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擁在懷中,去吻她冰冷的唇,帶著無盡的絕望。
秦驍醒過來都忘不了那種感覺,他明明知道那是個夢,最後還是守在她門外,一直到她開門。他才從那種可怕的冰冷裡掙脫出來。
夢而已,他這樣想。轉眼他狠狠踹了一腳花壇,發泄自己無從安放的暴戾。
~
過了兩天,蘇菱外婆的事總算辦完。
她走的時候匆忙,唐姿他們知道她家裡出了事,所以M市那裡她們在打理。
蘇菱和秦驍坐飛機飛回去那天,陽光出來了,機場人來人往,特別熱鬧。
他穿著一件黑色風衣,本來就可觀的身高更加拔尖。
蘇菱穿著黑色的毛衣和簡單的牛仔褲,她頭發披下來,已經超過肩膀一指長了,由於頭發細軟,沒有拉也很直,到了發尖有點微微的卷。
蘇菱毛衣是在L市臨時買的,袖子有點長,她一雙手被垂下來,就被完完全全遮住,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乖萌。
她這幾天很少笑,大多數時候都不說話。
秦驍問她冷不冷,餓不餓,她往往是愣了很久,然後輕輕搖頭。她仿佛一瞬間沒有力氣,也不去反抗什麼。
以往她眼睛看著他時還有厭惡,現在剩下恍惚。
蘇菱現在是個頗有名氣的明星,她出門得戴口罩。
她口罩是粉色上,角落有隻軟萌的兔子。
秦驍和她一起下了飛機,見她往旁邊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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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一個小女孩手上拿了一隻海綿寶寶的氫氣球。
小女孩意識到有人在看自己,甜甜地笑:“叔叔,姐姐。”
她媽媽很尷尬,連忙道:“寶貝,喊哥哥。”這倆人如果是情侶,那這種年齡稱呼多尷尬。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是叔叔。”
秦驍冷笑。
他這個人沉下臉來挺嚇人的,小女孩往她媽媽身後躲,抱著媽媽的大腿。露出一個小腦袋,黑葡萄似的眼睛盯著蘇菱看。
蘇菱眼睛微彎,像月牙兒。
小女孩很高興,雖然叔叔看上去像電視裡的大壞蛋,可是姐姐好溫柔。
秦驍還不至於和個小女娃計較,他指了下她手中的氫氣球,問小女孩媽媽:“這個哪裡買的?”
“機場外面有賣的,一個婆婆在賣,就在大門那邊。”
蘇菱隱隱知道秦驍要幹嘛,她有些尷尬:“秦驍……”
他回頭:“嗯?”
“我……”她都二十了,何況隻是看一眼,小時候特別想要,但是她知道這種東西要來沒有用。雖然看著別的小朋友有,然而她頂多眼裡帶了豔羨,她更希望外婆不要那麼辛苦。
她還是小聲說完:“我不要那個。”
他低低笑了聲:“老子喜歡行不行?”
“……”
他當真去買了一個,他審美非常直男,拿回來一個粉色的兔子,在她看來有點醜。
和她口罩同款,蘇菱覺得他似乎有種獨特的審美。
一個成熟的男人,穿著冷酷範兒的風衣,然而拿著一個粉色的氣球。她都覺得尷尬。
然而秦驍不要臉的,他低頭看她,笑了一聲:“寶貝,喊聲叔叔就送你啊。”顯然還在較真小女娃的稱呼問題。
彼時機場人來人往,旁邊聽見的人忍不住偷笑,這大帥哥挺會玩啊。
蘇菱很羞,還好她帶了口罩,人家看不見她長什麼樣,她臉頰滾燙:“秦驍,你正經一點。”
他低低嗤了一聲:“誰他媽要當她叔叔,然而你喊聲叔叔我接受的啊。”
蘇菱快被他不要臉的氣場羞死了。
他說的是真話。
這個男人不喜歡孩子,他家人口單薄,但其實有個侄女輩分的小女娃,小蘿莉乖萌可愛,叫秦希,但秦驍煩她。
小女孩也知道叔叔不喜歡自己,每次見了秦驍都小心翼翼的,恨不得縮進地裡,乖乖地喊秦叔叔。
秦驍眼風都沒帶給的。
可是蘇菱喜歡她,蘇菱記得,上輩子和秦驍在一起的時候,她剝了巧克力給秦希,小女孩頓時就笑了:“謝謝姐姐。”
秦驍翹著腿,冷冷笑了一聲:“秦希,喊阿姨。”喊姐姐,仿佛天生就和他不配,這讓他很不爽。
秦希怕他,怯怯開口:“阿姨。”
蘇菱忍不住為秦希說話:“稱呼有什麼關系?我不介意的。”那時她也沒想在秦驍身邊呆多久。
秦驍撓了撓蘇菱下巴:“我介意。”他轉而笑了聲,對秦希說,“旁邊玩兒去。”
秦希趕緊跑了,留下蘇菱一個人,頭皮發麻。
他雙臂撐在她兩側:“菱菱。”
“什……什麼?”
“你想當她姐姐,嗯?”
“沒有的。”她別過臉,輕聲否認。
秦驍眉眼都是笑,他痞痞的樣子:“當她姐姐也成,要不你喊聲叔叔來聽聽?”
她自然沒喊,太羞恥了。
蘇菱骨子裡是個保守的人,秦驍也隻是逗逗她,上輩子的人和眼前的人重疊。蘇菱心情很復雜,果然不要臉的人什麼時候都是一個樣。
此刻秦驍手中的氫氣球晃呀晃,她抿唇不言。
秦驍嘖了聲:“開個玩笑,拿著。”
她搖頭,一雙眼睛澄澈:“都說了不要啦。”好丟人的,氣球還好醜。
秦驍笑道:“蘇菱,你自己品品,老子一個大男人拿著這玩意兒像話嗎?”
她反駁:“你自己要買的。”
他俯下身:“我後悔了,所以求求你,給我點面子,行不行。”
她猶豫了下,袖子裡的手指伸出來,白嫩嫩的手指,纖弱可愛。
他笑了,沒給她氣球,握住她的手指。
男人的手指泛著幾絲冷,她的手暖乎乎的,蘇菱沒想到他這麼無恥,呆了一瞬。
秦驍低笑道:“好暖啊。”
她反應過來趕緊往外抽,耳朵尖都紅了:“秦驍,你放開。”
他適可而止,松了手。其實他覺得好笑,怎麼摸一下她都這麼難。他坦誠地承認,他更想親她,想上她。
蘇菱這回不幫他拿氣球了,秦驍也沒丟了它的意思。
他一手插兜裡,一手拿著這個傻逼氣球。
他們兩人不同路。
秦驍要轉機回B市,而蘇菱的戲還沒拍完,必須留在m市。
他其實還有那種不想蘇菱演戲的想法,留在他身邊多好,他什麼都願意給她。
然而他現在已經不敢說這種話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一個本來就不愛他的,隻會被他的霸道偏執推得更遠。
因此她走的時候,秦驍隻是笑著說再見。
蘇菱眼裡帶了一絲輕松,其實覺得他正常了許多。沒有過去那麼可怕了。
他笑著說再見,在以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也許人真的會慢慢變。
她眼睛彎了彎,到底還是感激他陪了她最痛苦的一段時間,誠摯道:“再見。”
她轉身的那瞬,他眼裡的笑消散不見,轉變為淡淡的譏嘲。
再見?又不是放手。
騙騙你罷了。
~
十二月下旬的時候,《囚徒》快要殺青了。
平安夜那晚,所有人都很高興。
蘇菱的“六親不認”事件風波徹底過去,林清把公關工作做得很好,何況到了最後,蘇菱舅媽反水,給蘇菱道了歉。
這件事讓蘇菱的粉絲很心疼,讓一開始譏諷蘇菱的很臉疼。
鄭小雅氣得不淺,她也不算蠢到家,沒有什麼大動作。這件事她隻是起了個推動作用,原以為查也查不到她身上來,可是中旬的時候,她的經紀人告訴她,年終評選的最佳女主角,沒她什麼事了。
有人讓她安靜點。
直接給她爺爺下得通牒,鄭小雅連那人是誰都不知道。她又氣又羞憤,然而不得不安分下來。
平安夜劇組的人都出來玩了。
個個裹著棉大衣,暖黃的燈光下非常接地氣地吃燒烤。
上次集體感冒以後,董旭就沒有再讓大家早晨和晚上拍戲了,所以進度拖到了年前才能拍完。
他是個出色的導演,對作品精益求精,但在平日裡並不苛刻。
有人調侃:“董導,平安夜啊,劇組什麼都不發,是不是有點過分?”
大家都笑起來。
董旭帶著金絲眼鏡,聞言一愣:“中國又不過這種節。”
劇組裡年紀最小的是個少年,後來他演了學生的角色,才十六歲大,此刻氛圍好,也忍不住大著膽子說了句:“董導,我們在學校都會意思意思的,你留過學,更應該過啊!”
“董導你在外國都這麼不合群的嗎?”
“董導,抗議啊!”
“都要分開了,董導就不能給我們留下點美好的回憶嗎?”
蘇菱咬了一口土豆片,看眾人起哄,也彎了彎唇。
董旭眼裡柔和了幾分:“好。”
然後他打電話準備禮物去了。
眾人暗戳戳猜:“媽耶,瞎起哄竟然成功了。”
學生少年也說:“其實我們學校也不過這個。”
“董導會送什麼,蘇菱你覺得呢?”
蘇菱愣了愣,老老實實回答:“蘋果吧。”總不至於是卡片。
“……”
“不是吧!”
過了沒一會兒,天上下起了雪。白色的小雪紛飛,眾人激動得不行:“下雪了!”
這是今年冬天,m市第一場雪。
蘇菱圍著圍巾,也跟著他們往外看。
小雪在燈光下飛舞,挺美的。美得足以讓人忽視m市過於冰冷的夜晚。
董旭拎了一大口袋東西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