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夏雪與其是說給韓笑聽的,倒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的!她不斷地提醒自己,不能再讓天佑傷心,他沒有錯!
再說,她不是一直盼望著這一天嗎?天佑真得回到了她的身邊,她該高興才對!可是,隻要想到厲振宇,她的心竟然一陣不可控制的刺痛。
難道說,短短兩個月的相處,竟然可以抵得上多年的痴戀嗎?或者說,時光早就衝淡了一切,是她固執地以為自己深愛吳天佑!當這天真得到來,她才猛然發現自己錯得多離譜!
當年的那場情殤,不但耗盡了她的淚水,也耗盡了她的感情。獨自承受下那一切的時候,也許就注定了她和吳天佑的感情早在當年就劃上句號!
她從沒有埋怨過吳天佑,她知道吳天佑家境清貧。在夏婉貞以多年的撫養費為代價要她埋葬那段戀情的時候,她知道吳天佑根本就沒有辦法!
假如她把事情告訴了吳天佑,吳天佑非但幫不了她,可能會連累他被休學,毀掉他的大好前程。她不能毀了他!所以,她選擇毀掉自己的幸福,成全他!
青澀的年齡,青澀的愛情,那時的她用不成熟的方式埋葬掉了那段感情,並且負傷多年。潛意識裡,她認為自己扛下了所有的傷痛,成全了吳天佑。
而她遇到厲振宇,恰是她傷愈之後。合適的時間,遇到合適的那個人!他跟吳天佑是完全兩個世界的人,他給她完全不同的感覺和體驗,讓她新奇愉快並且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原以為她和厲振宇在一起純粹是男婚女嫁的例行公事,不會有多少感情摻合在裡面,誰能想到,她在決定要跟他分手的時候,心裡竟然這麼難受。
“啊!”電話那端響起韓笑的著急的喊聲:“夏雪你說什麼?難道……想跟厲振宇取消婚約嗎?不可以啊!”如果因為此事毀掉了夏雪的婚姻,她的罪過可就大了!想想就忍不住滴冷汗。
夏雪卻冷靜下來,那是一種義無反顧的冷硬,好像赴義般絕決。“就這樣吧!今晚我去你那裡,詳細情況,我們見面談!”
無論如何,今晚她沒有面對厲振宇的勇氣。她需要一個緩衝的過程來武裝自己,等到脆弱過去,她重新穿戴上厚厚的盔甲,才能面對和厲振宇分手的事情。
掛了電話,夏雪看著前面開車的陸遠航,顯然他有些一頭霧水。
“今晚你去哪兒?”陸遠航忍不住先開口問道。
“我的閨蜜!”夏雪做了簡單的解釋,道:“今晚有些喝多了,就去她那兒暫住一晚!”
“噢,”陸遠航恍然大悟的樣子,他一手把方向盤,一手指著夏雪,滿臉了然的壞笑:“明白了!你喝了酒,怕被厲振宇教訓,所以找地方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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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願意這樣認為,就讓他這樣認為吧!
“唉!”陸遠航忍不住嘆氣,有些不懷好意地挑撥道:“厲振宇未免把你管得太嚴了些!現在都流行妻管嚴,到你這裡怎麼倒過來變成夫管嚴了!”
“……”這個家伙!夏雪實在沒有力氣跟他鬥嘴,便翻了個白眼作為對他的回答。
陸遠航卻是不住地從後視鏡裡打量她,怎麼看都覺得她滿臉滿身的悽惶,那哀傷的味道,怎麼都掩飾不住。“其實你不用刻意隱瞞,我知道你和振宇吵架了,正在鬧矛盾!去閨蜜那裡暫住是跟他鬧冷戰!沒辦法,厲振宇這頭沙文豬執拗起來,那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他那脾氣,真夠受的,冷起臉來能凍死蒼蠅!獨斷專行,典型的暴君行徑!在他的身邊,未免委屈了你啊!”一邊說著一邊不停地嘆氣,似乎頗為惋惜。
夏雪忍了很久,終於忍無可忍:“你和他好歹是朋友,背後這麼抵毀他,他知道嗎?”
陸遠航頓時有些心虛,嘿嘿笑兩聲:“我這不是心疼你嘛!替你抱不平呢!”
“不必了!”夏雪冷著俏臉,說:“停車!”
“啊,在這兒?”陸遠航有些意外,遲疑道:“你閨蜜住附近?這麼晚了,我直接送你去她家樓下吧!”
“不必!”夏雪冷冷地拒絕,同時拎起包,道:“我不想讓你知道她的住址!”
“……”這也太直截了當了吧!陸遠航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貌似他並沒有得罪她!還充當了好幾個小時的護花使者,陪她買藥喝酒,開車送她,說笑話逗她……她咋說翻臉就翻臉呢!呃,就因為他在她面前說了幾句厲振宇的“壞話”,她就不高興了!
不是說好了正跟厲振宇鬧冷戰嗎?這怎麼還護著他!
切,女人!口是心非的東西!
“砰!”車門被重重地摔上,夏雪沒說謝謝,直接攔下輛出租車坐上去,消失在浩瀚的車流裡。留下陸遠航一個人坐在車裡——灰頭土臉!
*
厲振宇撥了數次夏雪的手機,都無人接聽。後來,他從劉嫂那裡得知,下午夏雪接了電話,說是她爸病情加重,就匆匆去醫院了,一直沒有回來。
沉吟了一會兒,厲振宇決定親自去醫院看看。
經過客廳時,杜樺剛掛了電話,看到厲振宇準備出門,忙喊住他:“待會兒蘇琳有事過來,我讓她在這裡一起吃飯,你別出去了!”
厲振宇腳步略頓,眉峰蹙起,冷冷地道:“我和夏雪馬上訂婚了,讓她沒事少來,注意避嫌!”
“……”一句話堵死了杜樺的所有妄想,氣得說不話來。
厲振宇沒有理睬,頭也不回地徑直出門去了。
*
驅車趕到醫院,張紀信剛剛醒過來,護工正在喂他喝小米粥,見到厲振宇,連忙招呼:“厲先生來了,快坐吧!”
厲振宇仍然長身玉立,神情十分恭謹,道:“張叔叔,夏雪呢?”
提起夏雪,張紀信的神情有些尷尬,吱吱唔唔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旁邊的張鵬撇撇嘴巴,吊爾郎當地說:“還用著說嘛!當然是跟著——她的情人私奔了!”
張紀信頓時氣得差點兒又背過氣去,用盡力氣隻罵出一句:“混小子……胡說八道……”
厲振宇眼角一跳,眯起眸子,問張鵬:“你說清楚點!”
張鵬聳聳肩,咧開嘴巴:“還不清楚啊!她的初戀情人來找她,兩個人就跑了,至今不見蹤影!”
“……”很好!厲振宇咬了咬鋼牙,腮幫上的肌肉不由抽動,可見此時他內心的暗濤洶湧。但是表面上,他仍然克制得很好。除了俊面陰寒了一些,幾乎看不出什麼異樣。
多年的商海浮沉,早就將他磨礪得喜怒不形之於心。可是天知道他幾乎咬碎鋼牙才壓下了心口燃燒的滔天怒焰,而一雙幽邃的潭眸更是冷寒懾骨。對面坐著的張鵬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覷向他的目光有些忐忑。
如果擱以前,張鵬絕不相信一個人單憑眼神就能讓人不寒而慄!現在,他真得相信了,世上真得有一種人,可以不怒自威。
“等她回來,你讓她給我打個電話!”厲振宇冷冷地撂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
“天吶!夏雪這個輕浮的女人!水性楊花,簡直不可理喻!”
茶廳裡,杜樺發出誇張的叫聲,滿臉憤慨,怒聲遣責著。可是,她的美眸深處卻湧現著某種隱秘的情緒,盯著手裡的IPAD,屏幕上正播放著夏雪和吳天佑擁抱在一起的畫面。她的目光越過夏雪,緊緊鎖住吳天佑的側面俊臉,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杜阿姨,吳天佑是莎莎的男朋友!她派人調查到夏雪勾引她的男朋友,非常傷心,就把這視頻交給我看,還問我她該怎麼辦!唉,我真得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發生這種事情,我覺得不能瞞著您!畢竟,振宇哥是你的親生兒子,夏雪又是你未來的兒媳婦,我覺得應該讓你知情,否則等到塵埃落定,一切都晚了!”
蘇琳輕輕嘆息著,似乎很為難糾結的樣子。她如願看到杜樺震驚憤怒的樣子,便順便吹了吹風,撥了撥火。
杜樺穩穩神,終於把視線從IPAD上面移開,看向蘇琳,說:“你做得很對!這種事情當然不能瞞著!況且,紙是包不住火的!莎莎遭遇到這種事情太不幸,可是夏雪做出這種事情也太不要臉了!必須要讓振宇知道,不能瞞著!”
“杜阿姨,你要慢些說,太急了怕振宇哥接受不了!”蘇琳好心地提醒道。“畢竟,哪個男人遇到這種事情都會不好受!”
“哼,就該讓他看看這個女人的真實嘴臉!”杜樺說著,目光重新轉回到IPAD上面,點擊重播,再次望向和夏雪擁抱在一起的吳天佑。“這個……這個吳天佑……他……究竟是什麼來頭?你知道嗎?”
蘇琳想了想,說:“聽說是鳳凰男,家境很貧寒。因為成績優異,就被學校保送流英,剛回國呢,腳跟都沒有站穩,竟然就瞞著莎莎做出這種事情來!唉,說來莎莎真是苦命!等了他那麼多年,竟然……”
“你知道吳天佑家住哪兒?他父母健在嗎?或者,他是被收養的孩子!”杜樺忍不住問道。
蘇琳怔了怔,她發現杜樺對吳天佑似乎更感興趣。不過再一想,也許是為了掌握更多夏雪出軌的證據,所以想詳細打聽吳天佑的情況吧。“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圈子裡都知道陸莎莎找了個鳳凰男,而鳳凰男能有什麼家境背景呢!因此,大家都不怎麼感興趣的。
“唔!”杜樺心裡忐忑不安,似乎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卻又被什麼東西遮住,雲山霧罩,心神不寧。
這時,厲振宇竟然回來了!
“振宇哥!振宇哥回來了!”蘇琳推了一把正在發呆的杜樺,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