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嫌疑人要去盯梢,得走開幾個小時。”
江母越發疑惑:“你忙完都不知道幾點了,幹嘛這麼折騰,明早再來接嫣嫣不就是了——”
話未說完,明白過來,兒子這是一個晚上都舍不得跟陸嫣分開呢。
她甜甜蜜蜜地一笑:“知道了。”
陸嫣臉色微紅,走到一邊,輕聲囑咐江成屹:“注意安全。”
江成屹有意壓低聲音:“一忙完就來接你,反正不會讓你等很久,你可別在我爸媽那睡著了。”
陸嫣假裝沒聽出他話裡的曖昧成分,明眸一睞,轉過身,跟在江母後面,上了江家的座駕。
江成屹看著母親和陸嫣離開,這才上了車。
江成屹父母家住在濱江別墅,江成屹的父親不在家,江母將陸嫣安置在江成屹在家時的臥室裡。
江母注重養生,平素最講究早睡早起,陪著陸嫣說了好一會話,便回到樓上安置卸妝。
陸嫣脫下大衣,抬頭打量房間。
整潔闊朗,色調溫馨。牆上掛滿照片,有江家一家三口的合影,還有不少江成屹少年時的單人照或合影,約有數十張,均被細心地裝裱起來,掛在房間裡顯眼的位置,一望而知出自江母之手。
陸嫣一張張看過去,發自內心地微笑,二十來年時光,江成屹從胖乎乎的小正太長成了俊朗的年輕人,這時再看,莫名有種親切且奇妙的感覺。
等到凌晨時,她有些困了,趴在他床上昏昏欲睡,這時,江成屹的電話來了,與此同時,外面傳來刻意壓低了的說話聲。
打開門,就見江成屹正在門口跟劉嫂說話。
她連忙回房取了包,對劉嫂歉意地道聲晚安,跟著江成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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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時近一點了。
一進門,江成屹就脫衣服進浴室洗澡,速度非常之快,十分鍾不到就洗完了。
出來時腰間系著一條浴巾,頭發一滴一滴往下淌水,亮晶晶地綴在眉間。
陸嫣取了毛巾替他擦頭發,咕哝著抱怨:“你怎麼都不吹頭發的?”
他催她洗澡,任她擺弄:“吹什麼?反正一會還會出很多汗。”
真是夠了。
陸嫣瞪他一眼,推開他,轉身進了浴室,打開水龍頭,準備洗澡。
彎腰的時候,忽然覺得身體有些不適,檢視一番,大姨媽居然提前造訪了。
她坐到馬桶上,惆悵又微妙地松了口氣。
也好,前面幾次都沒做安全措施,怕懷孕,她一直懸著心。不是不想要孩子,隻是……雖不知江成屹是怎麼想的,她暫時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江成屹先給自己和陸嫣倒了水,再拿毛巾胡亂擦了一把頭發,最後撿起一張名單,到沙發上細看。
看得正入神,就聽陸嫣的聲音從浴室裡悶悶地傳來。
“江成屹。”
“啊。”他頭也不抬,“什麼事。”
“幫我到那邊房間的床頭櫃拿點東西。”
“什麼東西?”
“粉色紙盒子,裡面有很多根那種東西,你幫我拿一根過來。”
很多根?
他古怪地抬頭。
聽她催得急,他雖然納悶,還是打開房門出去了。
進門打開床頭櫃,找到她說的粉色紙盒子,取出東西一看,臉一黑。
“陸嫣。”把棉條隔著房門送進去,他悻悻地表達不滿,“這事有沒有辦法提前打個招呼啊。”
雖說他不是那種精蟲上腦的人,但盼了一整晚,突然被潑了一盆冷水,要說不失落,那是假的。
陸嫣沒理他。這段時間她情緒大起大落的,大姨媽也跟著紊亂了,還真就沒辦法提前通知。
洗完澡出來,她摸到床上躺下,雖說被子夠輕夠軟,手和腳卻仍比平時覺得冷,沒辦法,激素變化導致皮下血管收縮,影響了末梢循環,每次來大姨媽都會如此。
“江成屹。”她將被子拉高到下巴處,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語調又輕又軟,“能不能幫我到那邊房間拿雙厚襪子過來。”
江成屹掀被上床,摟她在懷裡:“怎麼,冷啊?”
她點點頭。
他的身體滾燙,猶如一顆移動小太陽,一靠過來,她就下意識將整個人蜷縮成蝦米狀,鑽進他懷裡。
他攬住她的肩,另一隻手往下撈了一把,摸到她冰涼的腳,用手掌裹住,問:“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她環住他的腰,聲音透著笑意,鼓勵他:“好多了。”
他垂眸看著她烏黑的發頂,想起高中時她有一回來大姨媽也是沒做準備,不小心弄髒了褲子,後來還是他把自己的校服給她披上,打了出租車送她回家。正是那一回,他才知道女孩子大姨媽經常不準。
她的身體又軟又飽滿,他怕自己越摟越難過,為了轉移注意力,他回手將床頭櫃上那張名單拿過來。
她微閉著眼,兩隻腳塞在他的小腿下面,腳趾頭輕輕地蹭來蹭去,借以取暖。
他被她撩得心裡痒痒的,這種感覺有別於欲望,更多的是一種充溢整個心房的靜謐和滿足。
像是想起之前的事,她睜開眼睛,湊近:“剛才你是去盯梢周老師了麼?”
江成屹研究那張名單:“嗯,小周在那盯了幾個小時了,我過去換個班。”
“這又是什麼?”陸嫣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那晚去丁婧家吊唁的人。”
“這麼多人?”她微微一驚。
粗粗掃一眼,名單上約有上千人。
“嗯。”
丁家這幾年雖說敗落了,但在本市盤根錯節,人脈很廣,丁婧是丁建國的長女,她出了事,丁家的那些朋友於情於理都該來慰問。”
想了想,他說:“剔除劉雨潔被注射嗎啡前半個小時就離開的客人,現場還剩一百多人,而在劉雨潔被發現的前幾分鍾,這一百多人中又有三十餘人乘坐電梯離開。”
也就是說,人人都有作案嫌疑。
陸嫣注意到江成屹在一眾名單中將幾個人的名字重點圈出來了,第一個就是“周志成”。
她試著推測:“根據當晚劉雨潔被害的情況看,兇手理應就混在賓客中,既然有了來賓名單,是不是可以縮小範圍了?”
江成屹思忖著說:“別忘了兇手善於偽裝,按照他常用的作案手法,在殺害丁婧前,他很有可能曾跟蹤過丁婧一段時間,對丁婧的生活圈及朋友圈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不排除他會利用這一點偽裝成丁婧的熟人或朋友前去吊唁,並且使用的還有可能是假名,這樣一來,這份名單便有了誤導性。”
真要一一排查,該是一件何等龐大的工程,為了縮小懷疑範圍,江成屹這幾天顯然沒少費功夫。
陸嫣想起下午聽到的那句“師生戀”,問:“丁婧怡園路那套房子搜出了什麼東西,你們下午看的什麼光盤?”
江成屹怕她出現情緒波動,盡量輕描淡寫:“光盤裡面是當年跟蹤者偷拍下來的鄧蔓和周老師在一起的片段。”
陸嫣耳朵一麻,一種強烈的不適直衝嗓間。
這麼多年過去,猜想是一回事,被證實又是另一回事。
“偷拍人是丁婧?” 她穩住聲線。
江成屹沒點頭也沒否認,目光裡透著幾分遲疑。
“難道不是丁婧?”她很是驚訝,“當年不正是丁婧利用拍到的這些片段去逼迫鄧蔓嗎,而周老師因為不想名譽受損,也被迫參與其中,想來想去,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丁婧啊。”
江成屹轉眼看向她,淡淡嗯了一聲:“網站創辦後,丁婧是第一個在網站上許願的,許下的願望還是:希望江成屹趕快甩了陸嫣那個小bitch。”
資料可循,一查即知。
陸嫣暗翻了個白眼:“那可真要恭喜她了,雖說後面事態的發展遠超過她的想象,但作為始作俑者,她當年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江成屹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