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寶貝兒子,這次怕是怕是,真的……
畫卷掉落在地面,謝夫人想起自己的寶貝兒子,怒火中燒,失去理智,衝上前就想去抓紀雲汐:“你們既然不缺錢,那昨晚你們為何要收那五百兩?!為何要裝成那樣子!!你們是故意的,你們就是想來害我謝家的!!”
可謝夫人根本沒有機會碰到紀雲汐,直接被寶福伸手用力一推,推到了地上。
謝家人向來體型肥碩,胖胖的謝夫人,在地上掙扎半天都起不來。
寶福冷哼一聲,當場就道:“來人!謝夫人妄想加害堂堂知州夫人,還不快壓下去依律處置!”
*
原來是五百兩啊。
紀雲汐就猜到吳惟安這人不可能不留後手。
她回了房,仔細想了想昨日夜間從謝家回來後,他都在做什麼。
他似乎一直在理書。
紀雲汐走到他的書架前,伸手探了沒多久,就摸出了藏在書架後的一個黃花梨木盒。
木盒異常光滑,看起來像是時常被人把玩,而且有了些年日。
表面用了七巧鎖。
紀雲汐隨手試了試,發現這七巧鎖還是他特地改良過後的,有些難,她一時之間也解不出。
越解不出,紀雲汐就越想解。
她拿著那個黃花梨木盒,坐在美人榻上,把自己關在房中關了一個下午,總算把七巧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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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裡頭放著幾張人皮,自然還有那一百兩。
她看了看,將一百兩拿了出來,而後將那黃花梨木盒原模原樣地放了回去。
吳惟安在外忙了一天,晚膳後才回。
他到臥房中時,紀雲汐不在。
吳惟安一邊將外衣解下,一邊走到衣架前,可在經過書架時,他腳步猛地一停。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他當即毫不猶豫,抽走了一些書,拿出後邊的黃花梨木盒。
吳惟安以最快的速度打開,果然見到裡頭的一百兩不翼而飛。
他閉了閉眸,以非常緩慢地速度將黃花梨木盒闔上。
第139節
而後他低頭,鼻尖在七巧鎖周圍輕輕嗅了嗅。
這香味——
晚間,吳惟安早早就躺在了床上,閉著眼睛,似乎已經睡下了。
紀雲汐洗漱完後,看了他一眼,邁進了床裡頭。
吳惟安忽而出聲:“聽說謝夫人來找過你。”
紀雲汐:“嗯。”
吳惟安:“你是不是知道了?”
紀雲汐躺下,翻了個身,背朝著他,語氣略微困倦:“知道什麼?”
吳惟安深深望著她的後背:“謝家其實給了我五百兩。”
紀雲汐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謝夫人確實說了。”
吳惟安頓了頓,語氣聽著稍許猶疑,有些不舍:“那一百兩,我還要給你嗎?”
紀雲汐闔上雙眸,輕飄飄道:“不用,你留著罷。”
吳惟安氣笑了。
他看著她的背影,伸出手一把將她扯了過來,而後壓住她。
紀雲汐完全沒反應過來,她下意識掙扎,臉上帶著惱怒之色:“你做什麼?”
吳惟安單手扣住她兩隻手腕,一手按上她的心,喘著氣咬牙:“三姑娘,你這顆心,比我還黑啊。”
第72章 我真的受傷了。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本還劍拔弩張的兩個人,忽而都安靜了下來。
紀雲汐不再掙扎。
吳惟安也緩緩放松了力道。
他垂眸,望著紀雲汐的臉。
她一向平靜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愣怔和錯愕。
房內陷入寂靜,一時之間,外頭的喧鬧聲朦朦朧朧傳來。
似乎是紀明焱興奮的談論聲,繪聲繪色的說著他這日在涼州的所見所聞。
這聲音隔得很遠,又很近。
門外門內明明是同一處天地,可仿佛又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三月中旬的天,院外一顆樹新發了芽,芽一點點破殼而出,在春日的夜晚,亭亭玉立地立在枝頭,沐浴著今夜如水般溫柔的月色。
吳惟安輕輕眨了下眼,耳尖忽而紅了起來。
紀雲汐臉上也微微閃現些紅暈,她咬牙,惱怒之色一閃而過,就想踢人。
可她那一腳還未踢出去,紀明焱的聲音越來越近,不知何時已到了他們的臥房之外:“三妹,妹夫!你們睡了嗎!!”
床上兩人刷得一下分開,紀雲汐扯過被子一蓋,吳惟安滾到床邊,雙腿輕巧一彈,改為坐在了床沿。
紀明焱嘴上是這麼問,可他推門的動作未停,直接破門而入,興奮地拿著三串糖葫蘆,道:“涼州的糖葫蘆比上京城的大,還更甜!!”
吳惟安保持禮貌得體的笑容:“是嗎?”
被窩中的紀雲汐語氣很冷:“六哥,敲門你不會?”
紀明焱腳步一停,明顯聽出他三妹話中的怒意。
他微微墊著腳,從吳惟安頭頂往裡看了看,就隻看到他三妹的滿頭秀發。
看起來,他三妹剛才應該睡著了,這下被他吵醒,才這般生氣。
紀明焱委屈:“你們也沒鎖門啊。”
紀雲汐掃了吳惟安一眼。
吳惟安背對著她,可後背如同有眼睛一般,他小聲飛快補上一句:“你最後進來的。”
紀雲汐:“你給我閉嘴。”
吳惟安非常好說話,眼觀鼻鼻觀心地把嘴閉上了。
紀明焱眼含同情地看了妹夫一眼,一跳三步地走過去,給吳惟安遞了一串糖葫蘆,然後一腳屈膝上了床,伸長手臂把糖葫蘆遞到最裡頭:“給,三妹,你的!”
他買了好多,家裡每個人都有。
包括府裡那些丫鬟小廝。
紀雲汐道:“我漱口了。”
紀明焱一邊舔了舔他自己那串糖葫蘆,另外一串依舊在紀雲汐面前放著:“吃完再漱一回嘛。”
紀雲汐最討厭刷牙後吃東西再刷一回,她嫌麻煩:“不要。”
紀明焱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三妹,這是六哥特地買回來的欸,大家都有,大家都吃了。那宅長老都被我喊出來,拿走一串了欸。你拿著嘛你快拿著呀!”
吳惟安坐在床腳,給紀明焱讓出了位置,一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可眼看紀明焱都快把糖葫蘆戳上紀雲汐的頭發了,他眼皮微微一跳,忽而伸手抓住紀明焱的手臂,阻止對方往前:“給我罷。”
紀明焱眨巴眨巴眼睛:“啊?”
吳惟安:“給我罷,一會兒我給她。她現在——”他垂眸,輕聲道,“心情貌似不太好。”
紀明焱表示明白,將糖葫蘆給了吳惟安,拍了拍妹夫的肩膀,便又開開心心出了房門。
吳惟安咬著他的冰糖葫蘆,看著紀雲汐的,柔聲問道:“你真不吃?”
紀雲汐根本就沒回他。
他輕嘆了口氣:“那我吃了?”
紀雲汐依舊不回。
吳惟安:“我可真不是故意的。誰讓你偷拿我錢。”
紀雲汐睜開眼睛,語氣危險:“你說什麼?”
吳惟安:“沒什麼。”
他懶懶靠在床邊,一腳在床下,一腳屈膝於床榻之間。
他微咬著糖葫蘆,眼中閃過一絲輕笑:“我原以為你不在意。”
畢竟都能在他面前出浴不是。
紀雲汐微微沉默了一會兒,闔上雙眸:“我確實不在意。”
吳惟安失笑:“你這性子啊……”
無形感知到從紀雲汐身上釋放出的警告之意,他沒再往下說。
這夜,吳惟安在床邊心滿意足咬完了兩串糖葫蘆,洗漱回來時,紀雲汐已經睡著了。
他將她睡亂的一頭黑發攏到一塊,在她身側躺下。
女子幽香縈繞在床笫之間,指尖還停留著滑膩的觸感。
他閉上雙眸,開始運轉內功心法,直到心緒恢復平靜無波,才沉沉睡去。
而在謝家,謝家夫妻倆卻無一人入眠。
謝家是靠倒賣發家的。
謝家祖上瞅準了西域和大瑜兩地差異,特地聯合武林門派,行走大瑜與西域之間,將西域等極富地域特色的瓶器毛毯,以及香料等運到大瑜,再將大瑜上好的茶葉、綢緞等運至西域。
謝家是最早開始這麼做的,故而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礎,西域和大瑜兩頭的人,都認謝家。
而謝家家中,也養著不少武林高手,其中大多都是北山劍派的弟子。
十二名北山劍派的弟子站在院子中。
謝家家主站在眾人面前,痛心疾首道:“明日午時便是我兒的……”他頓了頓,眼中閃著狠厲之色,“到時就勞煩各位了,隻要在那吳惟安!”提到名字,謝家家主咬牙切齒,幾乎要把吳惟安給咬碎,“到刑場之時,將他一劍刺傷,刑場必定大亂,而且他也無法主持之後的行刑之事,我兒便可暫時逃過一劫。你們其他人務必趁亂劫走我兒。”
謝家家主繼續道:“我查過了,此次吳惟安和紀雲汐帶來涼州的人不多,紀雲汐就不用多說,隻帶了幾個丫鬟,根本手無寸鐵之力。而吳惟安,他帶了一個上了年紀的廚娘,一位年邁的老管事,還有個腦子似乎有些問題的掃地小廝。他們根本不可能是你們的對手,而那些衙門的捕快侍衛,你們先頭都打過交道,更是知道他們也就三腳貓的功夫。此事定然能成,事成之後,我必定不會虧待你們,也不會虧待北山劍派。長老那裡,我更是會請夫人和他說一聲,提拔提拔你們的劍法。”
聽到謝家家主最後一句話,北山劍派的十二名弟子眼睛悉數一亮。
他們雖然沒謝家有錢,但手中也不缺銀兩,他們真正缺的是,內門長老的指導。
這可是花錢都買不到的。
一旁謝夫人補充道:“還有那紀雲汐,若是她明日也去刑場,你們務必給我刮花她的臉!!”
謝夫人咬牙。
這兩個人從上京城來,老爺說不能殺。
既是如此,那刮花紀雲汐的臉,總是可以的。
她倒要看看,這人的臉被刮花後,後半輩子要怎麼活!
*
第二日,是個晴天。
三月暖陽泛著春日的慵懶,院中枝丫跟著春風微微拂動。
涼州城裡,暗潮洶湧。
可府衙後院,卻一派輕松。
涼州雖沒有上京城那般繁華,但不在天子腳下,很多事情便無須顧忌太多。
吳惟安和紀雲汐兩個主子更是不太管下人,故而下人們最近日子都過得很是輕松愜意。
午膳之後,吳惟安準備出門前往刑場。
一旁,紀雲汐也在吩咐寶福備馬車。
吳惟安遠遠聽見幾個字,特意走過去問:“你也要出門?”
第140節
紀雲汐淡淡回道:“嗯。”
吳惟安接著問:“去哪?何事?”
紀雲汐看他一眼:“去看看布莊的選址,就在刑場邊上。”
吳惟安一笑:“那正好,不妨一道?趕得巧的話,你還能看一出大戲。”
紀雲汐望著他未達眼底的笑意,微微思考了一瞬,心裡有了猜測,沒有拒絕:“好。”
紀明焱耳尖地湊過來,硬生生擠開紀雲汐和吳惟安,擠在他們中間,手環上兩人的肩:“你們要看什麼戲?!帶上我啊,帶上我!”
紀雲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