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道:“敘白,媳婦又跑不了,你最近可越發的消極怠工了,孤父皇都有意見了。”
謝韫:“你不來找我,我想我可能會勤快點。”
他拉著桑窈向前走去,陸荔連忙跟上。
他站在桑窈的另一邊,道:“桑姑娘,孤覺得還是叫你桑姑娘順嘴些,還望姑娘莫在意。”
桑窈嗯了聲,道:“殿下請隨意。”
陸荔晃著折扇,道:“桑姑娘,你知道你姐姐送你的那份禮物是什麼了嗎?”
桑窈沒想到陸荔會突然提起這個,她看了一眼謝韫,見謝韫沒什麼反應才道:“殿下是說……?”
陸荔把扇子一合,毫無顧忌的道:“你現在是貴妃之妹啦!”
“若是敘白欺負你,你就去同貴妃娘娘告狀。”
這麼快!
才高興起來,桑窈又不合時宜的想起了那個假孩子,頓時高興不起來了。
一路上陸荔都在絮絮叨叨,就在謝韫不耐煩,想要直接趕他走時,一旁有人過來低聲同謝韫稟報了句什麼。
桑窈沒聽清楚是什麼,但事態看起來有幾分緊急。
謝韫看了一眼陸荔,然後同桑窈道:“你先回房,我待會就回來。”
桑窈應了一聲。
路上隻剩桑窈和陸荔兩人,兩人一同瞧著謝韫謝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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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荔嘆了口氣,感嘆道:“敘白看著冷冰冰,其實也是個熱心腸啊。”
桑窈疑惑道:“殿下何出此言?”
陸荔回過神來,道:“沒什麼,敘白應該是去處理沈夫人的事了。”
桑窈覺得這沈夫人聽起來有點耳熟,但不太記得是在哪裡聽過。
她警惕起來,道:“沈夫人是哪位?”
陸荔見桑窈的反應不由笑了起來,他道:“不要多想桑姑娘,敘白隻喜歡你。隻是沈夫人之前有恩於敘白,近段時日她來了京城,敘白自然是要多照顧一些。”
既是夫人,那定然是已經成家的。
桑窈低低哦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陸荔又不太情願道:“桑姑娘,孤要走了,母後病重,孤得回去盡孝心嘍。”
這話說的,怎麼怪怪的。
桑窈有些尷尬的應了一句:“娘娘洪福齊天,定會無礙的。”
陸荔一點也不把桑窈當外人,一語驚人道:“那可不行,這樣孤同貴妃娘娘不是白籌劃了嗎。”
不是,他在說什麼?
陸荔跟她姐姐一起籌劃怎麼處理掉陸荔的親娘親。
這對陸荔到底有什麼好處?
等等,既然他倆都結盟成這樣了,那姐姐除掉皇後,肯定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取而代之。
這樣一來,陸荔豈不是就要喊她姐姐母後了?
桑窈按著輩分算了算。
那她豈不就是太子的姨媽?
“……”
桑窈面色怪異,她實在是不知道怎麼接話,便默了默,然後道:“那……你們萬事小心。”
陸荔毫不避諱,甚至還胸有成竹,他道:“孤辦事,桑姑娘且放心。”
桑窈獨自回了房間,沒過一會謝韫便從外面走了進來。
房門原先在敞著,謝韫一進來就順手關了房門。
房內暗了下來,少女站在花瓶前,背對著他。
兩人幾乎一天沒見,謝韫半句話沒說,進來就把原本正正澆花的桑窈抱過來親了一通。
親了好半天,桑窈艱難別開臉,她舔了舔唇的湿潤,抗拒道:“別親了。”
謝韫意猶未盡的又親了一口少女肉感的臉頰,然後道:“想我了嗎?”
桑窈從他懷裡跑出去,道:“……一天沒到,想什麼想啊。”
她沒謝韫那麼膩歪,聞言拉著謝韫的衣袖,她有兩件事要問謝韫,她率先挑了件她認為重要些的事。
繼而諱莫如深的用氣音同他道:“謝韫,你知道嗎?”
謝韫配合著也這樣回答道:“怎麼了?”
“你可能要當小姨夫了!”
謝韫沉默片刻,一時摸不清桑窈是入戲太深還是什麼,便道:“可……你姐姐的孩子,已經掉了。”
“什麼?!”
謝韫道:“是意外,聖上為了補償她,當場就下召封了貴妃。”
桑窈的心又放了回去,她跟謝韫道:“謝韫,你要不以後還是陸荔遠一些吧。”
“你看他對皇後娘娘那個樣子,那可是她親娘親啊。”
桑窈想要娘親都沒有,陸荔居然這麼不珍惜。
謝韫卻嗯了一聲,道:“我知道。”
他解釋道:“但準確來說,他的親生母親並不是當今皇後娘娘,而是一位已經故去的貴妃。”
“貴妃難產而亡,陸荔剛出生就被送到了慈寧宮,養在皇後膝下。”
這也算是宮內一段秘辛,少有人知曉。
陸荔雖非皇後親生,但其生母是當時宮內唯一一位貴妃娘娘,尊貴無比。
因著幼時遭遇,謝家人待他如親生子,多有照拂,尋常人碰不得。
所以先太子身亡後,由陸荔即太子位也並無不妥。
生母的真正死因,這些年皇後是否暗中壓迫打擊,以及先太子的離世,都使得陸荔與皇後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
他若是想成功即位,就決不能留這樣一個隱患高坐後宮之首。
結局其實早已注定。
意外的是,陸荔從深宮裡選中了桑姝。
桑姝不會為皇帝生育,就杜絕了將來她生子,威脅陸荔的可能。
她隻想要無上榮光,而陸荔缺一個得力盟友,兩人便一拍即合。
倘若成功,這對桑家而言是一件好事。
桑窈一時消化不了那麼多,她愣愣的啊了一聲。又有些別扭道:“那這樣的話,太子殿下……也太能裝了。”
“可再能裝,當初也不至於給陸廷下跪吧。”
“你看見了嗎,就是你第一回 捏我屁股那次,我瞧見的時候都要嚇死了。”
謝韫嗯了一聲,對陸荔已經十分了解。
他點了點太陽穴,說話時還真像個老父親,道:“體諒一下,他幼時受過傷,想法跟尋常人不大一樣。”
“玩心重。”
第101章 親筆
桑窈沉默半天。
虧她以前還以為這是什麼蟄伏多年隱忍不發然後一招制敵的血淚故事。
她回想起陸荔平日的那副模樣,面色越發的復雜,心想這人多少有點不靠譜,她道:“那他跟我姐姐幹這種大事,不會也是玩……”
謝韫道:“不會。”
好歹做了那麼多年的太子,事態輕重總是分的清的。
“那我姐姐的大事得幹多長時間呀?”
謝韫沉吟片刻,道:“不一定,少則兩三年,多則五六年。”
好久。
桑窈皺起了眉頭,謝韫垂眸看著少女嬌俏小臉,面龐含笑,還是沒忍住伸手輕輕捏了下她的臉蛋,然後道:“都是如此。”
“但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難,皇宮之內慣來如此,每一個坐穩高位的,都是篩選的結果,避免不了。”
桑窈知道謝韫說的對。
她的姐姐一開始就選擇了這樣一條如履薄冰,危機四伏的路。
世事難有定論,她懂的,姐姐自然也懂。
可有人追求安穩,而有人渴望跌宕與榮華。
那是姐姐自己的路。
桑窈哦了一聲,緊接著她想起了什麼,又盯著謝韫的臉,道:“對了,殿下是不是對你有著什麼……不一樣的情感?”
謝韫:“?”
謝韫蹙眉,沉默的看著她。
桑窈試圖讓自己的形容貼切一些,她繼續道:“我怎麼覺得,他看你就像是……在看自己爹爹一樣呢?”
謝韫:“……”
他抿住唇,對上少女詢問的目光,一時不知道桑窈認真如此,還是想借機罵他年齡大。
他率先道:“請你知曉,我隻比他大兩歲。”
“無論從哪方面考慮,我都沒有當他爹的可能性。”
陸荔依賴他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陸荔其實更像是謝家人教出的小孩,所以他不僅對謝韫,對謝檐也是如此,總把他們倆當兄長。
隻是後來謝韫成了繼任家主,同陸荔走的近些,陸荔凡事都喜歡過問他,所以才養成了有些依賴他的性子。
這些年謝韫有意放手,不想再管他,但陸荔對他仍有著莫名的信賴。
就算如此,也不至於是把他當爹啊。
謝韫同桑窈解釋了一番後,道:“還有問題嗎?”
桑窈坐了下來,她道:“還有。”
謝韫坐在桑窈身邊,看著桑窈道:“你今天怎麼了,再問我可要收報酬了。”
桑窈從善如流的上去親了他一口,道:“這下行了吧。”
謝韫道:“這麼懂事啊。”
他雙腿交疊,懶洋洋道:“問吧。”
桑窈道:“沈夫人是誰?”
謝韫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他沒有立即回話,而是蹙眉道:“你問她做什麼?”
桑窈心裡一咯噔,不知為何,她瞬間想起了二哥和二嫂。
不會吧,謝韫不會也有什麼白月光吧?
沒聽說謝韫有什麼青梅竹馬啊,還是說是什麼露水情緣,比如沈夫人救過謝韫,然後兩人因此生情,但當初沒在一起,姑娘跟別人成了親,成了沈夫人。
後來她跟丈夫分開,來到京城,找到了謝韫,謝韫就顧念舊情所以處處照應著。
這一瞬間桑窈想了很多,臉色顯而易見的越來越差,在謝韫開口之前,她道:“不會吧。”
謝韫:“……不會什麼?”
兩人目光相對,桑窈默默挺直了背,語氣嚴肅道:“你可不準瞞著我,我不會怪你的。”
謝韫沒想瞞她,他隻是不知道桑窈為什麼關心起這個。
他看著桑窈的目光有幾分怪異,如實跟她道:“是故人之妻,她回京城,我理當照應著些。”
“她的夫君於我有恩。”
沈夫人原本是京城的一位小姐,她的夫君就是他同桑窈說過的那位什長,當初是沈夫人義無反顧出逃京城,遠赴江南嫁給那位什長。
她的夫君曾幫了謝韫很多回,後來戰場刀劍無眼,讓他永遠的留在了邊境。
他跟沈夫人一共隻見了一面,是在數年前他初回京城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