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殊這次帶沈方和喬玉華去榕城,還要順帶給他們兩個做一次全身體檢。過兩天就要出發,沈方和喬玉華卻都沒惦記著體檢的事。
“星期六我們到榕城,你提前通知知予沒有,讓他來我們家吃飯?”
沈從殊回岱城後,單了兩年。
從一年前宣布和葉知予交往之後,喬玉華和沈方和就對其改了稱呼。
葉知予以前是沈方和的主治醫生,現在成了沈從殊的男朋友,沈方和喬玉華對他別提多滿意,做什麼都能聯想他。
沈從殊和葉知予是合約戀愛關系。沈從殊回岱城這幾年,每天都過得輕松愜意,隻除了她小姑沈方青過分熱心,隻兩年時間就前前後後為沈從殊張羅至少不下十次相親,沈方青性格強勢,沈從殊拒絕都不行,總有各種方法將男方帶到沈從殊面前,讓沈從殊不堪其擾。偏偏喬玉華沈方和看她年紀漸大,也逐漸不站在她的這一邊。
一次,沈從殊相親時偶遇葉知予。葉知予比沈從殊還大三歲,這方面困擾比起沈從殊隻多不少。合約戀愛由葉知予向沈從殊提出,沈從殊考慮兩晚,點頭同意。
她現在和葉知予的關系,平時裡不需要任何聯系,隻逢年過節互相應付。特別葉知予常年都在榕城,隻掛一個戀愛的名頭,得來了整一年的清淨。
隻不過,這一次去榕城,沈從殊葉知予作為男女友,隔很久不見面,再不見一次說不過去。沈方和喬玉華提出想請葉知予在家吃飯,沈從殊心知搪塞不過去,已經給葉知予發過信息。
提前知會過,葉知予那頭也應了。沈方和喬玉華提起時,沈從殊便點頭,“放心,已經和他說過,會來的。”
周六早上起個大早,八點出發,沈從殊開車載喬玉華沈方和去往榕城。開車四個來小時,到榕城時已經近一點鍾。
沈從殊的家中每個星期都有家政來打掃,光潔如新,鞋櫃裡有拖鞋,衣櫃裡還有衣物,一切如常,隻需要將床鋪起,便就能睡了。
惦記晚上葉知予要來家中吃飯,才到沒一會兒,喬玉華沈方和又開始張羅著去趟超市,買東西做晚飯吃。
葉知予下午五點鍾準時來,坐在客廳陪沈方和聊了一兩個小時的天,飯後還在沈從殊家多坐了一會兒才走。
沈從殊送他出門。等電梯時,沈從殊轉頭對葉知予道謝:“今天謝謝你,葉醫生。”
葉知予略一點頭,回答道:“應該的,在岱城時沈小姐也幫助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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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裝歸假裝。私底下,沈從殊和葉知予其實交流不多,並不很熟。
電梯很快就來,和葉知予道聲再見,目送葉知予離開之後,沈從殊才往回走。她這個小區一層四戶,她房子的正對另一戶門,從前是一對小夫妻住在裡頭,有時出門偶爾撞到還會互相點頭打個招呼。這幾年她回來榕城的時間少,倒是沒有再遇見。她抬頭往上看一眼,不知什麼時候,他們在房門口裝了一個監控。
但監控裝在別人的房門上,她也管不著。沈從殊隻看了那一眼,而後伸手開門,回了自己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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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是許微婚禮,第二天早上六點鍾,沈從殊就起床,洗漱完開車去許微家中。許微比沈從殊起得還早,沈從殊去時化妝師正在為她化妝,家中來了許多人,許微這次婚禮,光是伴娘就有四個。
沈從殊沒有做許微的伴娘。
“殊殊,我要先你一步結婚啦!”
等許微化完妝,還有一點時間,沈從殊就在房間陪著她時,她拉沈從殊的手,笑著說。
從她燦爛的笑容裡,沈從殊能感覺到她此時的滿足,幸福感爆棚。
沈從殊也笑:“那我就恭喜你了。”
許微拉著沈從殊說了一會兒話,看見時間要差不多,欲言又止,最後才說。
“今天有可能關明哲和宋樾都會來,你沒問題吧?”
沈從殊聽見宋樾的名字微微一頓。
好幾年了,沒有人再在她面前提起這個名字。
許微抬頭先看一眼沈從殊的表情,沒什麼特殊,才繼續解釋道:“關明哲你知道的,但凡在還在榕城的大學朋友我都請了,不好不請他。至於宋樾,是因為蔣丞和他……”
蔣丞就是許微已領證的老公,這場婚禮的男主角。蔣丞開的貿易公司和恆揚分公司有點合作關系。蔣丞曾經在飯局上見到過宋樾一次,宋樾還曾給他一張名片。許微知道這件事後,曾玩笑著對蔣丞說了宋樾和沈從殊那段往事。他們準備要結婚辦婚禮,也不知道蔣丞怎麼的,發喜帖時竟也給宋樾發去一份,許微知道時帖子都發出去兩天,想要中途攔下,都已經晚了。
然而,並沒有讓許微說完,沈從殊就已心平氣和打斷她,淡聲開口說:“婚禮是你們舉辦,要請誰都可以,不必顧慮旁人那麼多。”
許微聞言,默不作聲。約麼幾秒後,才不放心眨眼問:“你真不介意啊?”
沈從殊不由得輕輕笑一聲。
寬慰許微一顆不安的心:“幾年不見的前男友,長什麼樣子我都快忘了,我介意什麼?”
許微這才長舒一口氣,接著說道:“蔣丞也隻和宋樾見過一面,發請帖給他不過是出於禮貌,他來不來都還是個問題,他那麼忙一個人,我估計是不會來的。我聽蔣丞說,他大學畢業以後正式進入恆揚,年紀輕輕卻能力超群,藺盛海很多事情都放手交給他做,已經有點兒要放權讓他接班的意思了。”
沈從殊沒想到參加許微的婚禮,還能聽見有關宋樾的事。默不作聲聽完,然後淡淡回一句:“他的父親沉迷藝術創作不管事,藺家隻他一個繼承人,藺盛海年紀逐漸大了,著重培養他,是應該的。”
宋樾的這個話題,也就說到這裡。時間差不多,伴娘們化好妝一個一個進來,很快,迎親隊伍也到了。
熱熱鬧鬧了許久,新郎才成功將新娘子接走。
去到酒店之後,沈從殊也一直陪在許微的身邊,直到臨近中午時,才去到宴賓廳。
宴賓廳裡,許微的大學同學坐滿了一張桌子,關明哲也在其中。裡面不乏從前認識沈從殊的,見到沈從殊來,紛紛和她招手。正好有一個位置給沈從殊坐下,就坐在關明哲的對面。關明哲身旁有個長相嬌俏的小女生,似乎知道她是誰,見到她坐下之後,雙手纏緊關明哲的手臂,一面偷偷好奇打量她。
在座都是大學時候認識,有些關系在那時還玩得很好。全都知道沈從殊和關明哲曾經是一對,也基本都知道關明哲和沈從殊究竟什麼原因分的手。現在大家同坐一張桌上,關明哲還帶了新女友,場面略顯尷尬。
沈從殊卻沒什麼感覺似的,一一和大家打過招呼,甚至連關明哲都沒漏掉,尊稱他一聲關總。
關明哲從沈從殊離開榕城以後,三年了沒和沈從殊再見一面。再見面倒是愣了愣,視線落在沈從殊身上落不下來移不開。
幾年了,感覺所有人多少都有變化,隻她一個人,從學校出來到現在,感覺一點兒也沒變。
女友感受到關明哲的失神,用手搖搖他使性子掐他手臂。
關明哲感覺到疼,咧嘴輕呲一聲。
沈從殊坐在對面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但她不管對關明哲還是關明哲的新女友不感興趣,能維持基本的禮貌已經是大家一起共事多年,沈從殊能給關明哲的最大的體面。過後,沈從殊隻和旁的人一起說話聊天。大家都是許久不見,倒是很有話聊。
坐在宴賓廳等了一會兒,在臨近十二點,忽然,門口出現一陣騷動。還以為是婚禮即將開始,眾人全將目光朝向那處,誰知隻是又來了人。
看見來人,沈從殊微微一怔。
是宋樾。
許微以為他收到請帖不會來,但是他卻來了。
卻又和記憶中的宋樾,全然不同,仿佛變了一個人。
宋樾無疑是好看的,但三年前才十九歲的他終究還年齡太小,縱然姿容絕佳,卻也稍顯稚嫩,讓人一眼看出年齡。到如今,三年不見,那份稚嫩已全然褪去。旁人見他,第一眼已不會再關注他的年齡如何。他一身剪裁得體的手工西裝,冷漠一張臉,由新郎,新郎父母,還有幾個保鏢一路相護,從沈從殊所在的桌席走過,直接將他迎上了主賓桌。
第81章
這兩年, 沈從殊很少再想宋樾。
才回岱城那一陣,午夜夢回時,但凡想到這個名字, 心髒都一縮一縮的疼。
“是誰啊?”
“長得也太好看了!”
“還帶保鏢,究竟是什麼大人物?”
保鏢無一不身材高壯, 硬朗冷肅,一身制式黑西裝, 給人氣勢極足。
周圍人竊竊私語。隻見那些保鏢在將宋樾送至主賓桌之後,不消誰來開口, 保鏢自動撤離到了門口去了,如同此次婚禮的守護者,分別站立在門的兩側。
快十二點, 婚禮儀式即將開始,新郎與新郎父母將人安頓好,寒暄幾句,又匆匆離開。
宋樾的到來引起一陣騷動, 但他非公眾人物幾乎沒人認識他,這陣騷動又很快淡去,唯有坐在沈從殊對面的關明哲,多看幾眼後, 終於認出那是誰。
詫異用手指一指前方主桌上的宋樾,再將手指回來, 對著沈從殊:“诶那不是……”你的那個小男友?
想當年, 關明哲在知道沈從殊和一個年齡小幾歲的大學生談戀愛的時候, 很是心塞了一陣, 哪兒哪兒看宋樾都不順眼。後來發現沈從殊這個小男友身份似乎不簡單,再後來隻過一個來星期, 沈從殊就忽然說要離開公司離開榕城。
當年關明哲追問,也沒問出個所以然,沈從殊守口如瓶,許多事在沈從殊離開榕城之後不了了之。
關明哲沒想到時隔三年,居然還能在許微的婚禮上遇見沈從殊的那個小男友。關明哲訝然想問沈從殊,但猝不及防被沈從殊冷淡一眼看過來,關明哲倏然閉了嘴。
行。
就你這個小男朋友金貴,說都不能說。
那又怎麼樣,還不是隻交往半年,早就分了手!
總歸那是沈從殊的事,以沈從殊現在和他現在的關系,這些事已經不是他該管。
倒是關明哲身側的小女友發現他與沈從殊眉來眼去似有異動,心中一緊,追問他道:“你剛才想說什麼?”
小女友和關明哲談戀愛已經有一年,是經人介紹相親認識的,交往幾個月以後,才知道關明哲曾經有一個長達六年的女朋友,小女友曾經在關明哲家中看見許多前女友的痕跡,合照,獎杯,禮物這一類,分手兩三年了,關明哲都沒舍得扔,還放在家裡。
小女友全身戒備,危機感甚濃。關明哲隻搖頭,就算分手,沈從殊對他可不是這種提都不讓提的態度。將剛才到嘴的話都全咽回了肚子裡,隻覺得胸口悶脹酸澀。
“我說感覺那麼熟悉呢,我好像知道他是誰了!”桌上隔沈從殊幾個位置的一個女同學忽然一擊掌,一臉的恍然大悟。實在是宋樾長那一張臉,又眾星拱月,出場得太不低調了一些,導致所有人止不住的對他好奇。
這個女同學從前和許微一起去過深海酒吧,女同學:“三年以前見過,來頭可太大了!”
她有抬頭往那一方看過去,確認那一張標志性的帥臉沒有看錯,才繼續八卦說:“藺樾,恆揚集團繼承人,唯一的獨苗苗!他大學的時候就在叢樹路開了一家酒吧,現在這個酒吧在整個榕城都很有名,不知你們聽說過沒,叫深海酒吧。不泡吧的人可能沒聽過,但是泡吧的應該全知道!”
女同學常去酒吧,有關宋樾的傳聞聽過不少,繼續說道:“看見剛才他身邊的保鏢了嗎?三年以前,前面那一位還經常出現在酒吧唱歌。後來也不知怎麼回事,失戀了還是怎麼的,有一次就喝多了,聽說胃出血送醫,差點兒沒救回來。後來就沒再看見他出現過酒吧。豪門獨子嘛,家裡看得就跟眼珠子似的,避免發生類似的意外,保鏢應該也是那時候給配上的。”
女同學連猜帶蒙,說得頭頭是道。
這種八卦人人都愛,桌上的其他人也聽得是一驚一乍。
“真是恆揚?就我知道的那個恆揚??”
“媽耶,難怪這陣仗!突然覺得他帶四個保鏢都帶少了!”
“這麼有錢還長這麼好看,我剛才還以為是哪個明星來了……就他這長相,放娛樂圈裡不吊打那些明星?這也能失戀???”
“我忽然就平衡了,這世界是公平的!”
“胃出血?搞不好真的要死人的,三年前他才多大,對自己可真狠!!”
“我現在就想知道那個讓他失戀的女人是誰,啊哈哈哈哈……”
……
沈從殊就坐在座位上安靜的聽著,抬頭還能見到對面關明哲看過來莫名復雜的眼神,隻垂頭喝一口茶,當作視而不見。
很快,婚禮便開始。
許微和蔣丞郎才女貌一對璧人,許微父母顯然也對這個女婿極為滿意,在臺上接受新人敬酒的時候,笑得很是開懷。
沈從殊朝他們那一方看,不經意間,就看見了宋樾。宋樾坐在主桌,離舞臺最近的地方,他沒有看這邊,視線也落在前面那對新人身上。宴會廳中燈光很亮,越發襯得宋樾的肌膚冷白,狹長的雙眸微斂,臉上始終沒有什麼表情。
他那一桌都是蔣丞公司合作的伙伴,宋樾是其中最年輕的一個,卻也是身份最高的一個,坐在主位上,時常有人主動與他說話,他也隻淡淡點一下頭,極少開口。極致絕佳的相貌,冷然淡漠的神色,即使坐在一群人之中,也氣質出眾,舉手投足,貴氣逼人。
他是真的和從前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