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寧恩似乎已經忘記了這個時候,莊念薇接完電話後,隨時可能進來撞見自己和盛航如此親近的對視。
盛航對他下達的評論令莊寧恩不爽到了極點,“盛先生,有什麼是不好說的,倒是說說看我本人怎麼了?”
既然說穿了,也確定了盛航還記得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沒必要藏藏掩掩了。
明顯,盛航不中聽的話語惹到了莊寧恩,原本慘白的臉上閃過一抹怒紅,雙眸圓瞠的望向盛航。
她怎麼了?
不過就是一時糊塗差點做出令她後悔莫及的事麼?可前提是,她中途停止了,挽回來了。
呵呵。
盛航淺笑,淡淡的笑靨镌刻在盛航精致超群的五官,那般的從容優雅,而盛航的優雅一半程度上凸顯了此時莊寧恩的狼狽。
明明她不是佔理的一方,卻偏生執拗的據理力爭,這模樣看了隻會讓人好笑,厭棄。
“確定要我說出口麼?本來想給你留幾分面子,可你偏偏不屈不饒。”
他說出的每一個字眼十萬分的輕松,仿佛是在說一件非常有趣味的事,但實際上每一個字沉沉落入莊寧恩的心上,是鋒銳的刺痛。
他送給了她八個字——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這是莊寧恩從小到大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評價她,他以為他是誰啊!
是豪門,是首富,又怎樣,就可以胡言亂語,不分是非黑白的對別人品頭論足了嗎?
莊寧恩很不服氣,但莊念薇已接完了電話,盛航面龐上斂去了所有的邪肆,平靜的好像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
莊念薇向莊寧恩說明了情況,他們正趕時間去參加個宴會,讓莊寧恩在家裡等等她,一切等她回來再決定是否離開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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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盛航和莊念薇前腳一走,莊寧恩後腳便拎著行李出了莊家,如果可以的話,有關於莊家的一切,從她走出這裡的這一刻開始,她希望徹底的和他們每一個人,每一件事劃清界限。
可臨走時莊念薇交給她的兩萬塊,她還是很沒骨氣的拿了,算是她先借的,等她攢足了再還給她……
為了籌錢,莊寧恩不得不加大兼職力度,“真真,有好活兒攬,別忘了把我給叫上。”
大學女生公寓裡,莊寧恩正一邊猶如歐巴桑似的數錢,一邊和室友黎真真搭話。
“你又缺錢用了啦?”
黎真真對著鏡子馬尾扎到一半,忙不迭回頭注視她。
“我時時刻刻缺錢,有活兒記得幫襯我。”莊寧恩繼續數錢,越數越落寞,連自己都不清楚什麼時候能籌齊兩萬元還給莊念薇,她不想欠她的。
“哎,也是,你啊,如果有一天你不缺錢用,倒是真稀奇了。”黎真真嘆息,倒也見怪不怪了,黎真真或多或少了解莊寧恩的事情,兩個同為清貧的人結成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哦,對了,如果是去傲雄酒吧做代駕的話……你還是別找我了。”
就是在傲雄酒吧,她認識了盛航,稀裡糊塗的差一點連清白也全部搭進去。
黎真真又是一頓驚訝,“為什麼?”
“不為什麼,隻是不想去那兒了。”莊寧恩說的漫不經心,實則害怕在傲雄好巧不巧又遇到盛航,畢竟,那兒是他們不好的開始,原以為不可能再見面的兩個人,居然那般有緣的遇見,不過這是孽緣。
莊寧恩耳畔又響起了盛航不中聽的話語,什麼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神經病,她敗在哪兒了!她還是幹幹淨淨,清清白白的好女孩。
“你傻啊,要想賺得多,傲雄是首選。那裡是富人常出入的場所,你去當代駕,人家一高興,說不定給你額外的小費,你知道吧,有錢人給小費不是一百兩百的給,通常是很大手筆的。”
黎真真覺得莊寧恩一定是傻了,或是腦袋一時半會還真無法開竅,說了這麼多,她始終還是搖頭表示不願意接傲雄酒吧的代駕。
“因為我放了你一次鴿子,所以,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麼?要是這樣的話,太可惜了。我那天不是故意的,誰知車主居然臨時又找到了一位代駕,我沒來得及通知你,讓你白跑了一趟,但也沒必要從此以後視傲雄為毒蛇猛獸啊。”
……
黎真真說了一堆,莊寧恩不表態,看似依然認真的數著手裡為數不多的錢,可思緒卻飄遠了……
因為白跑了一趟,因為去到那兒時,車主等不及讓另外的代駕給先開走了,才會造成莊寧恩情不自禁的進了傲雄。
這個稱之為上流社會人士最熱衷,最情有獨鍾的酒吧,站在它面前時,令莊寧恩的自卑感陡然提升,過往的思緒也泛濫成災,如果爸媽沒有離開她,她也應該可以納入上流社會的人群中,是千人寵,萬人哄的富家千金,根本不必如此艱辛萬苦,深更半夜給人做代駕司機,更不會為了紅姨區區幾萬塊的醫藥費愁得喘不過氣來……
抱著探視一下的心情,莊寧恩全然不聽使喚的進了傲雄,裡面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氣氛仿佛暗藏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召喚人們墮落,再墮落。
她想的不是墮落,隻想舒緩心底全部的壓力,所有的苦痛能在這兒一並的釋放出來……
然而,酒精是個很壞事的東西。
她的不勝酒力更是加劇了情況的敗壞,竟然在醉意朦朧時,盛航俊逸的面孔和她心中一直潛藏了許久的人兒相重疊,她以為那就是他,是她想念了許久,期盼了許久的人……
一股酒力衝上了腦門,使得她無法做出正確的思考,究竟和盛航說了些什麼,她已不記得了,但有一點很清楚,是她先去主動的……
想到這裡,莊寧恩的臉龐滾燙不已,拍了拍自己泛紅的臉蛋,現在想來,莊寧恩全身情不自禁毛骨悚然,也難怪盛航會說她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她那天,真的有點過了,怎麼會不受控的做出如此丟臉,大膽的事情出來?
莊寧恩目前唯一希望的是千萬不要和盛航有任何交集了,和盛航在酒吧相遇,繼而發生的親密事莊寧恩視作她人生的一大汙點,既然是不願提起的事,她當然希望不再和盛航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第八章 真命天女
然而,莊寧恩的希望終究隻能是一場希望,不會成真。
現在的她,絲毫不會預料到,她惹了一個不該惹的人,這個人會和她從今以後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她頭腦簡單的以為隻要不去莊家,隻要不去傲雄做代駕,這一輩子便沒有什麼可能和盛航遇見,畢竟,他們是那麼遙遠的兩個人,有著天差地別的距離。
此刻,作為傲雄酒吧常客的盛航再度照顧這兒的生意,和朋友喝得甚歡,看似很歡,眉宇間卻有難以名狀的愁緒。
“喂,盛少爺,喝那麼少,太沒誠意了吧。”同樣和盛航一樣,臉龐如雕琢過一般近乎完美的男子,正打趣的說道,親密無間的拍著盛航的肩膀,舉止和言語裡滲透著隻屬於他們之間深厚的友誼……
而唯一不完美的之處,說話的男子坐在輪椅上,雙腿看上去是不能自由行動的。
“旭年,別逗他了,他這副德性還不是因為擔心你的腿,你可知道,你一通驚喜的電話說你回國了,盛少爺可是二話不說的拋下女友立刻來替你接風洗塵了,由此可見,你在他心裡的分量可是絕對超過女人的。”
另外一名和盛航走得很近的朋友,替他解釋,並舉杯向鄭旭年敬酒。
“去你的,我在盛少爺心裡的分量當然得比女人重,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航,他對哪一個女人真心了。”鄭旭年並沒有因為林明傑的解釋而感激涕零,三人是多年的好友,談話間無所顧忌。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不在國內的三年,雖然和我們保持密切聯系,但是有些事情我比你清楚,這一回,我們盛少爺動真格了。”
林明傑對於自己收到第一手訊息,沾沾自喜的正向鄭旭年炫耀,“不信你問他自己,和莊念薇打得火熱,已經在一起超過半年了,簡直不可思議。”
聽聞,鄭旭年訝異不已,“盛少,你自己說說看,是不是真的?我不信明傑這家伙,除非親口承認了才信。”
“為什麼我說的你不信?盛少說的你就信,鄭旭年,今天算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林明傑發出憤憤然的抗議。
盛航雙指間端著高腳杯,依然是那麼的優雅尊貴,但細看卻能從眉梢間辨別出深濃的傷。
“什麼真的,假的,別聽他胡說八道,倒是你,腿能走了嗎?”
盛航的目光置放於鄭旭年的雙腿上,眉梢裡的擔心和愧疚恣意的傾瀉出來。
林明傑很委屈,這兩個家伙都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但絲毫不影響情緒,“旭年你的腿一天站不起來,盛少的內疚和自責會如影隨形的跟他每一天,所以,你快點好起來吧,我們等著你康復後繼續打籃球,繼續飆車,繼續作樂。”
林明傑看似一副沒心沒肺,又不懂事的模樣,實際上他比誰都了解盛航這個人。
他的言語說中了盛航的心思,越發令盛航的心瞬間猶如身處地獄般的痛苦。
如果不是他,旭年不會這三年來一直坐在輪椅上,他的不幸是他造成的,頃刻,盛航滿臉歉意,隱忍的情緒爆了出來。
鄭旭年清晰的注意到了盛航一臉的抱歉,忽然間瞅盛航時,表情格外的嚴肅了,“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嗯。”
他點了點頭,習慣性的寡言少語,越是如此,從他眼底滋生出來的傷痛和虧欠愈發強烈。
“既然還記得,就別再為了我的腿存有一絲絲的愧疚,之前我跟你說得很清楚,我受傷和你沒有一點關系,就算有關系,我也不會怪你,因為我們是永遠的朋友。如果今天受傷的人是你,我相信盛少你同樣也不會怪我,現在我就是這樣的心情,如果你還把我當朋友的話,收起你全部的自責,我們還是和三年前一樣,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生活。”
鄭旭年眼底是十足的認真,誠摯不已,完全沒有責怪盛航的意思。
“就是就是,我和旭年想法一致,既然是朋友不會計較這些事,你要像罪人一樣活到什麼時候去?瞧旭年這腿兒挺不錯的,不出多久絕對能站起來。”
“你們一個,兩個的表現,是在歡迎我回國嗎?我一點兒也體會不到你們歡迎我的喜悅,拜託大哥們能不能給點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