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華蘭擦掉眼淚,點頭道:“對,先吃飯。今天做的全是你愛吃的菜,出差在外一定又是沒有好好吃飯,待會兒煲一鍋湯,好好補補。”
盛夏依然像一年前那樣,不怎麼說話,不過能看出來,她在聽,而不是像過去,仿佛生活在與他們不同的世界。
飯桌上談到了沈瑜,顧華蘭說沈瑜回來過兩次,他工作很忙,總是來去匆匆,說到這,顧華蘭止不住的嘆氣:“沈瑜也不小了,這麼多年也沒個女朋友,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工作,長久下去可怎麼辦?”
沈喬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了那個聲音軟糯的可 生SeSe,但是再一想,人家還是未成年呢。
“想什麼呢?這麼高興?”
“沒什麼,”沈喬忙收起笑,攏了攏頭發:“您如果想沈瑜,我可以負責把您送過去,想回來就讓他送您回來,怎麼樣?”
顧華蘭點頭,臉上浮出笑:“這主意不錯,盛夏你覺得呢?”
盛夏頓了頓手中的筷子,抬起頭微微笑了笑。
晚飯後,沈喬本打算直接離開,她擔心走的晚會碰到歸來的父親。顧華蘭卻態度強硬的要求沈喬留下來,知道沈喬有顧慮,她便說沈在安今晚不回來。
沈喬也不想母親失望,而她也的確有點兒舍不得離開,漂泊了那麼久,家對她來說始終是可以停靠的港灣。她對這裡有依賴,有不舍。
盛夏敲響沈喬的房門,沒有得到回應,她便輕輕推開門。盛夏手裡端著的小託盤上放了一杯熱牛奶,還有一小份水果,那是阿姨給她們倆分別準備的。
沈喬並不在房間,盛夏把託盤放在書桌上,正準備離開時,看到了壓在雜志下的名片一角。盛夏輕輕 名片,看到了它的全貌。兩面分別印著中英文,褐色名片上壓著暗色的紋路。
聽到沈喬走出浴室的聲音,盛夏不慌不忙的將名片握在手裡。
沈喬擦著未開的頭發走進臥室,看到盛夏時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還沒睡?”
盛夏說:“送水果給你,我回房了。”
沈喬看到了放在書桌上的東西,很是感動,“謝謝你,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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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笑了笑,低著頭走出房間。
“那個……”沈喬有些不確定的說:“明天你要不要和我出去吃飯?都是你認識的,現在你是我妹妹,也就是他們的朋友,他們都想見見你。”
盛夏背對著沈喬停在門口,緩緩搖頭。
沈喬也覺得這個提議實在是爛透了,她想主動和盛夏緩和關系,卻慌張無措,無從下手。
楊乾早早結束了工作,回到大宅,而楊家二老因為應酬回家很晚,楊乾搬出了老爺子的棋盤,在客廳裡和自己下棋。
在客廳聽到引擎熄火的聲音,楊乾忙扔下棋局,顛顛的跑出去迎接。
知道楊乾回來,二老第一反應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而如今他不僅回來,還專門出來接他們,那麼此事絕對和沈喬有關。二老互相看著,心下一片了然。
田雨虹說:“有什麼事,說吧。”
端坐在她正對面的楊乾,神情認真、目光如炬,腰板挺得筆直,朗聲宣布:“我要申請結婚。”
楊父一聽便喜笑顏開:“結婚是好事啊!”
田雨虹清了清嗓子,回頭瞪了老伴兒一眼,接著看向兒子,“對象是誰?”
楊乾毫不猶豫的回答:“沈喬。”
“不同意。”田雨虹這句“不同意”像是早已經等在這,就等著楊乾說出沈喬的名字。
楊乾一副早就料到的樣子,神色平靜的說:“沒指望您馬上同意,現在告訴您就是想給您足夠的時間來考慮。其實呢,早晚是要答應的,早點兒答應了,咱們都省勁兒,您覺得呢?”
“這事沒什麼可考慮的,也沒什麼好談的,”田雨虹非常直接的說,緊接著又補充道:“懷胎十個月的親生女兒說扔就扔,這種人養出來的女兒,我可不敢讓你娶回家,我這人也很不好相處,耳濡目染難保沈喬以後會不會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來,為了以防萬一,從根源就要杜絕。”
64、聽話並威脅
楊乾雙手扶著膝蓋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母親,微微嘆氣道:“多說無益,簡而言之一句話,非沈喬不娶。當然,您是我媽,我就是再不孝順,您的話我也會聽,如果您真覺得這輩子抱不上孫子也無所謂,那麼咱們這就算是達成共識了。”
“什麼就達成共識了?”田雨虹不假思索的高聲道。楊爸爸趕忙按著準備站起來的老伴,小心安撫著著,並且看似怒不可遏的衝著楊乾吼道:“少說昏話,到書房等著我。”
楊乾不僅不聽,也沒有絲毫怯意,繼續說:“我不能光明正大的娶了沈喬,但是暗通曲款這種事兒沒準兒我真做得出來,長久下去難保哪天沈喬有了,我們倆一沒結婚二沒領證,有了孩子也生不下來,與其到時候為難,還不如我現在就到醫院做一個絕育手術,一了百了。媽,您覺得怎麼樣?”
楊乾動作麻利的往旁邊閃了一下,紫砂壺幾乎是擦著他的身子過去,最終砸在沙發背上。
“你居然開始威脅我了,你說這番話的時候有沒有用腦子?”田雨虹被氣壞了,抓起紫砂壺便扔了出去,多年來從沒有人和她對著幹,她也難得會發這麼大的火,氣到砸東西。楊乾的話不僅讓她覺得惱怒,更覺得傷心,“你非她不娶,你就知道她一定非你不嫁嗎?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相對於田雨虹的怒氣衝天,楊乾一直很平靜,並且“啪啪”的鼓掌:“您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好,絕對今晚最贊。實話跟您說吧,她這輩子除了我,誰也嫁不了。要麼您就成全一對兒,要麼這世界上從此就又多了倆光棍兒,反正事兒都不大,您說什麼我都聽,我都聽您的,這總可以吧?”
“閉嘴,還不滾到書房去。”
楊乾被老爺子吼得一哆嗦,收起吊兒郎當,轉身“灰溜溜”的走向書房。
吼完楊乾,楊爸爸又回過頭,小心的哄著老伴:“別跟他一般見識,把他交給我,千萬別生氣,為這個氣壞身子不值當,我給你報仇好不好?”
田雨虹氣到紅了眼睛,拉著老伴的胳膊,聲音裡夾著哭腔說:“他說什麼話你可都聽見了,今天決不能輕饒他,得讓他好好反省。”
“好好,一切交給我,你先去休息。”
楊父進書房時,楊乾正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品茶,看到父親進來,忙放下腿,將紫砂茶杯雙手奉上。
老爺子冷哼:“長時間不練,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爸,我媽她女人,淨想些有的沒的,您不一樣,您得體諒我。沈喬為了我,和家裡都鬧翻了。您說,我要是再不作為,是不是有點兒不合適?”
“你又何必和你媽硬著來?你不是不知道,你媽一向吃軟不吃硬。”
楊乾有些忿忿不平的嘟囔:“那得分是對誰,這件事兒,她是軟硬不吃。”
老爺子拿起杯子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沈喬真的因為你和家裡鬧翻了?”
楊乾點頭如搗蒜般,雙眼閃爍著對未來的渴求。
老爺子嘆氣道:“今晚你鬧這一出當真是刺激到你媽了,興許,會有點兒作用。”
書房的門忽然被推開,父子二人不約而同的望過去,一瞬間都傻了。
田雨虹站在門口,渾身散發著戾氣,但是雙眼通紅,眼神有些委屈,“真有你們爺倆啊,我一顆心七上八下,你們倆還能氣定神闲的喝茶。”
楊乾連忙起身,替父親說好話:“媽、媽,這事兒不賴我爸,是我……”
“閉嘴,”田雨虹雙眸通紅的瞪著楊乾,聲音微啞:“我就問你一句話,沈喬有那麼好嗎?”
楊乾神色認真,毫不猶豫的點頭說:“有。”
田雨虹猶豫了好半晌,手背抹掉眼睛的湿潤,聲音略微有寫沙啞,但是語氣緩和了許多:“找個時間帶她回家吃飯,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好。”
楊乾沒想到這事兒真的就成了,親耳聽到的事情,他卻不敢相信,站在原地愣怔了許久。反應過來後,他追上母親,一把將她抱起來原地轉了一圈,並且捧著母親的臉,狠狠親了一下。
田雨虹被楊乾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壞了,看著楊乾激動又興奮衝上樓的背影,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楊乾剛剛那番話,的確嚇到她了。她懷胎十月、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她最了解,十多年一直對沈喬念念不忘,即使得不到回應也甘之如飴,為了沈喬他什麼都會做,難保他當真為了沈喬終生不娶。沒有能戰勝子女的父母,她也不例外。
“真的?”沈喬躺在久違的泰迪身上,微微搖著頭對電話彼端的人說:“我不相信。”
楊乾頓了一下說:“等著,我讓我爸來跟你說。”
“別別,我信了,”沈喬忍不住的笑開,翻了身抱住泰迪,在它懷裡拱了拱,手 著他細軟的毛。
楊乾得意的不行,“隻要我出馬,一切手到擒來。”
“你怎麼做的?一哭二鬧三上吊?”
“那都是老黃歷了,沒用。”
“那怎麼辦?你教教我,回頭我對付我爸去。”
“不行,你爸和我媽是兩個完全不在同一級別的選手,我媽最多是輕量級,你爸絕對重量級,這種法子對他不靈。”
沈喬忽然沒了精神氣兒:“說來說去,還是沒戲。”
“那不至於,回頭你多表現,爭取策反了我爸,讓他主動去找你爸談咱倆的事兒,我爸的面子他要給一點兒的,就算不答應也不會當面拒絕,如果你表現再好一點兒,沒準兒我爸三天兩頭去找你爸喝茶,到時候一切都好說。”
“不錯嘛小伙,計劃挺周詳。”
“當然,這其中最重要的點是盛夏,她能有個好歸宿是首要問題。”
沈喬偏頭看到放在床頭的馬蹄蓮,還有桌子上的牛奶和水果,笑意不覺蔓延上臉龐,“我覺得盛夏已經開始接受我了,時間會治愈一切。盛夏一定會幸福的。”
這晚,沈喬帶著一腔濃情 沉入夢鄉,熟睡的她,嘴角還掛著微笑。
也許是心情太好,沈喬睡得特別沉,睡醒時間比平時晚了半個鍾頭。當她快速洗漱收拾好,衝下樓,卻毫無預兆的和父親撞在一起。
那一刻,沈喬嚇得心跳都快消失了,整個人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