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了眼角的大眼睛雙目無神,呆滯地同他對視。
總不能跟個泥人計較,蘇爾嘆了口氣,有些擔憂:“主持人呢?”
紀珩:“我在海邊站了一會兒,後來去了其他地方。”
蘇爾好奇:“他沒跟著?”
紀珩笑了:“正午時會有新的船員來運送物資。”
蘇爾明白過來:“主持人認為是調虎離山,擔心你故意引他離開,然後我偷偷去對船員下手?”
紀珩點頭:“所以月季紳士還在海邊守著,短時間內不會離開。”
祭臺上蜷縮著的蛇每過幾秒會動一下,紀珩一眼識破:“你做的?”
蘇爾‘嗯’了聲。
“太刻意了。”紀珩提醒:“最好挪到更隱蔽些的位置,再故弄玄虛地寫幾個數字,引導其他人破解。”
蘇爾接納建議,讓對方幫忙拿著寫好的劇本,自己挽起袖子去做搬運工作。
待他哼哧哼哧移動好祭壇,紀珩已經一目十行讀完劇本,偏過臉看去:“我的戲份不是很多。”
蘇爾擺手:“不錯了,主持人在裡面甚至沒有姓名。”
一切準備就緒,重新囑咐小人去尋找曲清明:“最漂亮的那位姐姐,昨晚你給她送過信。”
在說到性別時特別加重語氣。
小人再次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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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人走遠了,紀珩看了眼蘇爾:“你懷疑曲清明?”
蘇爾點頭:“和鬼一起活動還能活下來,要麼是能力極強,要麼就是達成了某種共識。”
紀珩沒發表意見,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再者,昨晚的投票中,曲清明寫上了除自已外所有人的名字。”
這是一個相當大膽的嘗試,情況不明的前提下明明寫一個名字才是最穩妥的。
“一旦她的投票被判定有效,等同於其餘玩家各加一票。”說到這裡蘇爾笑了笑:“往好裡想,是她認為所有人會做一樣的選擇,這樣就會平票,相應的誰都不會有危險。”
可惜這個可能基本為零,首先路全球那種衝動的性格絕對想不到去寫全員名字。
紀珩並未質疑蘇爾的判斷,更沒有幹涉。
蘇爾還準備說下去,紀珩突然用食指抵著唇,搖搖頭。
蘇爾會意,咽下剩下的話迅速找到距離稍遠的一棵大樹藏身。
遠處傳來交談聲——
“會不會有詐?”
“先跟著它走,總比現在一無所獲的好。”
聽出是路全球和滿江山在說話,蘇爾按了按太陽穴,很明顯這小人有自己的想法,又帶錯人了。
“我的劇本要推翻重寫。”他用唇形對紀珩說。
紀珩指了指頭頂,意思很明顯:人算不如天算。
“快看!”
路全球因為驚訝語調微微拔高,很快他控制住自己,快步走上來。
滿江山身為女生,速度比他還快,先一步抵達:“是祭臺。”發現異常連忙道:“小心!上面的蛇盤會動。”
經過提醒,路全球後退一步。
紀珩微微側過身,將這一幕收歸眼底,肯定了蘇爾的奇思妙想。
倘若素不相識,說不定連他都要被短暫蒙混過去。人造祭臺上的蛇醜到詭異,偏偏還能動,試問有誰會懷疑這東西是假的?
“這個泥人為什麼要引我們來這裡?”滿江山生性謹慎。
路全球想了想:“或許和昨晚投票有關?”
滿江山忽然問:“交個底,你昨晚選了誰?”
那套誰都沒寫的說辭傻子都不會信。
路全球猶豫了一下,正色道:“曲清明。”
滿江山驚訝:“你沒投紀珩?”
樹後蘇爾目光帶著調侃,繼續用口型說:你是重要嫌疑人。
紀珩似乎並不感覺到意外。
“沒。”路全球:“因為曲清明帶給我的全是好感。”
滿江山驚訝,這是什麼奇葩的理論?
路全球:“紀珩和曲清明哪個厲害?”
滿江山毫不猶豫:“紀珩。”
路全球:“可紀珩都顯得行為古怪,蘇爾更別提,大晚上跑外面去,唯獨曲清明總給人一種遊刃有餘的感覺。”說著嗤笑一聲:“這女人要是真有那麼厲害,怎麼會在遊戲裡名聲不顯?”
滿江山不認同他的邏輯,但也沒有強行用自己的猜測去說服對方,問出當下最關鍵的問題:“祭臺怎麼辦?”
路全球:“要不引曲清明過來,看看她會怎麼做?”
滿江上搖頭:“這東西看著並不結實,萬一她有道具傍身毀壞了祭臺,我們就玩完了。”
兩人不敢亂搬動祭臺,隻能默默記下位置。
路全球:“玩家不能互相殘殺,先想辦法找到能殺死曲清明的方法。”
雖然滿江山更懷疑紀珩,但同意他的決定,畢竟曲清明要更好對付,就算錯殺又能如何,過關才是要緊事。
確定人走遠了,蘇爾才從樹後出來:“他們倒是信任彼此。”
紀珩:“不一定。剛剛滿江山先一步到祭臺旁,故意擋住了你胡亂寫的那串數字。”
蘇爾感嘆人心難測,招招手,小人慢騰騰走過來。
紀珩:“你們中間可沒什麼契約聯系。”
言下之意,小人成長起來,未來做出噬主的情況也很正常。
蘇爾點頭:“我會留心。”
正要把小人重新收進口袋,動作在半空中僵硬一瞬,蘇爾指著自己:“我美麼?”
小人點頭。
蘇爾又指了指紀珩,小人繼續點頭。
蘇爾皺眉,說明它對美醜的大致判斷是有的。
想了想比劃了一下:“那個燙著大波浪的人美麼?”
小人搖頭。
蘇爾陷入沉默。
曲清明身上的氣息和其他人不同,但他很確定不同於鬼氣,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這時紀珩竟然伸手輕輕拍了下他的腦袋:“早就跟你說了,別隻顧著吸。”
蘇爾睜大眼睛。
紀珩:“明明有更好用的法子。”
微皺的眉頭側面印證蘇爾開始沉思。
紀珩嘆了口氣:“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還有一隻眼睛?”
蘇爾愣愣抬頭,唇瓣動了動,半晌說了一句‘我是智障。’
紀珩被這幅罕見的蠢萌樣子逗樂了。
一直以來,蘇爾下意識用吸食陰氣來判斷鬼和人,也從來沒有出過錯,而體內的那隻眼睛因為弊端太大,有時候一旦睜開就很難合上,所以他不太願意用。
畢竟當時在天機城,壓根沒想到老百姓全部成了蛇人,那一眼看過去,險些讓自己腦子炸開。
紀珩知道這份顧慮,點頭:“能不用則不用。”
蘇爾想抓緊時間驗證一下曲清明有沒有問題,路上疑惑地望著紀珩,都到了這個時候,按理對方會直接告知愛情殺手是不是曲清明,而不是讓他冒風險使用一次那隻眼睛。
“有我在,放心用。”紀珩愉悅地半眯著眼:“別總想著對付主持人,他也隻是替遊戲打工的。”
蘇爾解讀了一下這句話,所以該對付的是遊戲本身?
走到一半,他突然想到把攝像師給忘了,轉身要折返回去,猛地意識到什麼,問:“跟拍你的攝像師呢?”
紀珩:“早上挖坑埋了。”
“……”
紀珩:“鬼不需要呼吸,應該還活著”
“……”
讓人在原地等著,蘇爾回去默默把女攝像師從灌木叢中拖出來,帶到離人造祭臺足夠遠的地方,才注入些陰氣。
攝像師醒來看到蘇爾就像是見了鬼,連攝像機都不要了,直接跑走。
·
一番折騰,回到別墅剛好是吃午飯的時間。
看到在廚房裡忙活的身影,蘇爾走過去:“怎麼是你在做午飯?”
曲清明系著圍裙,從背後看腰肢更細,狀似無奈又委屈說:“不然呢?評委做得我可不敢吃。”
蘇爾左右環顧,發現金發女郎不在。
曲清明小聲道:“她每天都要和嘴巴特別大的那個評委下海抓海鮮,獻給另外兩個評委。”
鬼有強弱,弱的隻能討好依附強者。
大概因為金發女郎不在,曲清明的心情有幾分輕松,嘴裡還哼著輕快的小調。
蘇爾走到一邊,看似在幫忙,實則選了一個好的角度,望向廚房外面。
紀珩頷首,示意他可以開始使用體內的那隻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蘇爾的錯覺,對方仿佛一直在等著這一刻。保險起見低著頭仔細回想了一下,總結出這次副本有三個難點:找到愛情殺手,找到祭壇,找到殺死愛情殺手的方法。
假設愛情殺手不是人……
蘇爾目中突然充斥著不可思議,似乎想到什麼,迅速定了定心神,重新凝視曲清明,動用體內的第三隻眼睛。
熟悉的刺痛感傳來,仿佛有刀在腦神經上一點點刮著。
蘇爾強忍這份不適,死死盯住曲清明。
不存在虛影,周圍的磁場也很正常,更沒有出現鬼氣森森的情況。
“麻煩拿一下醬油。”曲清明突然轉過身。
冷不丁四目相對,蘇爾後退一步,腰撞到後面的櫃角上。忍住痛感,打開櫃門把醬油遞過去。
“謝謝。”曲清明莞爾一笑。
那張臉哪裡還有平日裡的嫵媚,青色的胎記佔據了半邊臉頰,上面還長著黑色的絨毛,兩眼外凸,下顎前傾。人類喜歡用美醜來區分容貌,但她這張臉,已經超出了醜的界定,是真的很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