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社長果然是叛徒。”談梨磨著牙說完,又不甘心地抬了抬眼,問,“後續怎麼樣了?我手機隻剩下最後一點電,給他打完電話就沒電了……他們相信你不是liar了嗎?”
“差不多。”
談梨狐疑地又把門拉開一點:“什麼叫差不多?”
秦隱答得平靜:“比起我是liar,他們現在更相信我是你包養的liar的替身。”
談梨:“…………?”
幾秒後,捋清楚其中因果關系由來始末的小壞蛋再也忍不住,抱著肚子在門後恣肆地笑起來。
秦隱不在意也不生惱,他靠在門旁,半垂著眼看門後笑得快要滾到地上去的小姑娘,細長的眼睫毛上都好像掛著點似笑非笑的縱容。
談梨笑得沒力氣了才停下來,揉著笑疼的胃懶洋洋地趴到門旁。她輕眯著眼打量門外的秦隱。
幾秒後,她動動紅唇:“你真的是liar麼?”
秦隱無奈地說:“你昨晚睡前就問過很多遍了。”
談梨鼓了鼓嘴巴:“那你的左耳耳垂上怎麼沒有耳洞呢?liar明明一直有戴那顆l型黑鑽耳釘的。”
秦隱:“那是專門定制的磁吸款,不需要打耳洞。”
“…難怪。”
“還有別的問題麼。”
“唔,暫時沒有了。”
“那我現在可以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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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
門後女孩眼神變得俏皮靈動:“我還是沒想好要怎麼和變成我男朋友的liar相處。”
秦隱微眯起眼:“那就按你昨晚計劃的來?”
“計劃?”
談梨一懵。
然後她似乎突然在腦海裡翻到什麼,白淨的臉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了起來:“什、什麼計劃?我不知道。”
“昨晚我送你回來以後,你睡前說過什麼,全都忘了?”
“我我我都說我斷片了,不記得!”
“是麼。”
秦隱垂手,從褲袋裡摸出手機,指腹隨意劃了幾下。
談梨心虛:“你在找什麼?”
“證據。”
“啊?”
秦隱沒說話,將手機屏幕放在門外距離談梨幾公分的位置。
是錄音界面。
在談梨心中強烈的不祥預感下,秦隱隨手點開了播放鍵。睡意朦朧的女聲從裡面傳出來――
【你是liar?】
【嗯。】
【你真的是liar?】
【嗯。】
【你真的真的是――唔唔唔?】一陣衣料o後,女孩滿浸著困倦睡意的聲音似乎被什麼人忍無可忍地捂住了。
【已經2點了還醉著,你喝的是假酒麼談梨?】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好了,別亂踢了。】手機收錄進一聲低低啞啞撩得人耳心輕顫的笑,【放開你可以,先說好,最後給你三句話的機會,說完就要睡覺。】
【唔唔!】
又一陣o後,有人松開了手。終於得了自由,被捂得小臉憋紅的女孩眼珠咕嚕嚕一轉,氣不過地扭過頭,吭哧一口就咬到了那人白淨有力的手腕上。
【…嘖。】
那人啞聲裡帶笑,手腕動了動,拖著叼在他右手上的女孩跟著在被窩裡蟲狀挪動了下。
他低下頭去,對著死死咬在他手腕上的某人那雙烏黑眼瞳,男人在安靜的夜裡笑得低低淡淡地勾人。
【這要算一句話了。】
安靜持續好幾秒,女孩困得揉了揉眼,還不情願地強撐著眼皮松開了口,她往下趴了趴。
【你真的是liar嗎?】
【嗯,第二句了。】
【liar……】女孩的聲音突然低落下去,像是滿藏著難過的情緒。
計數的人似乎怔了下,被料摩擦的聲音後,他俯得離手機的收音近了些,像是去哄縮起來的女孩。
【談梨?】
【你等、等著……】困得終於忍不住趴著睡下去的女孩聲音細如蚊蚋,還有點夢裡的磨牙,【等我醒了,我一定要……要上了你……】
“咔噠。”
錄音播放完畢,自動停下。
隔著窄窄一條門縫,秦隱撩起眼看向門後臉蛋通紅的女孩。
他垂手放下手機,勾了個笑。
“說話算話麼,梨哥?”
第64章
談梨對著門縫外的男人沉默幾秒, 真誠抬頭:“這不是我,你找錯人了。”
“嗯?”
“現在的我是清醒狀態的我, 手機裡的我是酒醉狀態的我,所以你要找說話算話的人,應該去找酒醉的我,和清醒的我沒關系。”
秦隱垂眸一笑:“你還能更無賴點嗎?”
談梨回答得很嚴謹:“應該可以。”
秦隱:“這可是你逼我的。”
談梨:“?”
秦隱抬起手,十指抵上房門:“我很少回來住,所以房間裡家具不多,其中能勾挪動用來擋門的,應該隻有那把實木椅。”
談梨笑容一僵:“你要幹嘛?”
秦隱:“強行推開?”
談梨連忙撲到門上, 眼睛藏著慌張往門外秦隱的手腕上落:“不行。”
“你不肯開門,我就隻有這一個辦法了。”秦隱作勢用力。
“不行!”談梨急了。
秦隱好像沒聽見, 身體微微俯低, 肩肘用力――
“我開!你別推――我開還不行嗎!”談梨從實木椅上跳下來,慌慌張張的話聲混著拖動實木椅的聲音從門縫裡溜出來。
幾秒後,談梨氣得悶紅著臉, 用力拉開門。
門外, 男人半倚在牆邊, 正好整以暇地垂眸望著她。那副似笑非笑的冷淡模樣看得談梨牙根痒痒。
談梨:“你故意嚇我的?”
秦隱垂下眼笑了聲, 沒說話。
談梨磨了磨牙:“你就知道拿手傷嚇唬我!”
秦隱眼尾輕勾:“那你怕嗎?”
談梨:“……”
悶了幾秒, 女孩扭開臉,不甘心又誠實地小聲憋出句:“怕啊,怕死了。你沒退役的時候, 我一做噩夢就是你手腕上全是金針,醫生站在旁邊跟我說這手沒救了, 要截肢了。”
秦隱難得會被一句話噎住。
回過神,秦隱失笑, 上前一步邁進房間,然後他抬起右手用力地揉了揉小姑娘沮喪的腦袋:“截肢?你就這麼看不得我好?”
談梨氣得拿眼神剜他:“我在夢裡隻差一邊哭一邊籤字了。”
“這樣啊,”秦隱點了點頭,然後撫著小姑娘的頭發俯身,挑起個涼淡的笑,“所以以前我還沒認識你的時候,你在夢裡就已經是我的籤字家屬了?”
談梨一頓,眼神微妙躲開。
秦隱更加“溫柔”地給她摸了摸頭順了順毛:“那上周去看比賽,你跟我說隻把liar當精神層面的信仰,原來其實是騙我的?”
“做夢我也不能控制不是……”
談梨正心虛著自省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麼。下一秒她就輕眯起眼:“不是你跟我說夢裡什麼都有的嗎,幹嘛,現實裡不給想也就算了,夢裡現在也要歸你管了嗎?”
“……”
談梨問完,頭頂半天都沒給回應。
她有點意外,正準備抬頭去看看那人神情,就見眼前罩下片陰影。那人壓著一聲低嘆吻在她額前:“對不起。”
談梨一愣,等秦隱直回身,她下意識抬手摸了摸好像還殘存著那人唇瓣溫度的地方,臉頰慢慢熱起來:“我隻是開玩笑,你別突然這麼正經。”
秦隱欲言又止。
談梨沒抬頭,所以也沒看見,那雙平素冷冷淡淡的眸子裡,此時像山雨欲來前的陰雲密布,無數復雜又沉重的情緒在那裡面鬱積著,隨時在等一場傾盆大雨的契機。
但最後秦隱隻是闔了闔眼,把它們壓回心底,他像隨意開口:“我聽盛喃提過,說那時候是你……生病的時候。”
談梨愣了下,彎眼莞爾:“她怎麼這麼快就背叛我、什麼都和你提了。”
“是真的?”
“可能是吧,我也不好確定,旁觀者的觀感大概會明顯一點。”談梨用一種不太在乎的輕松語氣,像說個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秦隱皺眉:“自己難以確定……發病?”
談梨:“嗯,輕度躁鬱症的躁狂發作期,病人好像會因為病情本身帶來的心理影響很有自信覺得自己很正常。就算察覺一點異常,說不定還會告訴自己沒關系、這樣我比別人都棒。”
秦隱點頭。
談梨:“不過發作期結束後,病人再回顧那段經歷,就能自查異常了……”
談梨有一句沒一句地說,同時抬眸盯住秦隱,直到他察覺她停了話聲,不解地低下頭來找她的注意力。
談梨眼角彎下來,笑意深刻眼底。光落進她的眼眸裡,晶瑩潋滟:“你剛剛的模樣,認真得就像在聽老師上課的小學生一樣。”
秦隱一頓,抬眼,淡聲重復:“小學生?”
“對,小學二年級,不能再多了。”談梨笑著貓腰從秦隱胳膊下鑽過去,溜到門外的走廊上。
穿著白色的圓頭拖鞋,談梨在走廊裡踩出啪嗒啪嗒的聲音,朝樓梯口的方向跑遠了。
秦隱在原地站了幾秒,那些難以克制的情緒被他一一整理,收斂,壓回心底。確定不會被察覺異樣,他才轉回身。
剛掀起眼簾,秦隱邁出去的長腿就停頓了下――
幾米外樓梯口的走廊拐角,扒著暗色牆紙的牆稜,小刺蝟隻探出顆腦袋賤兮兮地撩撥他。
“一起下樓吃飯飯嗎男朋友?”
秦隱失笑垂眸,走過去:“好好說話。”
談梨跟著走過來的秦隱往樓下走,眼裡滿盛著得意洋洋的壞勁兒:“你不喜歡我這樣說話話嗎男朋友?女朋友好傷心嗚嗚嗚。”
秦隱下到一樓樓梯口,伸手把笑得燦爛還嗚嗚嗚的小姑娘往右邊拎了拎:“餐廳在這邊,前面是廚房。”
談梨被隔空拎回來,忍下兇,委屈巴巴轉回頭:“你拎我衣服領子,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秦隱縱著她鬧:“愛。”
談梨伸手拽他袖口:“那待會兒吃飯飯的時候,我們能牽手手嗎?”
秦隱忍笑,剛要應聲就察覺什麼動靜,他抬頭看向談梨身後。
望見來人,秦隱意外一怔。
“媽?”
“…………?”
談梨僵住,回頭。
蕭筱站在客廳前,正意味深長地看著兩人這邊。
?
談梨在秦?男朋友?隱家裡正式吃的第一頓飯,其用餐體驗,大概類似於古時候犯人們上刑場前吃的斷頭飯。
味同嚼蠟是不用說了,更慘的還是消化不良,談梨幾次都感覺自己快要噎過去了。
等終於熬到午餐快結束,談梨找了個借口,迫不及待地溜去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