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店冒出來騰騰的熱氣。
她呼吸間都是一層白氣。
蘇菱怕冷,腳上穿上雪地靴,穿著白色的及膝羽絨服,褲子也是加了絨的。看著她就覺得溫暖。
秦驍靠在車旁,手裡拿了個袋子。
蘇菱對他的禮物有種本能的驚懼,怯怯地看了那個袋子一眼,仿佛她來都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
秦驍看出來了,笑得有點痞:“過來呀。”
她磨磨蹭蹭的,看了眼那個袋子。
秦驍幹脆走過去,袋子裡其實沒裝什麼不好的東西。一個白色的毛茸茸的耳帽,一條純黑色的圍巾。
他動作很溫柔,眼裡帶著笑意,又給她把圍巾圍上。
她玉雪可愛,戴什麼都好看。
蘇菱沒有想過,秦驍竟然真的送這麼正常的東西,那圍巾帶著淡淡的暖。
她眨了眨眼睛,先說了謝謝,又問他:“為什麼是黑色的?”秦驍不是直男審美嗎,她記得他很喜歡給她買粉色。
秦驍淡定反問:“不喜歡黑色?”
她搖搖頭:“都可以。”
秦驍的目光在她圍巾上轉了一圈。
那上面應該還帶著他的體溫和氣味,隻是她不會知道。要是知道恐怕也不會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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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把她的臉襯得瓷白。
他笑了笑。
他覺得蘇菱是白色,而他是極致的黑。他想汙染她,又害怕她知道。
可是單單是這樣,也讓他很亢奮。
嘖,多令人惡心的感情。始於愛,忠於欲望,又不得不止步於害怕失去。
隻能在見不得光的地方慢慢滋養。
第46章 太巧
秦驍倒是沒騙她,年關將至,公司很忙。他來一趟m市,回去得付出更多的時間去處理公司的事。
不面對蘇菱的時候,秦驍是理智到幾乎冷然的。
他八點的飛機,把禮物送給她,又匆匆開車去機場。
蘇菱看著他的車開遠,一時倒真的覺得,之前那個佔有欲強到變態的秦驍如今真的好的許多。他昨夜的話揭示出了她曾有過最陰暗的想法,讓她生了些愧疚。
蘇菱回去以後,又過了一會兒唐姿也起來了,她痛經隻痛一天,所以今天氣色好了很多。
見到蘇菱毛絨絨的耳帽和黑色圍巾,眼裡有些詫異:“菱菱,你什麼時候買的?”
蘇菱有些尷尬:“剛剛。”
唐姿點點頭:“挺好的,黑色耐髒。”
唐姿又說:“董導說今天還要下雪,暫時歇一下,不拍戲了,你要是沒別的事,還可以睡個回籠覺。”
蘇菱愣了愣,往常這樣的事董旭會親自打電話給她說,如今讓唐姿轉告,想來也是介意昨晚的事。蘇菱心裡嘆息,但是對此也沒有別的辦法。
心裡存了芥蒂,怎麼都不可能再回到過去。
然而戲再開拍的時候,董旭似乎也沒別的變化,該怎麼拍怎麼拍。
到了十二月,《囚徒》拍完了。
後期制作還得要一段時間,估計是趕不上賀歲檔的。董旭也不在意這些,他出精品,不會去專門卡時間。
《囚徒》殺青那天,劇組的氛圍很好。
眾人去喝酒慶祝,馮勵飛喝得醉醺醺的,看著蘇菱眼睛有點直。
蘇菱不習慣被人這樣看著,很尷尬。
馮勵飛說:“蘇菱,要是你沒男朋友的話,考慮下我吧?”他說得很直白,畢竟他感情經歷豐富,追妹子也熱烈。
眾人起哄起來。
董旭看了蘇菱一眼,又看向馮勵飛,眼裡有淡淡的譏諷。
要是馮勵飛知道秦驍的存在,怕是要嚇破膽。
鄭小雅笑吟吟道:“我看你們挺配的啊,蘇菱你就答應唄。”她這話一出,經紀人立刻拉了拉她的袖子。鄭小雅不耐地皺了皺眉,最後沒吭聲了。
唐姿挺氣的,你喜歡你怎麼不答應?鄭小雅你和馮勵飛也挺配的啊!哦說不定你還配不上。
然而做助理的,她總不能去懟一個一線女星。
唐姿接話道:“鄭小姐說笑了,菱菱還沒畢業呢,這些事情畢業再說吧。”
蘇菱就當沒有聽到。
這件事大家起哄一下也就過去了。
戲拍完蘇菱也挺開心的,在m市拍戲很累,如今人人都松了口氣。蘇菱最開心的是自己學到了很多東西,董旭選的演員個個都很優秀,她從他們每個人身上都學到了不少。
寶貴的精神財富是難得的。
而現在,她卡裡竟然也有七位數了。
看著那一排零,蘇菱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她窮慣了,窮到對金錢沒有什麼感觸。
隻是免不了覺得人生無常,外婆的病最需要錢的時候她無能為力,如今外婆去世,她拿著這些錢也不知道做什麼用。
她收拾好東西回了公寓,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回學校。
快期末考試了,考完就要過年了。
蘇菱裹得厚,戴著口罩回了學校。
一路遇見認出她的人,都很高興地來給她打招呼,大家也知道引起轟動不好,因此都很善意地壓低了聲音,哪怕再激動,也沒把蘇菱暴露。
蘇菱想,她其實以另一種方式脫離了校園。
現在沒課,她打算去寢室找雲布,然而周婉婉一臉懵:“雲布拍戲去了啊,她沒有給你說嗎?”
蘇菱呆了下,這幾個月她都有和雲布電話聯系,但是每次雲布都說在學校怎麼怎麼樣,蘇菱完全沒有想到雲布會去拍戲。
周婉婉說:“她接了個仙俠劇,去了快一個月了。”
那時候十二月,天氣本來就冷,蘇菱聽得遍體生寒。
她千叮萬囑雲布不要接仙俠戲,但是雲布還是去了。蘇菱一算時間,臉色都白了,她趕緊給雲布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
蘇菱心裡焦急,問周婉婉:“雲布是怎麼接到戲的?在哪個劇組?”
周婉婉不太清楚,她放下手上的鏡子回道:“我也不知道,但是雲布有段時間很不開心,貌似還有點失眠,然後就到處去試鏡,最後被錄取的時候挺高興的。”
蘇菱沒辦法,隻能去上輩子那個劇組找人。
她記得那個劇組拍的戲叫《蓮華錄》,說來悲涼,上輩子雲布出了事,劇組把這件事壓下去,拍戲照樣進行。
誰也不知道一個花一樣的姑娘在這部戲中香消玉殒。
雲布的爸爸和後媽得了筆不菲的賠償,也就沒再提這件事。
好在那個劇組就在B市,蘇菱坐車過去,那邊果然在拍戲。
蘇菱被攔著進不去,她急得不行:“求求你讓我進去一下吧,我找我朋友,她叫雲布。”
那人翻了個白眼:“行了行了,每天都有人來找人,都說找自己的朋友,追星也不能追到這裡來啊,站開點!”
蘇菱沒辦法,這輩子很多東西都提前了,她一天都不能賭。
如今沒有噩耗傳出來,證明雲布還平安無恙,她知道命運有些時候多強大,必須阻止這一切。
蘇菱進不去,隻能向別人求救。
她先給林清打電話,林清想了想:“《蓮華錄》啊?之前倒是聽過,但是部劇投資不大,星辰也沒有籤約藝人去試鏡,導演我沒有聯系方式。你去那裡做什麼?”
蘇菱沒法給她解釋,匆匆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她頓了頓,打給了秦驍。
她記得雲布出事的時候,也是秦驍帶她去劇組的,他肯定有辦法。
她這輩子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
秦驍本來在開會,有個房地產項目做得很糟糕,他正罵人,手機響了。秦驍本來沒打算接,但是瞥了眼屏幕,意外地挑了挑眉。
經理滿頭冷汗地在挨罵。就看到秦總眼神奇異地出去接電話了。
秦驍笑了:“菱菱這麼主動,想我了?”
蘇菱不接話,她不吞吞吐吐,直接說明來意:“秦驍,我進不去《蓮華錄》的劇組,你能幫我想想辦法嗎?”她求人的態度很好,嗓音很軟,“求求你了。”
他聽得身體一陣詭異的麻。
蘇菱求他?
他心裡罵了句髒話,被那種奇異的快感俘獲,他覺得自己真是個變態無疑了。
秦驍不敢和她講條件,倒不是不想,畢竟這時候講條件多半她會同意,但下次恐怕就沒這種好事了。
他壓著嗓音,平靜道:“行,你等一下。”
秦驍把賀沁喊過來:“你去查一下《蓮華錄》的劇組,給他講秦氏要投資,讓他先把蘇菱放進去。”
非常簡單粗暴,賀沁嘴角抽了抽,辦事去了。
蘇菱等了一會兒,《蓮華錄》導演來接她了。
他們劇組拍戲拍了一半就接到了意料之外的電話,《蓮華錄》隻是個網劇,沒有什麼資金。秦氏投資,他想都不敢想的,現在走路都是飄的。
導演覺得自己要火了,賀沁說緊急,他匆匆忙忙喊了咔,演員還在威壓上吊著沒放下來,導演就出來接人了。
這陣仗在蘇菱意料之中,她硬著頭皮給導演說了抱歉,這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她跟著導演往裡面走。
這是個拍古裝劇的小鎮。
設施確實比不上之前的《十二年風塵》,結果蘇菱才走到一半,那邊齊齊尖叫起來。
有人喊:“威壓斷了!”
“天啊!”
蘇菱心頭一緊,什麼也顧不上了,往那邊跑。
導演臉色也變了,連忙跟過去。
雲布趴在地上,身上被擦出了血,她手骨斷了,疼得不得了,但是沒昏迷,由於太痛,當場就哭了。
蘇菱擠進去:“雲布!”
見到雲布在哭,沒有像上輩子那樣當場死亡,蘇菱松了口氣,馬上打救護車的電話。
雲布嘴唇也磕著了,在流血,看上去很嚇人。
蘇菱不敢碰她,怕加重雲布的傷勢。
救護車很快到了,把雲布抬上了車。蘇菱也跟著上去了。
導演看得心狂跳:“怎麼回事?”
旁邊的人也腿軟:“還……還好我們中止了拍戲,導演你喊了咔以後,我們想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重新開拍,就讓工作人員把她們兩個放下來,結果雲布的威壓放到一半多的時候斷了。下面就是山坡和石頭,要是在空中斷了,那……”
那雲布多半今天就死在這裡了。
導演深吸一口氣,第一次慶幸秦氏打過來的那個電話帶來的巧合,不然這就是一條人命了。
雲布在做手術的時候,蘇菱焦急地踱步,在心裡默默祈禱雲布不要有事。
蘇菱不知道這一切的巧合,要是今天她真的來晚了點,那雲布的威壓在空中就會斷。
秦驍開完會出來,賀沁在門口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