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了陸瑞林,才聊了兩句,言母電話至。
沐蔓妃起初還有絲驚訝,聽到言母問她在哪,她便道在銀河會所。
言母便讓她在會所裡等著,說有事情要問她。
沐蔓妃不知道言母又有什麼事,不過還是依言在會所裡等她。
言家是銀河會所的會員,而且言家還在銀河會所裡擁有自己的超豪華貴賓私享包廂。
所以言母一到的時候,便領著沐蔓妃進了自家的私享包廂。
包廂裡奢華無比,處處都彰顯著尊貴而內斂的風格,就連每一樣擺設和小用具都格調高雅,但沐蔓妃卻無心欣賞。
因為言母一進來便開門見山:“蔓妃,你是不是為御庭懷過一個孩子?”
沐蔓妃全身的血液迅速冰冷,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聽錯了,發生了耳鳴現象。
過了幾秒,她才臉色蒼白,嗓音沙啞地緩緩開口:“您怎麼知道的?”
言母白皙的手不由按上了光亮的桌面,五指用力,手指上碩大的寶石戒指都快掙脫她的手指。她一眨不眨地盯著沐蔓妃,驀地厲聲問道:“那孩子呢?”
沐蔓妃渾身僵硬,每一根骨頭縫裡都發出寒氣。
她眼神空洞,張著血色盡褪的唇,宛若死人,半晌,她機械地張合唇瓣:“打了。”
隨著她的話語,偌大的包房裡是死一般的寂靜,針落可聞。
整個房間裡都是言母急促的呼吸聲,讓人十分覺得壓抑,而且她的胸脯也隨著呼吸聲一鼓一鼓,感覺她全身都在顫抖。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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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言母仿佛是受不了的突然尖聲叫了起來,那來自於她心底裡最痛苦的聲音瞬間撕裂了屋子裡可怕的沉默!
“啊!啊啊!”
她用一隻手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另一隻手猛力的捶桌,並且瘋了似的跺著腳,絲毫不顧忌自己貴夫人的形像。
“你為什麼要打掉御庭的孩子?為什麼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打掉我們家的孩子?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有些歇斯底裡的質問沐蔓妃,原本打理的整整齊齊,一絲不苟的發絲也隨著她的動作變的紛亂起來,有的垂落到她的額上和面頰上:“你為什麼這麼狠心?那是我們言家的孩子啊?你憑什麼說打就打了?啊!”
如果說言母在見到沐蔓妃之前,猶抱有幾分僥幸——因為照時間上來推算,沐蔓妃倘若是在去年元旦前被檢查出來有孕,假設她當時又懷孕2個月左右,再加上她消失過將近有小半年,然後盡管她出現的時候肚腹平平,但隻要孩子不是被打掉,也不是沒有早產的可能。
現在醫學發達,早產兒的存活率也非常高。
言母就是靠著這點微薄的希望,強撐著沒有當場崩潰,然而此時沐蔓妃的話及沐蔓妃臉上的慘痛的神色,都在告訴她,這!不!是……夢!
沐蔓妃此刻其實比言母還痛苦萬分!
隻不過言母是情緒外泄的人,能夠通過激烈的肢體語言表達出自己內心的痛苦,而沐蔓妃則不同,她是那種比較壓抑的人,典型的和血吞,性格比較堅忍,既使血已衝到喉嚨,她也能將其慢慢的咽回去。
但是同為女人,言母縱然是在如此傷心、憤怒和絕望的情緒下,也依然能夠感受到沐蔓妃身上所散發出的濃濃的悲涼氣息。
那是騙不了人的,女人如果生了孩子,隻要提起孩子,哪怕她再會演戲,但那眼神和渾身散發出的氣息都不同。
言母的愴痛就來自於此——沐蔓妃此刻給人的感覺就是她已經沒有了靈魂,隻是一具空洞的軀殼。
“啊!嗚嗚嗚……”言母絕望至極,嚎啕大哭,痛極了的時候就用手握成拳頭一下一下地捶打著自己的胸脯,著實不知該如何說出自己心裡的痛意。
沐蔓妃木著臉,慢慢地退出了言家的包廂。
她機械地邁動著步子,宛若行屍走肉,一步步走在華美如藝術畫廊般的寬大走廊上。
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目光空洞的可怕。
越纖陌不放心她,在走廊的轉角處等她,一看見她這副模樣,立刻嚇了一大跳,忙奔過來扶住她,焦急地問道:“蔓妃,怎麼了?”
沐蔓妃忽然搭上她的手,將半個身子傾倒在她身上,聲線極低地吐氣:“找個地方讓我坐坐,坐一會兒就好。”
幸好她不重,越纖陌趕緊撐住她。
兩個人找了個包廂,籤的夜明的卡。
直到坐下後喝了半杯溫熱的水,沐蔓妃的臉色才漸漸好了幾分,不過她仍然是很痛苦地對越纖陌道:“看見言御庭媽媽的樣子,我現在很懷疑我當初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太顧著自己的感受,沒有顧及到他們的心情?”
越纖陌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沒有那種親身體會和親生經歷,說什麼都是隔靴搔痒。
她隻能撫著沐蔓妃的肩頭安慰她:“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再說你當時的情況特殊,不然也會生下來。”
沐蔓妃彎下身子,手肘柱在桌面上,用手掌扶住自己的額頭,喃喃低語:“我隻想著不能讓孩子像我……我一直就是個尷尬的存在,我媽媽生了我卻不愛我,我又沒有了爸爸,那種從小沒有爸爸愛護和保護的苦,我這輩子自己吃夠了……所以我不想我的孩子跟我一樣……”
“我當時有想過把孩子生下來,但是……”她沉痛地道:“我想到言御庭他是愛唐珊瑚的,我自己當時又沒有能力撫養孩子,更無法給孩子一個正常又有愛的家庭……我怕我生下來後,言御庭不喜歡孩子,他隻喜歡唐珊瑚生的孩子,那我的孩子以後受到的傷害會更大!”
越纖陌也聽的黯然無語,她是父母都疼愛的孩子,爸爸更是對她隻差百依百順,她如何任性父親都沒有怎麼罵她,所以她不知道媽不愛爸不親那是種什麼感覺。
但是她的同學中也有蔓妃這樣的例子,社會上也有不少這樣的例子,她多少也能體會一二。
最近網上不是報導某位知名藝人,對其後妻生的兒子疼寵有加,愛若至寶,然而卻對與前妻生的大兒子不聞不問,不理不睬,甚至連一個父親應盡的責任都不盡。
這名藝人又超級愛秀“父子愛”,想顯示自己有博大的父愛,所以他經常將他與二兒子的親密互動發到網上,或者把他疼愛二兒子的畫面發到微博。
終於,替自己兒子感到心酸和委屈的前妻忍不下去了,跳出來罵前夫厚此薄彼……
結果這名藝人也是條漢子,居然在微博上與前妻對罵對掐,並大放厥詞,說他就是不喜歡大兒子,對大兒子就是疼不起來,就是喜歡後妻生的小兒子,你能奈我何?!
這對離異的夫妻都是名人,兩人手撕前妻前夫,鬧得人盡皆知。
越纖陌不想對此事多加評論,她隻是覺得——那位藝人的大兒子心裡該是受到了多麼大的創傷!如果他不在乎父親還好,但是如果他特別的在乎父親呢?
所以越纖陌能理解沐蔓妃當時的心情,孩子生下來不是你隻給他和她兩口飯吃就夠了的!你要為孩子考慮的事情太多了!
忍不住就埋怨言御庭,好好的日子非要作死!
“這事也不全怪你,你這個做母親的根本不具備生下孩子的條件,要怪就怪言豔豔。”越纖陌生氣地道:“要不是他突發其想和你分手,孩子都快要出生了,哪至於搞到現在這副悽慘的場面。”
沐蔓妃低頭不語,眼淚一顆顆的往心裡流,好久才說:“但是看他媽媽今天那麼難過的樣子,我很內疚,他們家好像一直是單傳,把孩子一定看得很重,我其實應該把孩子生下來的,也好讓他的爸爸媽媽高興高興。”
“艾瑪!”越纖陌趕緊打斷她。
事已至此了,不管蔓妃當初的決定是對或是錯,但現在都沒有什麼可以改變的餘地了,所以她不希望蔓妃繼續自責下去。
她道:“姐姐你千萬別把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古語說的好,各人的業各人造,各家的經各家念!你在想讓他的爸爸媽媽高興高興,但全國各地不知道有多少個家庭不孕不育,為生孩子發愁,你這麼好心,你能給那些家庭一家生一個嗎?”
“再比如我家,言御庭他們家好歹還有他一個兒子撐著,那我們家,我爸爸就我一個女兒,我爸爸都沒有說什麼,那你是不是也要同情同情我們家啊?”
她接著道:“反正我還是那句話,什麼樣的因,什麼樣的果,事情的發生總是有原因的,不必自責也不必埋怨,因為這對我們今後的生活沒有好處,我們要朝前看,不能隻朝後看。”
沐蔓妃許久才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越纖陌擔心她會一直這麼悶悶不樂,便開玩笑一般地說:“大人們一個個都隻知道有了孩子就生,可問過人家孩子沒有?人家孩子願意來這個世界上嗎?願意讓你們做他們的父母嗎?他們就不能挑選更好、更優的父母嗎?人家孩子都沒有選擇的餘地,就被你們硬生下來了,一個個罔顧人權。”
沐蔓妃再心酸也不禁彎了彎唇,說:“是啊,我們那裡的老人家講,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哇哇大哭,那就是因為他們心裡委屈,不想來到這個人世卻沒有選擇的權利,而且小孩子的屁股上一般都有一個或者兩個青色的胎記,我們那裡的說法,就是說孩子不願來人世,最後都是被陰間的判官老爺狠狠踢屁股踢下來的,所以孩子的屁股上就有了青色的記號,要好長時間才消。”
說著話,沐蔓妃剛才那種痛苦的要窒息的感覺慢慢變談,她便抬頭問越纖陌:“他們人呢?”
越纖陌抬手指了指樓上:“還在談,有柳緹在那裡,沒事的,你先把你的心情解開,以後的日子還長呢,如果困在這件事裡走不出來才麻煩。”
“嗯。”沐蔓妃伸手罩上自己的眼。
……
言母住進了醫院。
她從銀河會所出來,一直哭到車上,又抽抽咽咽地給丈夫打電話:“老公,御庭的那個女孩,沐蔓妃……沐蔓妃她把我們家的孩子打了!孩子……嗚嗚嗚……”
她又痛苦的說不下去,心都碎了,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聲,把那頭的言父嚇了一大跳,忙說:“你先別哭,先說說是怎麼回事,御庭他怎麼了?”
言母痛心疾首地叫道:“那個沐蔓妃,和你兒子分手的那個女孩子,她把咱們的孫子打了!孫子啊!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她要是懷著,我們很快就會有一個粉粉嫩嫩的孫子還是孫女!可是沒有了……沒有了!白白嫩嫩,肉團一樣的孩子啊!就這麼沒有了……”
言母如喪考妣,哭得心神俱碎,隨後她突然頭一歪,暈倒在車座椅上。
司機一看,嚇壞了,趕緊把她送去醫院。
而那邊接到電話的言父也是震驚不已!整個人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們家不能跟那些懷孩子和生孩子都容易的家庭比,他們家生孩子就是個老大難!好不容易被夫人告知有人給他懷了個孫子或者孫女,結果,高興不到半秒,然後就是噩耗……
言父又是傷心又是暴怒,而且言母的司機又說夫人暈過去了,此刻要送醫院,言父氣的額際的筋都暴跳出來了。
他立刻給兒子打電話:“言御庭你這個混蛋!老子真是枉生了你!你媽媽都要被你氣死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個孩子,還來不及出世便被人打掉了?!”
言御庭接到電話渾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