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代拍下照片到回包間再說起這件事,前後不超過十分鍾。消息傳播得太快。因此,當湯隋給宋樾發信息的時候,宋樾還和沈從殊坐在出租上,沒有到家。
由於震撼太大,又是真的很好奇,感覺宋樾和沈從殊兩個人怎麼扯也扯不在一起,湯隋給宋樾連發數條信息,導致宋樾手機叮咚叮咚響不停。
宋樾手機上其實沒有加那麼多的人,他平時手機也難得響幾回,等宋樾將手機拿出來時,沈從殊也不免得朝他手機看兩眼,順口問:“誰?”
宋樾見是湯隋,微微皺眉,語氣多有嫌棄。
“朋友。”
答復沈從殊之後,才看信息。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被李志銘拍到了!」
「那個女人是誰!是不是沈從殊!!」
「你和她什麼時候認識?你和她究竟是什麼關系!!!」
「剛才你就為了她不回包間了,你和她一起走了?」
「啊啊啊我感覺我現在有點兒亂,你和她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你趕緊從實招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
「快回我話!」
……
「诶我說你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嗎你還和沈從殊手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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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劈腿??」
……
隔著手機屏幕,都能感覺到很吵。
源源不斷的信息還在跳進來。宋樾靠坐在後車座,一手握著手機,另一隻手在手機屏幕上打字回復。
隻回了兩條。
「沈從殊是我女朋友。」
「別亂說話。」
回完這兩句,也不管手機另一頭如何震驚見到這回復之後如何更加瘋狂的發來信息,宋樾將手機直接關了靜音,揣進了兜裡。
“怎麼回事,你朋友好像很急?”
見宋樾收起了手機以後,沈從殊好奇,問了他一句。
宋樾轉頭,拉了她的手在他掌中把玩,軟軟嫩嫩又纖細的手,握在手裡手感很好。
握著沈從殊的手指,每根都捏一捏,宋樾漫不經心回答:“沒什麼大的事,不用管他。”
-
兩人久不見面,回到家之後,自然先是一番親密無間。在浴室耗了近兩個小時,兩人洗漱完坐在床上,互相對了一下行程。
這一天是周四,周五宋樾還要上課,晚上學校那邊有事情要忙,大概率不是不能過來了。
周六,宋樾倒是空了,但沈從殊卻在飯桌上應了程守言周末的邀請,時間也錯開。
也就是說,至少也要到周六晚上,等沈從殊從程守言家裡回來了,他倆才能見著面。
沈從殊說起程守言時,宋樾便問了她:“程守言是誰?”
沈從殊不知道晚上和程守言在走廊遇見時,有被宋樾看見,回答說:“是我今晚見的客戶。”
宋樾對程守言印象極為深刻,是與他完全不同的類型,成熟穩重又多金的大叔,現在又不少的女孩子都會喜歡。
宋樾危機感頗深。
出於一個男人的直覺,程守言看沈從殊的眼神,絕對不清白。
“他單身?”
垂下眸子,掩下眼眸之中那對沈從殊無法掩藏的獨佔欲。
宋樾又問。
有時候,真的很想將沈從殊藏起來,她太耀眼了,像是渾身散發著光芒,招引一堆的狂蜂浪蝶。
宋樾連一個沒有見過面的客戶的醋都吃,沈從殊感覺好笑。但還是有問必答,說道:“是單身沒錯。”
宋樾吊著眼,雙手環胸,一副興師問罪:“誰會陪你一起去?”
沈從殊:“……關明哲。”
行吧,今天晚上才和關明哲吵過,但還是不能因為和關明哲不和而爽了程總的約,她就是這麼一個工作腦,感情的事都得為工作讓道。隻要能從程總手裡旁敲側擊拿下工程,什麼都好說。
見她說出關明哲名字的時候,宋樾明顯臉色一變。
心叫不好,沈從殊忙安撫,將事情梳理以後,掰碎說給宋樾聽:“這個程總,手握我們公司兩個大單,一是雲天集團那邊的辦公室裝修,還有一個就是青水灣的度假村改造,他是我們公司和駿豐集團的牽頭人。這兩個單子,我們公司勢必是要拿下,最近一段時間,吃飯送禮,做了不少工作,雲天那邊下周就要定下來。應程總邀請去他家裡這件事,是去年就說過的了,今天晚上程總又再提,已經是不好拒絕。何況就隻是吃兩頓飯,看看狗,也沒什麼。在這時候,肯定是不能爽約不去的。”
這個程守言,宋樾今天是第一次見到也是第一次聽說,還不知道他原來還是沈從殊公司和駿豐集團林敬的牽頭人。
這時候,宋樾回想起當時湯隋說的那些話。
駿豐集團那個單子,大概率沈從殊他們公司拿不到,裝修公司裡有關系戶,林敬壓根不會把這個工程給到沈從殊公司,隻是看中沈從殊他們公司的設計能力,遛著他們把設計稿全做出來,後期的結果肯定是棄沈從殊公司不用,隻留設計稿。
程守言把這麼一個工程介紹給沈從殊他們,這麼看來,他也不是什麼好的。
隻消片刻的時間,因沈從殊的話,宋樾已經產生了諸多聯想,並猜測得八九不離十。
看向沈從殊,宋樾正色對她說道:“先不說雲天那個工裝工程,就說青水灣的那個項目,你們難道認為,隻要將程守言的關系搞好,就能順利拿下青水灣,順利拿下駿豐?”
不能說得太直白,宋樾提醒:“他程守言是雲天的人,說白了和駿豐之間,隻是一個牽線人的關系,討好了他,能有什麼用?與其討好他,還不如討好駿豐。”
或者說,討好他。
他在湯隋面前說一句,頂一百個程守言。
但沈從殊哪裡知道他和駿豐的小湯總是什麼關系,在她看來,宋樾頂多就是個學生,還是貧窮那一掛的,他沒上過班,就算是曾經到恆揚實習,可他又怎麼會了解這些事情,對於這些工程項目之間還有人際關系之間的彎彎繞繞,他又怎麼會懂呢?
現在看著宋樾,就隻覺得宋樾一本正經和她討論這件事,有點滑稽,甚至好笑。
沈從殊和顏悅色,對宋樾說道:
“宋樾,我承認你說的都是對的。你說的這些,我們也都已經考慮過,綜合考慮之下,從各方面來講,我們都認為牢牢握住程守言,才是公司目前最好的選擇。”
“宋樾,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專心讀書,從A大順利畢業,這些目前還不是你現在應該操心的問題。”沈從殊及時止住話題,她有強烈的直覺,再和宋樾繼續談下去,難免一場爭執。
“睡覺了吧不說了,好困。”
沈從殊佯裝困頓,打一個哈欠,不想再聊。
宋樾說的確實都沒錯,但他卻將一切想得太完美。如果他們能討好駿豐,又怎麼可能不去討好?但林敬那邊除了公事交流之外,不接受任何吃飯邀約,不收禮不私聯。公司這邊想得到駿豐那邊的信息,隻能通過程守言。
沈從殊不想與宋樾爭執這個問題,才想及時止住這個話題。
宋樾卻從沈從殊的話語和態度間,感受到了她對他的年齡的輕慢。
一直以來,宋樾都明白,他和沈從殊最大的差距在哪裡,也努力去淡化彌補。就算今天被關明哲指著說隻是還在讀書的小屁孩,和沈從殊根本不配。但隻要沈從殊不在意,他就能做到雲淡風輕。
但現在,沈從殊不經意輕慢的態度,卻像是一根刺,扎進宋樾心坎。
“給你們牽線之後,還一直吊著你們,這個程守言並不真誠。”忽略了沈從殊那些讓他乖乖讀書,不要管這些事的話,宋樾堅持繼續說道:“他是不是告訴你們,不管雲天還是駿豐的項目,都已經十拿九穩。”
“生意人的話,又怎麼能全當真呢?”
雙手環胸,宋樾勾起嘴角,形成一個譏诮的弧度:“都這麼大了,不會還這麼天真吧,姐姐?”
不可否認,宋樾確實說到了重點。
生意人的話,確實不能全作真。
但他們繁星裝飾目前的狀況,在這兩個大工程上,能依賴和信任的,也隻有程守言一個人。
沈從殊不想和宋樾去爭辯,宋樾縱然聰明,可他畢竟沒有步出學校,沒有接觸社會,凡事有多面性,他們不是不考慮這些問題,但也不能過於理想化了。
“可那又如何呢?”
宋樾既然執意想聊,沈從殊隻能作陪。
轉頭看向宋樾,臉上也同宋樾一樣,失了笑意。
“宋樾,你是不是以為我們公司除了巴結程守言還有別的選擇?告訴你,沒有。職場就是這麼的現實,不止要有過硬的實力,還要有人脈有路子,挖空心思到處攀關系,找交情,不是我們實力擺在那兒我們想做什麼都可以。”
“現在公司的生存環境艱難,我們這些小公司更是如此。如果不努力,大家都沒飯吃,沒錢賺,公司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倒閉。”
沈從殊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這麼多年,她看得太多新開的公司,沒一兩年關門大吉。同期開公司還屹立不倒的,真的沒有幾個。
沈從殊盡量語氣平和,對宋樾說道:
“宋樾你還在讀書,可能不了解這些。平時我也盡量不在你面前提起工作的事,你是在校學生還沒經歷社會的多面性,和我們這些工作好幾年的人職場思維和觀念難免不同,但這不是不能彌補的,等以後你畢業工作,就會知道了。”
談及工作,始終將宋樾當做溫室的花朵,小孩一樣。
“算了,不聊這些。”
沈從殊見宋樾臉色極度不好,伸手環在他的手臂上,搖一搖。
“我好困,我們現在睡覺?”
宋樾極力隱忍,才沒有將一些話說出口。他不是不懂,恰恰相反,他是太懂了。隻不過他所處的位置,根本勿需他去擺弄這些彎彎繞繞,別人巴結他還來不及,哪有他去巴結別人的?
但是這些都不能與沈從殊說。
在她眼中,他就隻是一個正在讀書的大學生,什麼都不懂的白紙。
遇到問題和煩惱,她都是自己解決,寧願糾結自己,也什麼都不想和他說,什麼都不想和他聊,全都自己扛。
他就像是擺在她家中的花瓶,平時隻負責好看,負責給她提供情緒價值,負責她喜歡就好。
並沒有順從沈從殊立即去睡覺,宋樾冷聲:“沈從殊,是不是因為我是學生,所以和關明哲一樣,你看似很喜歡其實根本沒把我當回事,以年齡比我大打工多年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我,打從心底裡沒有認可,也從來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