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於從槐便從當鋪中發現了他被偷走的那些寶物。
真是膽大包天。
於從槐笑容透著陰冷。
何必要跑?隻要這人乖乖聽他話,要什麼沒有?
於從槐朝暗處看了眼,他早已安排了不少人手,在全面搜尋渝州城。
在渝州城裡,於家就是當之無愧的地頭蛇,連天王老子來了都要給他於家三分顏面。
如今渝州城的各出口,都布滿了重重關卡,他倒是要看看,這回這人可還能跑得掉?
滿渝州城找‘世延公子’的人不計其數,他們也不需要畫像,世延這人,長成那樣,化成灰都能認出來。
“你們去那條街看看!其他人跟著我!”一男子單手拎著火把,從另外一道巷子拐進來。
剛好和準備回去的二人一貓迎面撞上。
那黑貓在吳惟安的懷裡,逗貓棒在紀雲汐的手裡。
紀雲汐走動間,鈴鐺隨風輕響搖晃,貓掙扎不停想去玩逗貓棒,可它被吳惟安抱著,掙脫不開,隻能威脅地朝吳惟安亮爪子。
吳惟安捏著貓爪子,視線朝跑過來的人瞥去。
十幾名人將二人圍著,火把對著吳惟安照去。
世延公子是鳳眼雙眼皮,這男子是單眼皮。
世延公子的臉宛如妖孽轉世,這男子的臉寡淡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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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旁的女子,明顯三十多歲的年紀,和於從歡說的略微清秀的姑娘不符。
於家的僕從見此,眼裡均是失望。
“不是,走,繼續搜!”
“是!”
吳惟安看著火把遠去,摸了摸自己的臉,問貓:“我這樣不好看嗎?”
黑貓龇牙:“喵!”
吳惟安看向‘毒娘子’:“娘子,我這面容,天底下僅有你能欣賞。”
紀雲汐沒理他,朝前走去,淡淡重復道:“我後悔了。”
吳惟安抱著貓跟上去,柔聲安撫:“快了,真的,拐個彎就到了。”
紀雲汐:“閉嘴。”
吳惟安:“哦。”
黑貓:“喵!”
吳惟安捂住貓的嘴巴:“噓,閉嘴,沒聽見?”
紀雲汐:“……”
*
皇宮之中,皇帝高高坐於明黃色的龍椅之下。
下方四名黑衣人互相對峙著,如今的暗衛之首暗魅,一人對上一旁的三個人。
四人劍尖都沾了血,身上均有深淺不一的傷。
皇帝這些日子,沒有一晚能睡個安穩覺。
就在昨日,有人入御書房行刺,而那人,居然是暗衛中之一。
前邊的太監宮女也罷,御膳房下毒也好,都沒有這來得恐怖。
暗衛的每個人,皇帝都心中有數,都是北山劍派每一年內門比試的佼佼者,都是通過無數關卡被證明了是可信任之人,才能到他身側侍奉。
而行刺的那名暗衛,皇帝先前甚至覺得那人是個可造之材。
可沒想到,這人居然背叛了他!
連他身後的暗衛裡,都被插了眼線,那他到底還有哪些人可以信任?
皇帝看這後宮,總感覺滿後宮都是皇後的人。
他看著這些自己的暗衛御林軍,總覺得裡頭有不少吳惟安和紀家的眼線。
皇帝眼下起了青黑,面色微微蒼白,他問道:“何事?”
三名黑衣人其中之一道:“主上!今日暗魅大人殺了不少暗衛,還欲取奴才性命!但請聖上明鑑!奴才絕無可能背叛主上!反倒是暗魅大人,問了幾句,不由分說就拔劍劈頭而來!聖上,如今暗衛人人自危,每個人都生怕下一瞬間,暗魅大人的劍便來了!主上,依奴才看來,暗魅大人才可疑!他分明是想滅了整個暗衛!”
暗魅:“黑羽!你休要含血噴人!主上,奴才按吩咐盤問,可這黑羽回答錯了!!”
黑羽:“你問我老母今年幾歲,我怎記得?!”
暗魅:“你!”
兩人爭執不停,皇帝冷眼看著。
一時之間,他覺得這兩人都不可信。
皇帝抬手,下一瞬,還在爭論的兩人都倒地而亡。
剩下兩名生怕火燒在自己身上,故而來幫黑羽的黑衣人愣愣看著這一幕,忙扔了手中劍,雙膝一軟,便跪下了:“主上,請主上息怒!!”
皇帝收手,看向剩下的兩名黑衣人,半晌閉眼道:“退下罷。”
暗衛離開後,偌大的御書房隻剩下皇帝一人。
他環顧四周,低聲呢喃:“你之後,這世間再無一人可信……”
*
兩人將黑貓交給了王婆婆,紀雲汐順道把逗貓棒也給了對方。
王婆婆用臉頰貼了貼貓,激動道:“多謝主子,多謝公子!”
她抱著貓,看了看夜色。
此時已經不早了,王婆婆問道:“今夜主子和公子可要在屬下這將就一晚?”
紀雲汐和吳惟安相視一眼。
早些訂好的客棧自然是沒法住了,此刻想必四周守滿了守株待兔的人。
他們倒是可以用其他臉再尋一處客棧住著,但委實麻煩了些。而且現下這個時候,一對身形相似的男女在路上走著,定然會被接二連三攔下。
多攔幾次,未免不會引起懷疑。
吳惟安道:“先住一晚?”
紀雲汐沒有異議:“可。”
王婆婆看了看兩人牽著的手,再看了看長相稍顯普通的主子,和在渝州稱得上紅顏禍水的公子,很有眼力勁地隻安排了一個房間。
這房間是王家最好的房間了。
但王家是市井人家,並不富裕,床不大。
塞了個手長腿長的吳惟安已經有些勉強了,再加上紀雲汐也有個170的身高,床便顯得很小。
吳惟安為了不讓自己掉下去,幾乎整個人都貼著紀雲汐睡。
兩人都不是重欲之人,而且向來最擅克制。
可此刻,女子淡雅的香在鼻尖時有時無,指腹間是纖細柔軟的腰肢,吳惟安的呼吸,一點點加重。
有什麼東西,像春日埋於土間的種苗,悄然而出。
紀雲汐也不太好受。
奔跑了一日,她是真的累了,可精神卻清醒得很,渾身也變得與往日有些不同。
男子的呼吸響在耳邊,在此刻似乎變成了一首媚俗的曲子。
他的手抱著她,抱得不緊,微松。
可那一圈,卻仿佛被鐵烙過一般。
而且……
感覺到一些東西,紀雲汐輕輕抿了抿唇。
她一動不動。
他也一動不動。
可有些極易在暗夜中肆虐的雲雨,卻愈演愈烈。
半晌。
“夫人可能不知道,這渝州城,不知多少男女想要我。”
吳惟安微微低頭,啞聲道:“夫人今夜想要我嗎?”
皮膚戰慄四起,身體內部叫囂著些什麼。
紀雲汐輕咬了下唇,稍微算了算日子,便清楚,過幾天就是大姨媽要來的日子了。
月經前,身體的激素會發生一些改變,雌激素降低,雄激素隨之升高。
第193節
很正常的生理現象。
她道:“試試。”
六月底的天,白日悶熱,到了夜間卻涼快了不少。
可隱匿於街巷深處的小房間裡,卻燥熱得要命。
吳惟安仿佛剛從水裡出來,肌肉線條極其漂亮的肩背上,覆蓋著薄薄一層汗。
他的唇從下方而來,順著紀雲汐飽滿的唇線吻著。
似乎剛洗的手撫過女子的臉頰,他輕聲道:“夫人,很快就好了,忍一忍。”
紀雲汐微微蹙眉,下一瞬間,她忽而弓起了背,就像那隻被他抱在懷裡,掙扎不開的黑貓。
吳惟安側身,一滴汗從他眼角滑下。
他眨了下眼睛,睫毛之下的瞳孔中,欲火與冷靜兩種完全不同的情緒交織。
他算好了角度與方位。
不適的紀雲汐很快被安撫,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片天地。
王婆婆的臥房,和她孫女的房間,在同一處院子裡。
雖不是隔壁房間,但這土房的隔音效果,可想而知。
紀雲汐沒有讓人聽的愛好。
她仰著頭,雙手抓著被榻,緊緊咬著唇不出聲。
吳惟安除了喘息,也很安靜,動作也放到最輕,可輕又非彼輕。
越是克制著,越是忍著,越是靜謐,有些感受,就愈發熾熱。
他們都看到了,這人間最美的煙火。
第100章 飄啊飄
第二日天蒙蒙亮,王婆婆便起了。
剛找回來的黑貓對那個系著鈴鐺的棒子情有獨鍾,王婆婆想了想,拄著拐杖帶著孫女去市場買了堆鈴鐺回來。
來去的路上,王婆婆一路和街坊鄰居聊下來,便對昨日渝州發生的事了如指掌了。
昨日最大的事,便是滿城緝拿世延公子一事。
王婆婆不動聲色將聽到的消息記在心裡,她牽著孫女回屋:“囡囡,剛剛嬸子們說的話你可都記下了?”
臉上長著點雀斑的女孩點了點頭,開始復述:“於家派出了很多人在找世延公子,但昨晚都沒找到,於家小姐大發雷霆,花大娘兒子在醉仙樓當小二,親眼見到於家小姐砸了杯碗還有劉大嬸她三妹二兒媳的三哥哥的小兒子三日後要來渝州求學。”
王婆婆面露微笑:“不錯,乖囡囡,你都記下了。你要知道,我們王家算命,不靠周易之流,就靠一副好記性和打探消息的本事。要想打探消息,你務必要和鄰裡打好關系。我們王家老祖宗說了,打好關系要從孩童時期便開始,長年累月積攢下來,你會知道很多的。”
王婆婆抓了幾個鈴鐺,又拿了幾文錢遞給孫女:“去吧,買點糖,和那些小子丫頭玩去!”
女孩開心地跳了起來。
王婆婆教完孫女如何算命後,回到院中將鈴鐺放下。
隔壁院子的兒媳也將早膳準備好送過來了,王婆婆端著早膳,敲了敲吳惟安和紀雲汐的房門,佝偻著腰,恭敬道:“主子,公子,兩位可是起了?”
可等了一會兒,裡頭也無任何動靜。
王婆婆又喚了聲,還提高了音量:“主子?公子?”
裡頭還是毫無動靜。
王婆婆猶豫再三,生怕裡頭出了什麼事,推了門進去。
進去後才發現,裡頭已人去樓空。
而且,床上繡著大紅牡丹的團被,也消失無蹤,隻留下光禿禿的床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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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城外的一處山谷間,有一個清澈的水潭。
六月清晨的陽光也很有分量,將水曬得微暖,人在其中剛剛好,不冷不熱。
四處綠草如茵,還有不知名的野花盛開,再配以林間深處鳥鳴婉轉,令人心生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