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事爹和娘知道嗎?”
謝韫:“……”
他黑了黑臉,繼而同她解釋道:“我隻是服了藥,半年內都不會跟你孕有子嗣。”
桑窈愣住,她很意外,緩了半天才問:“為什麼啊?”
哪有為什麼。
桑窈年紀小,生育本身又帶有風險,他隻是不想讓桑窈涉險而已。
而且就算是事後避子湯,對她身體也有損傷,既然如此,倒不如損傷在他身上。
所以早在成親前,他就喝了這藥。
第99章 孤鷹
夜風清涼,謝韫摟著桑窈的腰,平靜的同她道:“為什麼要有孩子,我有你就好了。”
雖然這話哄的桑窈很開心,但一碼歸一碼,孩子哪能說不要就不要。
她雖然對懷孕這事很陌生,但她偶爾瞧她的小侄子,也會覺得好可愛。
那麼可愛的小孩,可以生出來玩一玩。
桑窈任他摟著,問道:“你不喜歡小孩嗎?”
謝韫望著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你想要?”
桑窈也說不好是想還是不想,隻是今天突然想起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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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吟了會,沒有立即回答謝韫。
但很快,謝韫便攬著她走進湢室沐浴,他一本正經的道:“我最喜歡你。”
這話桑窈聽多了已經沒什麼感覺了,她哦了一聲,然後道:“那你下半年不要再喝那個藥了。”
“喝多了對身體不好,我們順其自然就好啦。”
謝韫沒有回答,也不知是否應允。
他看著謝韫試水溫,方才說起孩子,又讓她不由想起了姐姐。
她便問謝韫:“對了,我姐姐的‘小孩’還在嗎?”
謝韫嗯了聲,道:“還在。”
桑窈知道,姐姐一直都很聰明,當初她能在桑印還隻是個小小修書使時就在後宮立住腳跟,就足以證明她的不簡單。
這兩年皇宮一代新人換舊人,她雖失寵了一段時間,但現在卻不知怎麼,重獲聖寵,風頭正盛。
桑窈不知道,沒有為聖上孕育子嗣是桑姝的迫不得已,還是她自己的主動選擇。
這個孩子肯定不會生下來。
桑窈了解的太少,她不知道姐姐到底想幹什麼,此後又有什麼計劃,她有沒有把握。
謝韫大致看出了她的心思,同她道:“不必擔心。”
桑窈問:“為什麼?你有辦法幫我姐姐嗎?”
謝韫搖了搖頭,道:“你擔心也沒用。”
深宮之事三言兩語很難說清楚,從桑姝做決定的那一刻起,就必須明白失敗的代價。
倘若東窗事發,謝韫就算看在桑窈的面子上去幫她,也隻能在死刑前偷梁換柱,然後讓她隱姓埋名,根本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因為他們再怎麼鬥,歸根結底都是皇室內的爭鬥,在不涉及謝家時,謝韫不會過於幹涉。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他本就不欲與皇權爭鋒,共治天下的結果隻會是兵戈相見。所以從謝韫祖父輩起,謝家就已經開始退步。
輔臣才是謝家出路,這種皇室爭鬥,他做的越少,他們就越放心。
謝家出賢臣,君主又清醒,這些年的進退有度,使得聖上十分信賴謝家,所以百年來,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誰都不會過界。
任何妄圖破壞這種平衡的人,謝韫都不會留。陸廷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但其實從歷史來看,沒有一個家族可以在王朝內永續長存,大多都或湮滅,或退居。
但這不重要,謝韫隻會保證在自己在世時,謝家輝煌不減,至於日後,那是後人的事。
桑窈哦了一聲,心想也對。
她姐姐幹的是掉腦袋的事,謝韫根本不好摻和進去。
她摟著謝韫的脖頸,然後道:“那我這段時間,還可以去看姐姐嗎?”
謝韫道:“當然可以,隻是最近皇後娘娘病危,你姐姐協同後宮多位嫔妃,日夜為娘娘抄經祈福,恐怕沒時間見你。”
還祈福呢。
桑窈有點替姐姐心虛,便道:“那算了,還是不去了。”
謝韫目含笑意,他盯著桑窈軟嫩的臉蛋,轉而道:“不過你若是想懷孕,倒是有一必經之路。”
桑窈:“什麼?”
她才說完,又嚴謹的補充道:“我也沒有很想。”
謝韫側頭,在她耳邊說了句話。
一語如驚雷,桑窈被驚的頓時皺起了小臉,她根本不知道謝韫是怎麼把這種特別不正經的話說出來的。
滾榻時說兩句,停停也就罷了,下了榻大家還是正經人。誰家正經人會說這個啊。
他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慢條斯理的解下革帶,然後在輕淡的霧氣裡,悠悠的跟她道:“一起洗吧,窈窈。”
桑窈不太願意,她知道謝韫什麼意思,她捂緊了自己的衣服,道:“我今晚不跟你睡。”
隨即想起了什麼,又不滿的念叨:“上次你畫的還沒洗掉呢。”
謝韫用的是特制的彩墨,據他形容,不僅極易衝洗,還可以美容養顏。
養不養顏桑窈不知道,反正都好幾天晚上了,都沒徹底洗掉。
謝韫此時已經赤裸上身,肌肉線條流暢又極富力量感,胸膛寬闊,結實的腹肌側壁,是他身後那孤鷹刺青的尾羽。
桑窈不由自主的被他的身體吸引了目光。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謝韫自從給她準備了藍寶石衣後,又給她準備了貝殼衣,翡翠衣,甚至還有他親手做的珍珠衣。
美名其曰,珠玉養人,應該多穿。
桑窈看著他琢磨了一會,心想不能總是他佔便宜,要不她也給謝韫琢磨件衣裳。
可想了半天,桑窈覺得,自己大抵還是個正經人。
雖然他脫衣裳也好看,但她更喜歡他平日那衣冠楚楚不苟言笑的模樣。
那若是讓他不脫衣服跟她睡,她又覺得不滿意。
謝韫已經拉住桑窈的手,回答道:“舔舔就掉了。”
就這片刻的出神時,桑窈已經被他扣住。
不僅喪失了主動權,還被迫洗了個非常累人的鴛鴦浴。
等到兩人回到床上時,已過去半個時辰。
桑窈好困,又累又困。
但這事顯然不會那麼快結束,到床上也不意味著休息,而是換一個方便的地方。
床頭邊被桑窈系了個竹葉編的燻香小貓,小貓晃啊晃,很久都沒停歇。
……
等到差不多結束時,桑窈趴在謝韫的身上,她已經被弄的不困了,懶得下去。
她累的不想動彈,也不想去沐浴。
無力的手指落在他的側腰,精準的摸到了那片刺青,她眨動雙眸,聲音有些沙啞,她在黑夜裡問他:“為什麼要刺這個啊。”
謝韫也沒有摟她去清洗,他總是非常喜歡她沾滿他的氣味,聞言道:“因為好玩。”
很敷衍的回答。
桑窈不信,她動了動腦袋,語氣嚴肅:“你是不是不想說。”
謝韫:“我的確——”
桑窈一下從他身上滾下去,道:“不想說算了。”
謝韫想去摟她,被桑窈啪的一下拍了下手。
一點也不疼。
他強行摟住她,然後對著少女的後腦勺慢悠悠道:“我十三歲那年曾跟隨大伯去過邊境,那裡同京城不同,大漠,曠野,那裡比上京自由。”
桑窈沒有去過,她也想象不出來。
他聲音很平緩,簡潔道:“後來我偶然結識了一位什長,他比我大兩歲,會做雕青,我們關系尚可,連我在內,好些人都去找他了。”
桑窈慢吞吞的翻過身去,看著謝韫,小聲嘟囔道:“怎麼你小時候也是個愛湊熱鬧的啊。”
謝韫成功的把桑窈重新抱回自己身上,然後沉吟片刻,道:“也不盡然吧。”
他一本正經的道:“當時聽他們道成親之時要獵鷹送給夫人。”
“那我這般不是省事了。”
“……你省什麼事?”
謝韫分開桑窈的腿,在桑窈還沒反應過來時挺了下腰,然後在她耳邊道:“我不是把我送給你了嗎?”
暑氣已經不知不覺褪去,蒼翠碧綠的樹葉漸漸染上金黃,然後從樹梢之上,無力的飄落。
十月已經過半。
有了九月份那次教訓後,桑窈每每出行,身邊都要跟一大堆人,而且不知是不是桑窈的錯覺,她走到哪都能從旁人的目光裡看出驚異,好像是在腹誹她排場為什麼那麼大。
但其實這上京天子腳下,哪有那麼多闲著發慌,冒險要來傷害她的人。
所以幾次後,桑窈便覺得累贅,撤下了一半的人。
她今日出門是要去一處布莊,給她快出生的小侄子挑些綿軟的布料做衣裳。
這讓旁人送其實也行,但桑窈還想代沈妙儀去親自查查布莊賬本。
布莊裡謝家有些遠,桑窈是清早動的身,等到她回程時,已是下午了。
為免桑窈勞累,馬車停在了一處客棧,懷夢扶著她走下馬車,身側傳來一聲不小的呼喊。
“窈窈!”
桑窈扭頭看過去,是桑茵玥。
她換了一身裝扮,不再是京中小姐慣有的溫柔華貴,而是以輕便為主,還真有一番闖蕩江湖的氣質。
此刻她正被桑窈身邊的侍從攔在兩丈開外。
桑窈抬了下手,侍從放桑茵玥過來,她立即親昵的摟住了桑窈的手臂,開心道:“窈窈,可算見到你了!”
桑窈上下掃了她一眼,道:“你怎麼這副裝扮?”
桑茵玥嘿嘿一笑,道:“因為我要走啦!”
桑窈帶著桑茵玥走近了客棧,兩人面對面坐著。
桑茵玥朝四周看了看,警惕道:“你那個嚇人的夫君,沒來吧。”
虧她以前還覺得謝韫面冷心熱好說話,上次之後,他這輩子都不想看見他了,也不知窈窈是怎麼看上他這種壞心眼的男人的。
桑窈道:“他忙著呢。”
桑窈聽人匯報過,她這個事多的堂姐在幾天前從桑家跑了出來,然後就不知所蹤,桑家人遍地尋不到。
原先定下的親事,也就這樣黃了下來。
她知道桑茵玥遲早回來找她,沒想到她拖到了今天。
桑茵玥沒有立即回話,她看著桑窈,兩人相對無言。
桑茵玥率先打破沉默,道:“嗚嗚嗚嗚……”
她還沒哭完,桑窈便冷靜道:“我給你準備了五十兩銀子還有一小袋金葉子,你直接同大門的守衛說一聲就好,他識得你。”
“日後別有事沒事來找我了。”
桑茵玥止住了哭聲,她抹了抹眼淚,道:“我知道了,窈窈。”
“窈窈,謝謝你。”
嗯?這可不像她。
桑窈很是意外,在她印象裡,她這堂姐從來不會感謝別人,她大多數時候都在理所當然的跟別人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