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倒也不蠢,看出蘇爾已經到達極限,短時間內無法做什麼,當即出言挑釁:“試試看。”
需要套話,直接弄死肯定是不行。衛駿松開手尋思時,蘇爾突然開口:“我瞧著他也沒多厲害,哪裡能逆天改命?不如帶到密林裡去,交給白狐,讓白狐再吸死他一次。”
“……”雖說是一個陣營,但廟裡的男同胞想了想那個畫面,下意識輕吸一口氣。
老話說的好,再一再二不再三,若是讓他們歷經三次這樣的磨難,倒不如早早魂飛魄散,也算尋求個解脫。
書生哇哇怪叫幾聲,雙目瞪得滾圓,恨不得將蘇爾千刀萬剐了:“豎子!”
蘇爾蹲在他面前,聲音又輕又柔:“最後一次機會。”
皮膚幹癟後幾乎看不出表情,但能感覺到他的面色很難看,書生懷恨在心,快速思考如何能坑上此人一把。紀珩離得不近,不過一眼就看出這是在打什麼主意,走過去直接動用武力提要求:“十聲內,我要聽到答案。”
他計時的速度很快,中間未有任何停頓。
在謀略方面書生絕對談不上過人,否則也不會被白狐設計,當紀珩數到‘1’時,終是屈服道:“我隻能勉強看出一個人的運勢,你們幾乎個個有血光之災。”
緩了緩,頗為不情不願說:“或許當年為我批命的大師可以做到。”
“那人還活著?”
書生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
眼看紀珩面色不善,識時務補充:“大師應該壽數未盡。”
紀珩:“他人在哪裡?”
書生:“山下便是天機城,大師自稱天一卦,隨便找人打聽一下就行。”說到這裡詭異一笑:“不過不是誰都能見到他的……大師與我父親有舊,你們帶著那枚玉佩去,事情才能有轉機。”
這次不帶任何诓騙,但殺心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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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珩看出他的盤算,沒計較直接站起身。
各自心懷鬼胎,書生主動道:“玉佩就在東邊樹林的河道旁。白狐當初把穢物潑灑在我身上,匡我去那裡清洗。”
一旁宋佳月暗罵書生奸猾,之前還說不記得把玉佩丟在哪裡,轉眼就改變說辭。等到信息都問得差不多,迫不及待指著書生插話道:“怎麼處理?”
紀珩看向蘇爾,後者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望著書生緩緩開口:“算命的說你二十歲會有桃花煞,如今你已經是永遠的二十歲……先是白狐,再是我,日後不知道還會有誰……”
書生身子重重一震。
蘇爾看向紀珩:“幫他解脫吧。”
——完全是吸完不認人的典型。
紀珩倒沒想到蘇爾會這麼幹脆利落:“想好了?”
蘇爾點頭,破廟裡白骨累累,書生死得倒霉悽慘,但也沒少害過人,留下是個禍患。
書生自不會坐以待斃,臨了反撲,衝昏迷的曹樂道而去……目的很明確,哪怕是下地獄,也要捎帶上一個!離得最近的宋佳月來不及撈人,隻能一腳把曹樂道踹開,書生撲了個空,未來得及二次攻擊,便被紀珩和衛駿合力滅殺。
書生倒在地上,眼中流露出的怨毒近乎實質化,他最後盯著的是蘇爾的方向,過了片刻眼珠化為兩灘水,留下一地發青的白骨。同曾經枉死在破廟裡的骨頭堆在一起,不免讓人心緒復雜。
紀珩不多耽誤,準備出去尋找玉佩,靠門叫李骊的玩家聽著外面呼呼的風聲,有些不安:“還是白天去比較穩妥。”
紀珩淡淡道:“以往白狐不進廟,多半是顧慮書生。”
如今書生一去,廟裡便絕非安全之地。
受這句話的影響,此刻外面的樹葉婆娑聽在李骊耳中都像是腳步聲,下意識離門遠了一些。
紀珩把話說得明白:“出去和留下都有一半可能碰上白狐,怎麼選你們自己看。”
這就是純粹的碰運氣,但書生死前都不忘把他們往密林引,出去碰到的機率或許會略高。
李骊咽了下口水:“白狐和書生化鬼後的實力或許相差不大,如果我們聯手……”
“沒那個可能。”不等紀珩說話,之前去過密林的宋佳月便道:“白狐擅長隱匿,又可以化形,對付起來絕對不容易。”
紀珩點點頭,算是認同。
數名玩家表態願意去密林,盤算跟著紀珩可能要安全些,再者,那玉佩不知散落在河道哪裡,說不準還有撿到的機會。
選擇留下的人有一大半。
蘇爾是準備和紀珩一道出去的,正要推開門,紀珩忽然把他往身邊一拉,搖了搖頭。
待他退後幾步,紀珩才上前一步把門推開,湧進來的除了狂風,還有白色的長發。細長的發絲舞動,仿佛隨時會輕易攪碎一個人的脖頸。
站在門外的女子堪稱絕代佳人,睫毛很長,雨珠滴落在上面,有一種脆弱的美感。
她笑得時候,風夾雜著淡淡的香氣,瞬間令人昏昏沉沉。慢悠悠朝著紀珩盈盈一拜:“奴家……蘇媚。”
出奇的是,在她說完名字後,玩家反而清醒不少,視線若有若無地朝蘇爾那裡瞄去。
蘇媚朝遠處招了招手,密林裡跑出一隻小野狐,嘴裡叼著個玉佩。玉佩上的氣息令妖不適,她蹙了下眉,揮揮袖子,野狐離蘇媚的距離瞬間遠了些。
“這東西可以送給公子做見面禮。”
話是對著紀珩說的,餘光瞄見角落昏迷不醒的曹樂道,有些遺憾之前沒有能吸收完此人全部的陽氣。
紀珩看了她一眼:“條件。”
蘇媚捂著嘴淺笑:“我可以不對諸位動手,作為報酬,你們要想辦法帶我入城。”
書生死後變鬼都不講人性,更何況是白狐,真把她帶入城,絕對後患無窮。
蘇媚看出他們的顧慮,嬌笑道:“天機城高人無數,萬一我有個歹心,隨便高喊一聲,立刻會有道士將我伏誅。”
這時衛駿走過來冷笑:“作為領你進城的人,我們也會被連累。”
蘇媚:“互相制衡,彼此都放心。”
衛駿手中已經多出一張符,顯然不準備按她的套路來。
蘇媚不緊不慢道:“廟裡可不單單隻有你們的人。”
視線從一張張玩家的臉上掃過,她的語氣有幾分嘲諷:“你能確定身邊人都是同伴?”
此話一出,眾人的面色多少有些變化,緊接著條件反射和周圍人拉開些距離。書生還在時,有好幾人去過密林,至於回來的是人是妖,誰能保證?
當然其中也不乏挑撥離間的可能,隻是誰也賭不起。
蘇媚見狀笑道:“我還有一位好姐姐,就在你們當中。”說著聳聳肩:“信不信隨你。”
衛駿是感覺不出玩家間有異常,妖狐不同於鬼怪,十分擅長遮掩氣息。
他看向紀珩,後者低著頭沒說話,不知在考慮什麼。
蘇媚也不急,等著他們做決定。幾個呼吸後,目光驟然朝某處望去,發現蘇爾一直盯著自己,十分妖娆地扭扭腰身:“這麼瞧著奴家作甚?”
“實不相瞞我一直懷疑自己的身世,”蘇爾認真道:“介不介意滴血認親?”
“……”
蘇爾:“說不定除了好姐姐,你還有個失散多年的弟弟呢?”
蘇媚隻覺得這人是失了智。
另一邊衛駿朝紀珩靠近一步,神情復雜:“他的生物老師是誰?”
紀珩笑了笑,不說話。其實辨別有沒有妖物混入不難,隻要蘇爾這個人形鑑鬼儀挨個吸一口。可惜和書生的較量中,對方還沒緩過來。現下若能拖延時間,主動權就在他們手中。
微微側過身,紀珩不露痕跡地打量著心思各異的玩家……想必此刻混在其中的那隻白狐會更加慌張。
作者有話要說:
全程目睹書生被吸過程,潛伏者·白狐:他究竟是人類中的奸細,還是妖怪中的叛徒?!
蘇爾:我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高三考生。
第33章 變革前奏
狐惑人心,蘇媚平日裡最喜歡的便是用手段挑動人類互相猜忌,再自相殘殺。
眼下目睹眾人相互防備,站在廟外看得是津津有味,過於明亮的雙眸讓這份美麗綻放的更加生動。
預計還有好一段時間才能恢復,蘇爾轉過身看向紀珩:“你教過我,不要被規則束縛。”
無渡的副本裡,所有玩家都在苦熬時間,隻有紀珩用簡單暴力的方式把投票時間往前拉。如今蘇爾現學現賣,力求用最快的方式解決問題。
他的視線首先望向最右邊的宋佳月:“三長一短……”
宋佳月愣了一下:“選最短?”
蘇爾又望向她旁邊的人:“三短一長……”
李骊:“……選最長。”
蘇爾滿意地點點頭,繼續問下一個:“兩長兩短……”
“哈?”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選擇題的口訣,避免誤傷,蘇爾又問:“五年高考,三年什麼?”
那人眉宇中的疑惑依舊沒散去:“啊?”
幾乎是疑問語氣道出的剎那,便聽臨近的一位玩家暴喝一聲:“殺!”
衛駿是最快出手的,慢他一步的宋佳月也絲毫不帶含糊,還有一名男子更是心神一顫,直接扔出了道具。
經驗豐富的玩家最懂得抓住時機,一切發生的太快,哪怕是蘇爾,都未料到他們會如此果決。
場面混亂,蘇爾很快明白過來,對付精怪最好的辦法便是出其不意。
其實衛駿還是留了一手的,畢竟前後不過幾秒,說不準這人隻是腦子一卡殼導致沒回答上來。不過明面上動作卻看著十分狠辣,殺招將至,門外蘇媚失聲喊道:“姐姐小心!”
“蠢貨。”被圍攻的白狐徹底放棄偽裝,暴露出一條粗長的狐尾,目中殺機迸現。
蘇爾實力不夠,唯一能做的便是躲遠點別礙事。他在動物園見過狐狸,有一種得天獨厚的精致,但狐妖絕非想象中的美麗柔軟,尾巴上的每一根毛如同鋼針,人如果被掃中,絕對能當場斷成兩截。
紀珩在門口攔著蘇媚,分不出心神保他。
兩邊都在鬥,避免被殃及,蘇爾躲閃的尚算靈活。然而那隻被拆穿身份的白狐似乎恨上了他,屢屢想要突破重圍弄死蘇爾。
“我是招誰惹誰了?”
蘇爾被逼得連連後退,玩家再厲害,能和鬼抗衡的寥寥無幾,更何況是兩隻狡猾的精怪,這個時候無人能出手相助。快要到角落避無可避時,他突然大喊一聲:“先殺妹妹,妹妹長得更禍國殃民!”
衛駿朝他看了一眼,給宋佳月使了個眼色,後者撤出戰鬥圈開始攻擊蘇媚。衛駿故意拿出一個道具,裝出準備要使用的樣子。
白狐一看攻擊自己的人數變少,又瞧著他手裡的那張符。竟是尾巴一甩,趁雙方距離被拉開,重新化為原形,瞬間如一道銀色的閃電,消失在密林當中。
“多麼感人肺腑的‘姐妹情’!”蘇爾故作感慨。
蘇媚一看姐姐跑了,又瞧著自己被人圍攻,不復之前的冷靜。
蘇爾沒有理會戰局如何,衝到門口把小野狐嘴裡的玉佩搶過來,如他所料,這小野狐未開靈智,隻是下意識臣服在更為強大的同類面前,才會聽從白狐指揮。
蘇媚想開口讓它逃跑時,已經晚了。
“你這個混蛋!”被重傷的前一秒,她看蘇爾的目光和書生死前無二,兇狠怨毒。
蘇爾喉頭一動,提醒道:“打你的不是我。”
蘇媚似乎恨透了他:“我便是做鬼……”
狠話未放完,便被紀珩打斷:“暫時做不了。”撿起一塊尖銳的石子在她腰腹部一劃,黑紅色的血液流淌出,蘇媚再也支撐不住,化為原形。
這血難以想象的腥臭,蘇爾甚至有種反胃的感覺。
紀珩解釋:“精怪的修行多是靠吞噬同類或食人陽氣,血液也是極其髒臭。”頓了頓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小白狐:“不是想要去天機城,如你所願。”
體內陰氣大肆流失,現在跑去天機城等於找死,打了個哆嗦的同時,蘇媚恨不得將這些人千刀萬剐了。
蘇爾忽然道:“被白狐偽裝的那人現在會在哪裡?”
話一出口,眾人多少沉默了一下。
紀珩微微搖了搖頭,蘇爾便知道是兇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