林慧嚇壞了,外面一直都在傳謝晦脾氣不好,可聽說跟親眼見到是兩回事,她拉著江白,像是生怕謝晦會把他拽過去打一頓。
葉邵黎走過來,不管另一頭的謝晦還在冷聲威脅,他語調輕松的跟林慧打了聲招呼:“您好,我是謝晦的舅舅,葉邵黎,您叫我小葉就行。”
江白:“......”小葉?別,聽著像陷阱。
林慧看了葉邵黎一眼,點了下頭,剛要回應,就聽謝晦猛地一拍桌子,低吼一聲:“你想死?”
林慧嚇了一哆嗦,那聲“小葉”也跟著扼殺在了喉嚨裡。
葉邵黎臉上帶著笑,仿佛看不見一米之外正在發生的事,他跟林慧說:“嚇了吧,他就這脾氣,您別介意,這裡吵,我們去那邊說話。”
葉邵黎十分禮貌的指向隔著兩張桌子的那桌,林慧恍惚的看了江白一眼,估計是沒弄明白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這人是謝晦舅舅?他看見謝晦這樣就不攔一下?
江白不知道該怎麼說,大概就是兩個神經病同時發瘋這種情況,隻不過其中一個發的比較低調。
施敏硬著頭皮解釋:“我們是在這兒遇上的,不是我故意找的他,小晦你能不能冷靜點?”
冷靜是不可能了,謝晦看到她就冷靜不了:“你沒資格跟我說話。”
江白剛把林慧扶到葉邵黎那桌坐下,就聽身後施敏叫了他一聲:“小白,你快點跟他說說,讓他別在這發瘋了。”
江白頭皮一緊,他看向葉邵黎,果然看見葉邵黎挑著眉頭在看他,那眼神像無形的信子把“小白”這兩個字裹了一遍。
江白在心裡罵了句髒話——媽的,要不還是讓謝晦把她打死吧!
江白站在那沒動,他的手被林慧緊緊的抓著,勒的他都點疼了。
林慧這會兒也看出謝晦跟施敏的關系怎樣了,這樣的情況她不可能讓江白摻和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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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看了林慧一眼,林慧幅度不大的跟他搖頭。
江白沒回頭,挨著林慧坐了下來。
葉邵黎叫來一個躲在一旁看熱鬧的服務員要了壺茶水,跟林慧闲聊似的說:“他們兩個結婚之前我人在國外,沒來得及去拜訪,既然遇上了,一會等謝晦處理完一起吃個飯吧。”
這話簡直要把林慧嚇死。
......處理完?他要怎麼處理完?
身後又是重重一聲,估計那桌子徹底被踹移位了,謝晦彎腰撐著桌面:“這麼喜歡跟他說話,要不留在這慢慢說?”
葉邵黎不管那頭的劍拔弩張,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林慧聊著,林慧整個人都不在狀態,聽見身後砰的一聲就緊張的捏一下江白的手,江白感覺自己的手都快抽筋了。
葉邵黎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跟親家聊個天,結果親家一會一哆嗦,一會又一哆嗦,話都沒法好好說。
葉邵黎“嘖”了一聲,瞅了一眼抱著胳膊站在旁邊的程憎:“杵在這當樁子呢?還不去勸著點,把親家母都嚇著了。”
程憎跟他不對付,但這會兒卻聽他的話,他走過去衝著施敏母子三人吼了一嗓子:“還不滾,等我老大給你們送殯嗎?”
謝雨晴膽子小,謝雲霄膽子比謝雨晴大點,但也不敢當著謝晦的面跟他叫板,尤其是他們看見施牧被謝晦廢了之後,見到謝晦下意識的就開始打擺子,哪裡還有之前瞪江白的那點本事?
謝雲霄和謝雨晴廢了好大得勁才把桌子挪開一點,施敏從縫裡擠出來,顧不上過分狼狽的樣子,一手拽著一個,繞開謝晦往外走。
經過江白身邊時不小心對上葉邵黎的目光,施敏怔了怔。
當初葉青把謝晦接走的時候沒有在謝家露過面,如今見到施敏才發現他這張臉跟葉青長得有多像,尤其是葉邵黎挑起唇角看她的時候,她仿佛看見了二十年前的葉青。
原本還想跟林慧打了招呼叫聲親家母再膈應謝晦一下,葉邵黎這一眼卻讓她怎麼都張不開嘴。
葉邵黎隻是掃了她一眼就垂下了視線,他給林慧倒了杯茶:“親家母喝口茶,壓壓驚。”
葉邵黎這一眼看得施敏心慌,她連忙拽著她那雙兒女走了出去。
餐廳裡沒幾桌客人,原本那兩桌見這陣仗連單都沒點就嚇跑了,這會兒就剩下服務員大眼瞪小眼的在旁邊站著。
江白回頭看了一眼還沒從氣頭上走出來的謝晦,轉過頭跟林慧說:“媽,你先回去,我送你。”
林慧點了點頭,看了眼葉邵黎。
葉邵黎笑了笑:“也好,親家母今天嚇著了,改天我親自登門拜訪。”
不管他是客套還是說真的,江白這會兒隻想先把林慧送走,今天這麼一鬧,林慧以後怕是更擔心他了。
江白有點心累。
從餐廳出來,這一路林慧都沒怎麼失態,可一出餐廳她就緊緊的攥住了江白的手,拖著他就往車裡拽:“又又,跟媽媽回家。”
江白嘆了口氣,他就知道,他扶住車門:“媽,你先回去。”
林慧皺著眉頭搖頭:“不行,你跟我一起走。”
之前她隻是聽說謝晦有毛病,可她沒想過他居然這麼恐怖,這哪裡是脾氣不好,這根本就是有病!
江白說:“我走了謝晦會生氣。”
看著他說的這麼平靜,林慧心疼的紅了眼眶,自責道:“都是我不好,我當初就不該讓你跟他結婚,又又,你跟媽說實話,他有沒有跟你動過手?”
“真沒有,”江白說:“他不是經常這樣,他隻是不喜歡謝家的人。”
林慧不信,但她也知道就算不信現在也沒別的辦法:“又又,真的不跟媽媽回家嗎,家裡再不好也比在外面受欺負強不是嗎?”
“他沒對我動過手。”江白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才信,雖然應付謝晦的情緒挺麻煩的,但比起回去勾心鬥角,他寧願在謝晦這:“您忘了上次他去家裡做了什麼嗎,他要是對我不好,會那樣嗎?”
林慧絞著眉頭沉默了一會:“那,他那個舅舅......”
葉邵黎雖然看著沒有謝晦那麼暴力,但他的反應也沒正常到哪去,這舅甥倆就跟精神失常似的,林慧看著都害怕。
“他舅舅不是一直在國內,過兩天可能就走了。”江白:“您今天嚇著了,先回去,等過兩天我再給您打電話。”
林慧確實嚇到了,她坐進車裡再次拉住江白,不放心的叮囑道:“有什麼事千萬別瞞著我和你爸,知道嗎?”
江白點了點頭:“知道了。”
看著車開遠,江白肩膀塌了塌肩。
......真是倒霉透了,怎麼就偏偏在謝晦回來這天!
江白回到餐廳,那張被謝晦踹移位的桌子已經擺回去了,桌上還沒來得及動的菜也已經撤走了,謝晦和葉邵黎坐在另一張桌上,程憎和蒲滿坐在旁邊,另外幾個江白沒見過的單獨坐在另一桌。
看到他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投了過來,江白腳步頓了一下。
雖然謝晦是因為他給程憎發的那條信息才來的,可謝晦看到的卻是他跟施敏還有他那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坐在同一張桌上吃飯,江白不確定謝晦會怎麼想,畢竟這人發起瘋來腦子的作用隻剩下支配四肢。
“過來。”謝晦火氣還沒消,語氣聽著跟命令似的
江白走過去,剛坐下手就被謝晦抓住了,謝晦瞪著他,瞪了半天一句話都沒說,江白心裡沒底,不知道這是要興師問罪還是問都不問就宰的意思。
他看了眼坐在桌對面的葉邵黎,葉邵黎端著茶杯喝茶,露在茶杯上方的那雙眼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雖然他一直在笑,但江白還是覺得他此刻的眼神帶著點別的意思,具體是什麼一時間他也猜不出來,畢竟這屬於神經病家族的遺傳史。
江白看向謝晦:“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程憎說:“你給我發信息的時候剛下飛機,看到信息直接就來了。”
江白瞪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我讓你帶人過來,你把他倆帶過來,你到底是救我還是殺我!
謝晦捏在他手腕上的手卸了力,順著他的手腕滑向他的手掌,翻過來手心向上,放在另一隻手裡。
這動作看著有些親昵,可謝晦的表情依舊繃著,江白擔心自己的手會不會在下一秒被他給掰斷。
葉邵黎放下茶碗:“你發信息說遇到點麻煩,指的就是這事兒?”
江白心說這還不煩嗎,現在被你們知道了更麻煩。
他看了眼謝晦。
謝晦黑著臉,渾身透著的不爽都快把這張桌子給淹了,江白解釋道:“我跟我媽出來吃飯,遇上了,走不掉。”
謝晦“嗯”了一聲,然後重重的捻了幾下江白的指尖,疼的江白想一巴掌甩他臉上。
他蜷了下指尖,緊跟著就被捋直,兩人不斷的在桌子底下重復這樣的動作,幾次過後江白再次看了他一眼,才發現謝晦好像不是因為施敏在生氣,而是本身心情就不好。
江白有點想問他們這十多天都去哪了,謝晦是跟葉邵黎一起走的,這一點毋庸置疑,因為程憎沒有跟他們一起去。
江白再次蜷起手指,這一次他握住了謝晦的指尖,這下謝晦不動了,耳邊似乎還傳來一聲稍稍帶著些愉悅的輕笑。
謝晦終於開了口:“她都跟你說什麼了?”
江白:“沒說什麼,就闲聊,介紹你弟弟妹妹,讓他們叫我嫂子,還說他們也在京大,讓他們有事找我。”說完,江白自言自語似的嘀咕:“我對性格不好的小孩才沒興趣。”
謝晦聽見了,他錯開手指從江白的指縫穿過:“下次有事直接找我。”
江白:“我又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謝晦看了他一眼:“想我了?”
江白:“......”你到底是從那個字眼裡得出的這個結論?精神不好,聯想還不少。
江白沒理他,一轉頭發現葉邵黎還看著他,都快盯他一頓飯了,江白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說點什麼,還是對他有什麼意見。
“你老盯著他看幹什麼?”謝晦忍了一頓飯了,這會兒江白沒有回答想沒想他,讓他有點不爽,他順著江白的視線看向葉邵黎,撒火似的說:“別他媽是看上他了吧?”
江白:“......”這腦回路裡是塞著哪條海溝嗎?
葉邵黎:“你他媽吃鳥糞了?”
謝晦:“不好意思,咱倆剛才吃的一樣。”
正夾著菜準備往嘴裡塞的程憎看了看筷子上夾著的菜,又看了眼謝晦和葉邵黎,最後扔下筷子:“......诶操了,還讓不讓人吃了?”
葉邵黎看了他一眼:“胃口什麼時候變淺了,以前垃圾堆翻出來的不都照樣吃?”
程憎雖然打不過葉邵黎,但也從沒服過:“你胃口深,給你上盤鳥糞?”
謝晦說葉邵黎:“你就是欠,沒事這招一下那撩一下,就沒你夠不著的闲事。”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攻擊,江白趁機從謝晦手裡抽出手,跟蒲滿一起把桌上的一條沒吃幾口的魚和一份白切肉打包,準備帶回去給小梨花。
葉邵黎吵著吵著注意力就被這兩個人吸引了過去,謝晦轉頭看著把塑料袋系好的江白:“你倆幹嘛呢?”
江白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你們不是都吃完了嗎?”
是吃完了,所以才問他在幹嘛,這一桌子剩菜有什麼好裝的?
江白沒說打包的東西要幹什麼,走的時候一並交給了蒲滿,蒲滿隻是看了謝晦一眼,什麼都沒說就拿著那堆剩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