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沈從殊沒有想到, 宋樾竟會對她發出這樣的質問。覺得莫名奇妙,不可思議。
沈從殊瞌睡全無,微微睜大眼睛, 吃驚道:“你怎麼會這樣想?”
對於宋樾,她哄著寵著, 喜歡還來不及,又怎麼會不認可他, 看不起?
而且,他隻是太年輕, 不是不聰明,不是沒能力,他隻是待飛的雛鳥, 還在豐滿他的羽翼。沈從殊從不懷疑,再過個幾年,工作以後的宋樾,會是怎麼的光芒萬丈, 如飛越高空的雄鷹那樣展翅高飛。
看著神色冰冷的宋樾,沈從殊慎重道:“宋樾,我不知道我的什麼舉動什麼話,給你產生了這樣的錯覺, 但是我要告訴你,我從來沒有那樣想過, 從前沒有, 以後也不會有。”
她看宋樾, 並沒有因為她說這些而神色稍緩, 心知最主要的症結恐怕還是在剛才他們爭執過的那個問題上,或者說, 是在程守言和關明哲身上。
但在目前,沈從殊隻能盡量避免,卻也不能徹底消除。
沈從殊其實有時候面對宋樾過甚的醋意,也很為難。
小醋宜情大醋傷身。
他們不止一次因為關明哲發生爭執,現在又到程守言,而這僅僅隻是客戶而已。
沈從殊思量片刻,說道:“宋樾,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與關明哲繼續走得太近,也不想我與關明哲一起去程總家中拜訪他。但你要明白,這都隻是工作。確實,我和關明哲分手以後,不應該再與他有什麼牽扯,就該像你之前和他說的那樣,就當他死了。但是現實不允許我這樣做。有關公司的事情,從前我也和你說過,我是不可能放棄這個公司,對我而言,這個公司的存在,確實很重要。”
“並不存在什麼看輕你,看不起你,隻是你的年齡小是事實,你還在讀書也是事實。許多事情,需要真正遇到了,你才會明白。你現在來和我談論我們公司的項目工程應該要如何去開展,如何去實施,這都還太早了。”
“宋樾,你那麼優秀,又那麼聰明,你隻是短短一個寒假假期,都能進到別人擠破頭皮都擠不進去的恆揚去實習。我由始至終都相信,你的未來擁有一片坦途,充滿無限的可能。”
“所以宋樾……”沈從殊手拉著他的,又再輕輕搖一搖:“你別再為這個問題,和我置氣了,好不好?”
“我這麼喜歡你,你別曲解了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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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證!去程總家我保證快去快回,吃了午餐就找借口離開。”
……
沈從殊一口氣說了許多。又是解釋又是鼓勵連說帶哄,想宋樾氣消一點。卻沒想到,她這樣說,隻讓宋樾更為氣悶,難以消解。
“沈從殊。”
宋樾緊緊皺眉,目光隻落在沈從殊的身上,冷聲開口:“所以,你隻以為我是在吃醋?以為我為了吃個醋,無理取鬧,不顧全大局也不顧全你?”
“你是不是還在責怪我,老是吃這些沒理由的醋,太霸道也太離譜?”
沈從殊手還在宋樾的手中,因為怒氣,宋樾的手攥得很緊,讓沈從殊很疼。
沈從殊擰眉輕呲一聲,意識到弄痛沈從殊,宋樾倏然放手。
他一雙眼深諳,裡面情緒變換,極強的攻擊性對準她,是沈從殊從未曾見過的盛怒時候的模樣。
“你認為你這樣,是為了我做出了很大的犧牲。一切以工作為借口,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陪同前男友去別的男人家中吃飯,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
一句接著一句,問得沈從殊啞口無言。
透過現象看本質,他仿佛有一雙能洞悉一切的雙眼,能看穿她想法的卑劣。
這其實很可怕。
因為就連沈從殊都沒有意識得到這個問題,在他不留情揭穿她之前。
“那你想要我怎麼做呢?”
沈從殊跟著冷下臉來。
沒有人在被這樣揭穿心中的卑劣之後,還能笑得出來。
確實,如果不是和宋樾交往,這些現在正在爭執的問題,就全然都不存在。她自由自在,想做什麼做什麼。所以,為什麼呢?
沈從殊看向宋樾,看著他正在盛怒中,薄唇緊抿,眉目凌厲飛斜,卻依然堪稱絕豔的臉。
舍不得對他說任何一句的重話。
“宋樾,這個世界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非黑即白。”
沈從殊輕聲說道:“很多時候,成年人的世界,必不可免,需要妥協。”
無論是她與關明哲分手以後一起經營公司,還是為了拿到項目,而去巴結討好程守言。
難道她自己就特別願意這樣做?
想當年才剛畢業的時候,她也曾胸懷夢想,雄心壯志。在家裝設計上,她未曾討好過任何人。但工裝工程涉及面太廣,公司大部分效益都來自於此,不是家裝可以比擬。
事關整個公司的利益,她桎梏於現實,沒有那麼多的自由可以去任性。
她作為公司的另一個老板,最大的得利者之一,必要的時候,需要配合,也必須配合。
“抱歉宋樾,這件事我真的不能夠答應你。”
剛才在浴室裡還那麼親密無間,誰曾想,隻短短不過半個來小時,兩個人居然因為旁的事鬧成現在這樣不開心。
兩個人在回家之前,都沒有能預料得到這一場忽如其來的爭執不休。
宋樾太生氣了,胸腔都被憋悶得難受。
沈從殊如此頑固,半點悔過也無。他是氣她和前男友去其他男人家中吃飯那麼簡單?如果是這樣,那她公司也索性別去。天天和前男友待在一個公司,他雖然吃醋介意,但他什麼時候阻止過她?
他介意的不過是她對待他那輕慢的態度,將他當做什麼也不懂的小孩。先不說他是否能懂,即便他不懂,她有什麼事,難道就因為他不懂而統統摒棄在外,就什麼都不能和他說?隻能分享喜悅卻無法分擔憂慮,那他頂著這個男朋友的頭銜還有什麼意義?在她心目中,他難道就隻是一個漂亮的,隻能討人歡心,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人形寵物?!
宋樾看著沈從殊,這個表面看起來春風和煦,骨子裡卻固執到極點的姐姐,怒極了,竟反笑一聲:“愛去哪兒去哪兒,誰要你答應?”
隱忍一肚子的話,不想再說,也懶得說。
說了她也曲解,她也故意裝作不懂。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降至冰點,誰都不想,也不知道要繼續再說什麼。
沈從殊作為兩個人之中,年齡更大的一個,迅速將過多的瘋狂滋長的負面情緒給收攏起來。
“我去一下衛生間,等會回來。”
盛怒之下,再待下去怕兩個人再互相說出什麼無可挽回的話,沈從殊試圖讓自己冷靜。說一句話後,掀被下床。
她迅速走至衛生間裡,用冷水洗臉,讓自己稍加冷靜下來。
隻是,她沒想到宋樾竟連這幾分鍾都等不了。
未過片刻,隻聽門外傳來腳步聲,走得極快,重又快的腳步聲裡,似乎也能傳遞的情緒,沉悶,怒極,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沈從殊臉上還滴水,開門,跑出衛生間。
卻根本來不及喊宋樾,隻見到宋樾短短時間已走至大門口,伸手拉開了大門,人走出去,反手一拉,門被砸得“砰”一聲,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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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一句話,湯隋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做了什麼孽,這輩子才和宋樾做了朋友。
他和那些二代三代們在會所玩得正嗨,宋樾一個電話,喊他出來,他就得出來。
明明吃飯的時候是宋樾放了他鴿子提前先走,他還得聽從召喚,巴巴的往宋樾身邊去湊。
怎麼,宋樾是主人,他是召喚獸?
但是沒辦法,誰讓他倒霉遇上了宋樾,有宋樾做朋友,真是他湯隋這輩子的‘福氣’!
聽了宋樾的話,提酒到宋樾的公寓裡。
到的時候,宋樾已經就著他的滿櫃價格昂貴的就,喝了半瓶。
湯隋進門看見,像宋樾展示自己帶來的冰啤。
“你那個能喝幾杯?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得喝這個,舒適,暢快!”
宋樾坐在沙發上,湯隋走過去,酒櫃裡找兩個杯子過來,開了一瓶冰啤酒倒滿兩杯,再將宋樾剩下沒喝完的酒收走,一杯遞給宋樾,一杯給自己。
湯隋杯子才端起來呢,就見到宋樾端起酒吧,動作迅速,仰頭將啤酒一飲而盡。
接下來便不需要湯隋,他自己倒了酒,又喝。
那架勢,仿佛他自己一個人就能將茶幾上這些酒一個人全部喝完,而湯隋就是一個送酒的,根本不理他。
湯隋就著杯口抿兩口,小心翼翼觀察宋樾的神色。
講真,和宋樾認識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他這樣,身上一股濃濃的厭煩情緒,氣壓極低,意志消沉。
就上次山莊的時候,也不像現在這樣。
等宋樾多喝上幾杯,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湯隋才試探開口:“诶你不是和沈姐姐一起走的嘛,怎麼又回自己公寓來了。”
還一副仿佛失戀才會有的死樣子。
湯隋八卦兮兮問:“你倆該不會是吵架……”啦?
隻是那個‘啦’字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呢,就見到“磅”一聲,酒瓶重重砸在茶幾上,發出偌大的聲響。
聲音來得太突然,又大聲,嚇了湯隋一大跳。
宋樾眉頭緊鎖,狹長的一雙眼,凌厲非常,透著厭煩,也透著危險。
低壓氣氛僵持幾秒,他冷冷開口:
“要麼閉嘴,要麼滾。”
“你自己選。”
湯隋立即正襟危坐,給自己的嘴做了一個上拉鏈的手勢。
宋樾不再管他,專注於酒上,繼續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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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殊這邊,宋樾走後,一夜沒怎麼睡著,第二還是正常上班,甚至因為睡不著而起床更早,去上班也比平時更早。
昨天被關明哲撞見她和宋樾的事,意料之中,關明哲又來找她,勸她對宋樾那個小孩放手。
沈從殊昨夜和宋樾吵架,心情本就極差,一肚子火沒處發,結果關明哲這個罪魁禍首還看不懂人眼色,專程找上門來。
這不是送上門找架吵是什麼?
兩個人在沈從殊的辦公室大吵了一架,隻除了沈從殊沒像上一次那樣動手砸東西,但你來我往的,比他們當初分手的時候吵得更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