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是覺得些許心疼。
吳惟安沒給,紀雲汐也沒堅持要。
她直接抄起後邊櫃子上放著的流光溢彩年年有餘轉心瓶。
這個轉心瓶,是前朝遺物,價值不菲,可以說是有價無市之物。
但紀雲汐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朝後頭摔去,摔得那叫一個幹脆利落。
吳惟安眼神一凝,作勢就想飛撲而去!
可紀雲汐拉住了他的手臂。
雖他能輕而易舉甩開,但是。
總之,啪地一聲脆響,轉心瓶碎了。
吳惟安低頭,目光落在那些碎片之上。
紀雲汐松開他,拍了拍手,又四處砸了些東西,最後瀟灑地走出了臥房,揚長而去,回了紀家。
房內,吳惟安一動不動。
半晌,他走過去,將碎片一片一片撿了起來。
這日,吳編修告了假,未去翰林院。
這日,紀雲汐怒氣衝衝回了娘家。
兩人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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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五皇子去了邢家。
因為邢舒月病了。
想是近來天氣冷的緣故,邢舒月染了風寒。
她躺在床上,眼角微紅,說話的時候瓮聲瓮氣帶著濃烈的鼻音,臉色蒼白。
五皇子滿眼心疼,坐在床前,伸手給她攏了攏被子:“怎麼這麼不小心,可讓大夫看過了?”
邢舒月朝他笑笑:“殿下不用擔心,咳咳,過幾日就好了。”
“對了,殿下。”邢舒月笑容有幾分勉強,看起來不太舒服,“尖荷那邊送了信,說是今日清晨,紀雲汐怒氣匆匆回了紀家。而吳惟安,今日也沒去翰林院。”
這事五皇子早就知道了,聞言他面上帶著幾分疑慮:“舒月,你有沒有覺得此事似乎有些不對?”
邢舒月:“殿下的意思是?”
五皇子手伸進被窩,與邢舒月十指相扣:“紀家還留著尖荷,與我事先想的不太一樣。”
邢舒月指尖微顫:“殿下是怕紀雲汐和吳惟安作秀,用尖荷誤導我們?”
五皇子:“我確實這麼想。”
上回黑淳山一事,五皇子有些怕了。
遇上吳惟安和紀雲汐,他不免會多想一些。
邢舒月眉眼微垂,她翻了個身,將五皇子的手臂抱在懷裡,一副小女人的柔情:“殿下,我倒是不這麼想。”
五皇子面色溫柔:“你說。”
他們兩人,昔日間都會這般,各自交流自己的觀點看法。
邢舒月:“昨日桂花宴上,我和紀雲汐有過短暫的一場對話。”
五皇子嗯了一聲,這事他昨日就知道了。
邢舒月輕聲細語:“紀雲汐來試探面館那事是不是我們下的手,我默認了。同時,我與她說了那日殿下和我說的那些。”
五皇子眼裡有贊賞:“舒月果然聰慧。”
邢舒月笑了下:“紀雲汐聽著像不在乎,但我觀察到,她並非如此。殿下,女子向來心軟,朝夕相處之下容易對男子動情。吳惟安更不是尋常人,心機頗深。我覺得,紀雲汐怕是已經喜歡上了吳惟安啊。”
這一點,五皇子是贊同的。
“殿下,身為女子,我最了解女子的心思。若是,若是您像那吳惟安那日一般,為了一些目的,不以我為先,我會理解,但我一定會難過,會心神不寧。再加上,若是您還有事瞞著我,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會做出什麼。”
五皇子沉聲道:“舒月,你放心。我定然不會如此對你。”
“我信殿下。”邢舒月吸了下鼻子,“故而尖荷,紀雲汐有可能是真的沒發覺。據我所知,紀雲汐晨間砸了一地東西,包括那流光溢彩年年有餘轉心瓶。”
這轉心瓶五皇子知道。
因為邢舒月也很喜歡,他當初想送給她。
可沒想這件東西,紀雲汐壓根沒有在開泰莊拍賣,而是自己拿回了家收藏。
流光溢彩年年有餘轉心瓶,是有價無市之物。
世間就這麼一個,沒了就沒了。
若是作秀,誰會舍得砸呢。
“不過這些都隻是舒月的猜測,我現下腦子昏昏沉沉的,也不知對也不對。”邢舒月似乎確實有些累了,面帶疲倦之色。
邢舒月那張臉極美,病了後更帶上幾分我見猶憐。
五皇子心裡一片柔軟,他低下頭,在她唇間輕輕一啄:“不,舒月,你說得有道理。我怕是投鼠忌器,想得太多,反倒把自己繞進去了。我再回去想想,你早些歇息,別累著了。”
邢舒月笑容白得像紙:“好。”
*
紀府,紀家兄長們也還沒睡。
紀雲汐今日晨間回了紀家後,洗漱完畢倒頭秒睡。
紀明雙和紀明焱看過,人還沒醒呢。
兄弟倆又到隔壁吳家,打算找吳惟安問問,到底發生了何事。
結果圓管事說,公子把自個兒鎖在了房中,鎖了一天了,連膳食都不曾用過。
紀明焱在外頭喊了好幾聲,吳惟安都沒應他。
紀明焱本是想踢門的,但被紀明雙拉走了。
這兩人一看就吵架了,踢門也無用。
最終,紀明雙和紀明焱去找了紀明喜。
紀明喜穿著寢衣躺在床上看佛經。
他聽著兩位弟弟道明來意,問了一句:“雲娘還在睡?”
紀明雙頷首:“是。”
紀明焱猛點頭:“我蹲三妹床邊看了好一會兒,我還推了她一下,但都沒推醒。”
紀明喜翻過一頁佛經:“想來能睡就沒什麼問題,你們也回去睡罷。”
紀明雙&紀明焱:“?”
紀明雙自從會推活後,近日已能準點下翰林院了,他清闲了很多,愛為家裡人操心的毛病便又回來了:“大哥,紀三一向不是個衝動的人,若不是發生什麼大事,她應該不會就這般回來讓我們擔心。”
紀明焱跟著點頭:“妹夫也是!他從來沒有不理我,可今日我喊他喊了好久,他都沒動靜,一個人鎖在房間裡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呢!”
紀明喜又想喝茶了,他道:“夫妻之間,吵架應該是正常的。”
紀明雙:“大哥,是這個理。但夫妻之間吵架,都需有人調和。”他頓了一下,“紀三隻有我們這些哥哥,妹夫那邊,看起來也不太像有能調和的長輩。故而這事,我們幾個得幫著調解調解。”
紀明焱表示同意,嘀嘀咕咕:“否則我們就幹看著,等他們自己兩個人和好啊?”
正有此意的紀明喜:“……”
紀明喜咳了咳,看向兩位弟弟:“那該當如何呢?”
紀明雙挑了挑眉,紀明焱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紀明喜雙目溫和。
三人,三雙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陷入沉默。
最終還是紀明雙先開了口:“我覺得,還是先讓紀三消消氣?”
紀明喜點了點頭,紀明焱原本面向紀明喜,見此轉向紀明雙,用力點頭:“嗯嗯!”
紀明雙嘆氣。
他來,本意是找長兄想辦法的,為何最終,想辦法的還是他自己。
紀明雙:“紀三平日不太愛出門,但若是有煩心事,她反而喜歡出門散心。”
就比如上次發生楊衛添退婚一事,紀三就去了法恩寺散心。
紀明焱舉起手:“這個法子好!那我們帶三妹去散心罷!就去燁山村如何?!”
他近日正打算去燁山村找好友鬥毒蜈蚣,這下豈不正好?
紀明雙心裡尋思著,覺得燁山村也還可以。
燁山村離上京城大概三十四公裡,快馬加鞭,早上早點出發,晚上晚點回,一日的話,時間上也勉強夠玩。
第117節
紀明喜也覺得不錯:“燁山上有座寺廟,我確實也想去看看。我們可以在那邊待個三四日。”
紀明雙一時愣住了:“三四日?”
紀明焱也愣了愣:“啊?可我想去個五六日呢。”
紀明雙:“你大理寺沒活幹嗎?”
紀明焱抓抓頭發,搖頭:“沒啊。”
紀明雙默默看向紀明喜。
紀明喜再翻過一頁佛經:“最近吏部不太忙,告假三四日,聖上會同意的。”
紀明雙:“……”
紀明雙面無表情:“我隻能休沐一日。”
紀明焱安慰他:“沒事,我們先過去,你當日來當日回就行。”
紀明喜頷首:“一日也好,五六日也罷,都差不多。”
紀明雙:“……”
第二日一早,紀明焱便興致衝衝地衝進了紀雲汐的院子。
紀雲汐睡飽了,神清氣爽,就是有後遺症。
她腿酸。
紀明焱三言兩語就把要去燁山村的事,告訴了紀雲汐。
紀雲汐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她本來就打算去找六哥,這下剛好,她問道:“吳惟安的蠱毒,六哥你這些日子可有想到什麼法子?”
如今五皇子的事,在紀雲汐這便告一段落了。
接下來就是吳惟安和邢舒月的活了。
紀雲汐不太喜歡這些官場上的彎彎繞繞,她更喜歡真金白銀的生意場。
但布莊也已走上了正軌,不太需要她做什麼。
紀雲汐現下空了出來,她想了想,索性先想想辦法,把吳惟安的蠱毒解決掉。
在書中,吳惟安是活成了老頭子的。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故而紀雲汐先頭根本沒管這事。
他自己沒說,她也沒問,她自然不知他的蠱毒這般嚴重。
五皇子背後還有人,紀雲汐不能讓吳惟安出岔子。
那背後之人,才是讓紀雲汐最忌憚的。
書中五皇子是主角,五皇子身上的弱點,知道劇情的紀雲汐很清楚。
五皇子最致命的弱點便是邢舒月。
可五皇子背後的人,在書中著墨極少,紀雲汐摸不準。
書中沒提吳惟安的蠱毒,紀雲汐也不知道書裡的他是怎麼解,何時解的。
而且現下劇情有變動,吳惟安從五皇子的人,變成了她的人。
她也不太清楚,會不會因此改變走向。
但書中既然能解,那就一定存在解法。
紀明焱聽紀雲汐問起妹夫蠱毒的事,心想三妹還是關心妹夫的。
他沒隱瞞,當即就把最近做的事說了:“我和阿毒姐能試的法子都試了,實在想不出了,我就去找我那些毒友了。找了十幾個罷,他們也沒法子。這次剛好啊,我去燁山村也是找毒友鬥蜈蚣玩,順道問問她知不知道。”
紀雲汐頷首:“行。”
燁山村這事,就這麼定下了,定在兩日之後。
這兩日,紀雲汐沒回吳家,吳惟安也沒過來找。
他告假也就告了一日,後來兩日都有正常去翰林院。
隻是在翰林院中,他魂不守舍,而且都沒翻古籍,而是去翻什麼瓷器修復之類的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