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無意隱瞞,直接說出實情:“不過這些孩子有的胃口大,有的胃口小,能選中誰就要看你的運氣了。”頓了頓笑眯眯地望著其他玩家:“你們也一樣,宅子裡還有很多,各選一條吧。”
一道送命題,區別在於送幾條命。
衛駿一眯眼:“現在就要選?”
“都是有緣人,”老者擺手:“各位可以先在這住上一日,和它們接觸一下。”
說完,帶著一條最粗長的花蛇離開。
氣氛沒有因為他的離去緩和,甚至更加沉重。
李骊委婉暗示:“找一處僻靜些的地方說話。”
誰知道這些蛇能不能聽懂人話,再去給老者打小報告。
眾人移步到一片空曠的地方。
蘇媚這會兒老老實實窩著,不敢作妖,她對蛇有種骨子裡的畏懼。
為了說話更加方便,宋佳月把白狐敲暈過去,才開口:“殺人的規則已經出現。”
副本裡的鬼怪也不能隨意弄死玩家,總會想辦法創造出一個又一個條件,這些條件中藏著生機也能變成死局,逼著他們踏入。
李骊和蘇媚一樣,天生害怕滑膩膩的生物,發怵說:“選錯了怎麼辦?”
衛駿突然看向一直未發聲的蘇爾和紀珩,失笑:“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蘇爾:“想主持人。”
神算子是他碰到過最神出鬼沒的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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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駿神情復雜,望著紀珩:“你該不會也在思念神算子?”
紀珩搖頭,反而回答起李骊的問題:“選錯了,就重新再選。”
李骊驚訝:“但老者說一人隻能選一條。”
紀珩十分平靜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他既然提供蛇,就該負責售後。”
李骊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你是想要……”
紀珩微微頷首:“一條蛇本身比鬼怪要好對付的多。”
蘇爾聽得挑眉,紀珩一直以來給人的感覺挺低調周全,他還好奇過‘鬼見愁’的外號是怎麼由來。
現在看來,往往有因才有果。
衛駿認為可行:“就怕會激怒了老者。”
“蛇的死和我們無關。”
在衛駿存疑的目光中,紀珩瞥了眼蘇爾:“老家伙把蛇當人看,我們和他一樣,覺得這蛇太過孤單,所以決心給花蛇找個伴兒。”
蘇爾意會:“屆時隻能怪這些蛇命不好,被我克死了?”
紀珩點點頭:“記得把現場布置一下,造成意外死亡的假象。”
白狐才悠悠轉醒,宋佳月手勁大,被打的脖子現在還發麻,沒緩過來就聽到這一席喪心病狂的對話,覺得還不如昏過去的好。
她一直認為自己足夠慘,如今突然有些同情蛇……不知不覺便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方案敲定後,紀珩望著衛駿:“你和宋佳月先挑,其他人明天再做決定。”
衛駿頷首,這樣比較穩妥,一來他們的死亡時間最靠前,再者還不知道蛇的攻擊力,找一兩條先觀察一下為好。
重新在宅子裡活動,未像之前那樣遭遇鬼打牆。
今天是陰天,出來活動的蛇不少,有的倒掛在屋檐上,有的盤於粗壯的樹幹,好在花蛇並未再表現出主動攻擊的意思。
走了大半圈,衛駿總結:“最明顯的差異在頭部大小。”
這些蛇中,有的甚至快要長成一張完整的人面。
宋佳月和衛駿選了兩條截然相反的,一條快要形成完整人面,另一條瞧著十分孱弱。
他們去找了老者,老者聽說兩人已經選好了,笑容滿面:“給選中的蛇喂食一點你們的血,它就跟著你了。”
這一晚誰都沒有從荒宅離開,宋佳月算是膽子很大的,被一條蛇時刻尾隨仍不免不寒而慄。
玩家們聚集在大廳裡,記錄下喂血的時間和量。
每次花蛇飢餓時,便會吐著蛇信子和人對視,做出攻擊的姿態。衛駿拿自己做了個實驗,讓白狐用爪子撓下指腹上的一點肉,發現一旦加了肉,花蛇對血的需求會少很多。
宋佳月突發奇想:“如果喂其他人的血會如何?”
雙方換著喂了一下,花蛇突然變得暴躁,豎瞳閃過憤怒,兩人遂即停下這種危險的嘗試。
半夜,大蛇還算安穩,小蛇開始不斷要血,衛駿給它喂了小半碗都不知足。
紀珩用眼神暗示……這蛇不能留。另一邊輕輕順了下白狐的絨毛,蘇媚立時明白這是要推她出去和蛇做纏鬥。
“衛駿會同你一起,我們活了你才能活。”
如同鬼魅一般的聲音,在耳畔幽幽響起。
宋佳月見他們做了決定,帶著大蛇出門去院子裡轉悠,蘇媚識時務地假裝要用爪子給衛駿放血,同一時間花蛇嘶嘶叫著在地下打轉,仿佛在催促。
衛駿輕輕吸了口氣,目光一凝,手下的動作快得幾乎要出殘影,穩準狠地捏住蛇的七寸,白狐爪子一掏,比想象中還要順利地了結這條人面花蛇。
紀珩:“把血放掉,打個結掩飾住傷口。”
衛駿照做。
紀珩:“院內有一口井,水裡泡著的全是骸骨,老人喝的屍液多半是從裡面提取。”
“行啊!”衛駿笑道:“拋屍地點都找好了。”
井內的景象十分惡心,漂浮著不少骨頭,蛇身落在其中一塊骸骨上,半沉不沉的。
罪惡的黑夜漸漸散去,天微亮時,老者提著小茶壺出來,準備灌屍液,突然聽到一聲嚎叫。以為是有人死了,挺開心地晃悠著走過去。
當發現聲源接近水井時,笑容漸漸淡了。
蘇爾趴在井邊,流出兩滴鱷魚的眼淚,聽到腳步聲回頭,悲慟道:“蛇,蛇它溺亡了!”
“……”
衛駿實在表演不出來這種效果,索性沉默,假裝沉浸在傷心當中。
老者快速走到井邊,小茶壺的蓋子因為疾步行走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
看到裡面蛇的屍體老者面色一僵,猛地回過頭:“發生了什麼?”
此刻他的眼睛像是蛇一樣冰冷殘酷,在場的玩家不由心中發怵。
沒有人回答,眼看老者徹底動了怒,紀珩抱著白狐輕聲道:“萬物有靈,我朋友被批命會溺亡,想來是這蛇為還滴血之恩,主動替他擋了災……啊,真是感天動地!”
作者有話要說:
蘇爾:這個‘啊’字用得,極富感情色彩。
紀珩:當年高考作文,我拿滿分。
蘇爾:……
第36章 奇怪的小孩
話音落下前的幾秒,紀珩看了衛駿一眼,後者微微頷首。
蘇爾離得近,清楚瞄見幾個武力值高些的玩家已經做好逃跑的準備。
副本中,有的鬼是可以殊死一搏的,還有的……類似老者這種,打過的可能性極其渺小。
紀珩昨晚便做好安排,老者極其看中這些蛇,一旦對方動手,他們便立刻攻擊蛇,再分散逃開。
眼下老者的憤怒值即將被他們刷到頂點。
“不知死活。”低喝一聲,被死蛇漂浮在水井裡的畫面刺激到,老者一隻手瞬間布滿鱗片,朝蘇爾抓來。
“……”
蘇爾懵了,為什麼偏偏選他?
努力定了定心神,仰著臉朝天空高聲道:“神算子,救我!”
這一嗓子喊出來,老者的動作在半空中一滯,不為其他,蘇爾看上去太過有恃無恐。末了有感被一個小輩嚇唬實在丟人,回過神冷笑一聲:“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
話沒說完,便被暴擊後退三步。
衛駿掃了眼之前準備撈蘇爾一把的紀珩,納悶對方的道具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厲害,能隔空打鬼。
“不是我。”紀珩搖頭。
衛駿一驚,再看前方,多出一道身影。
神算子依舊穿著破舊的衣衫,左手提著小馬扎,不贊同地搖搖頭:“上天有好生之德,該尊該敬,天王老子這種說辭不好。”
老者目中閃過忌憚,手上的鱗片消失,狡辯說:“我隻是想給他們一個教訓,並無殺人之心。”
神算子微微一笑,不知信沒信。
蘇爾轉身和大部隊匯合,數道視線齊刷刷探過來,讓他感覺像是被聚光燈包圍,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為什麼這麼看我?”
宋佳月一臉復雜:“你和主持人……究竟是什麼關系?”
蘇爾大概知道她的疑惑,回答道:“其實哪怕是鬼王,也在被規則限制,想殺人就要創造條件,否則哪有我們的活路。”
好比骷髏,給出的紅紙既是選票能保命,又會在夜間吸引鬼變成催命符。而老者適才的出手雖是被他們激怒,卻不合規,畢竟玩家的所作所為沒直接觸發殺人的條件。
維護規則是主持人的職責之一,自然要阻止。
宋佳月張了張口,又不知該說什麼,見狀一邊的紀珩不由搖頭,宣傳冊是該改一改了,很多優秀的高級玩家對主持人存在過多的畏懼。卻忘了利用得當,主持人私心再想要玩家死,實際行動上還是要保。
神算子微笑著伸出一根指頭:“沒下次。”
老者不忿,到底理虧在先忍了下來。
“繼續吧。”神算子走出門,徹底消失不見。
他一離開,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老者原本手握世外高人的算命人設,這會兒撕破臉皮還得裝下去,恨恨瞪了一眼眾人。
紀珩面色不變:“蛇溺亡了,我朋友該怎麼辦?”
溺亡一詞再次把老者的智商放在地上摩擦,他看了一眼紀珩:“以你們的能耐,養蛇太委屈了。”
一邊蘇爾喃喃了一句:“不,蛇蛇愛我,我愛養蛇。”
聲音輕的幾乎完全聽不清,老者卻是在第一時間回過頭看他。
“……”
紀珩輕輕嘆了口氣,在老者憤怒值再次蓄滿前,出聲拉回他的注意力:“我們想重新再選。”
老者定定看了他半晌,臉上的慍意一點點消失,忽然道:“好。”
有了昨晚的樣品參照,今天眾人再進行挑選時,都側重於快要形成比較完善人面的,有些花蛇甚至主動往他們身邊湊。
李骊望著跟在身後的大花蛇,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走在街上會不會嚇到路人?”
老者竟是給了回答:“都知道是我這裡養得,不會有異議。”
正如他所說,一行人帶著蛇走出門,行人看見後除了避讓,眼中還有羨慕。
“好運氣啊!一看就是合了天一卦大師的眼緣。”
類似的低語時不時就會傳來。
作為被路人羨慕的成員之一,李骊心有餘悸:“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擺脫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