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到了蔓妃對他的重要性。
他大概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這個眼神堅定,昂首向前的女孩子——隻是,他自己不自知!
所以他那時候才成天纏著陌陌,找她討要沐蔓妃的聯系方式……
“對不起!”他此刻對沐蔓妃說道:“我那時沒想過結束我們之間的關系,我以為我們在一起的日子會很長!因為覺得既然大家在一起的日子會很長,那就是來日方長,所以有些事情沒有必要過早的去考慮,好好享受現在的日子即可,可是我沒有想到……”
他痛苦地垂下頭,用修長白淨的大手半遮上自己的額頭,就用這個姿勢擋住自己的臉,半天沒有言語。
過了一會兒,他才嗓音沉痛地繼續道:“可是我沒想到會出來唐珊瑚這件事,然後我又豬油蒙了心的要和你分手……我是豬,我太蠢了!”
他惱恨地用自己的手指用力捏著自己的雙額,帶點自虐的形式,語氣懊惱:“直到失去你後,我才發覺你對我是多麼的重要!我早就愛上了你!隻是我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心……我對唐珊瑚早就沒有感覺,隻是初戀情結在作祟,蒙蔽了我的心智……”
他低著額,不敢看沐蔓妃的臉,“我不能沒有你,我想要挽回你,隻要你能回到我的身邊,叫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去做!”
他一直說著,沉痛的懺悔著,無比地懊惱,沐蔓妃定定地望著他,目光悲涼,心裡一片瘡痍與荒諒。
“對不起……”她捧著漸涼的咖啡,嗓音沙啞地開口,“我現在沒辦法回到你身邊,也沒有想過再回到你的身邊,我認為我們之間早就過去了。”
“我知道,你別急著下結論!”言御庭匆匆忙忙打斷她的話。
他抬起頭,雙眼赤紅,他將臉扭到一邊,不讓沐蔓妃看到他湿潤的雙眼,語氣快速而堅決地道:“當初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想過你會這麼快原諒我,也沒想過你會這麼快會回到我身邊,我可以等!一年兩年,三年五載,無論多長的時間我都原意去等,等你原諒我的那一天。”
“你看,我現在都不回揚城了,你在江城,我就陪你在江城,陸九霄已經答應和我做合作,如果你一輩子都不回揚城,那我會逐漸把所有的生意都轉到江城,就陪你呆在這裡。”
“那又何必呢?”沐蔓妃嘆息:“這樣會造成大家的困擾,也會給你自己造成很多的不便和麻煩,你爸媽也不會願意的。”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言御庭倔倔地繼續把臉扭向過道那邊,固執地道:“沒有你的日子我反正生不如死,也沒有什麼意思,不如就和你在江城耗著,你一日不原諒我,我就一日不離開,你一輩子不原諒我,我就一輩子呆在這裡,總之以後你到哪裡我就去哪裡,不想和你離開的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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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蔓妃傷腦筋地揉頭,他這脾氣她也算了解,知道一下子說不通,反而會越說越擰巴。
於是她轉了個話題,說道:“那些事情以後再說,我現在有個問題要問你。”
言御庭這才正常過來,把臉轉過來問她:“什麼問題?”
沐蔓妃斟酌著言辭,慢慢地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去過我的家鄉,還幫我把那些債務解決了?連我們家欠當地政府的尾款你都幫我結清了?”
言御庭起初想不承認,但沐蔓妃望著他的雙眼清明如鏡,長長的睫毛眨都不眨,潋滟的紅唇也抿著,他撒不了謊。
“你自己傻,那些債務我不幫你還,你打算還到何年何月?”
他別扭地說:“而且你明明欠著那麼多的錢,背著滿身的債務,你卻從來不跟我吱聲,你是不是傻啊?你一個女人的能力有多少?又能賺幾個錢,扛著那些債務你要扛到幾時?”
沐蔓妃實話實說:“扛一輩子,沒想過解脫。”
她對言御庭解釋:“至於沒跟你說,是因為我需要的錢是個無底洞,我縱是跟你說了,你能解救我一時,你還能解救我一世?”
她道:“我父親欠下的這些債我要背一輩子,我沒道理拖你下水,讓你和我承受這些,你是無辜的,況且你也沒有義務陪著我做這些事。”
言御庭不滿地嘀咕:“你就是把這些事情分的這麼清楚,一身硬骨頭,你難道忘記了你是個柔弱的女人,適當的示弱你會死啊?”
沐蔓妃微哂了一下,喝了一口咖啡才說:“你是不知道,我父親活著的時候是一名小學校長,那個時代做教師的人總是很清高,一身傲骨,我是他唯一的骨血,不替他還債還好,一旦我決定替父還債,我就不能玷汙他的名譽,做那些更讓他名譽蒙羞的事情。”
所以她必須硬硬氣氣的來,還債也要符和她父親的行事風格,而且還不能出賣肉體,做那些倚門賣娼的事。
這也是為什麼夜明問她陪不陪人上床,她說不的原因——可以為人賣命,但是不能賣肉。
至於那次要賣初夜——那實在是把她逼急了!也是她這輩子唯一的一次失策的決定。
不過那跟她父親的債務無關,是她奶奶重病要動手術,急需幾萬塊錢的手術費——當時若不將那幾萬塊錢匯到那家醫院,人家就不肯為她奶奶動手術,她奶奶就隻有死路一條。
她被逼的走投無路,狗急跳牆!找誰都借不到,周家又見死不救——她打傷過周家的兒子,周家本就和她有仇,她怎麼求周家的人,周家都不松口。
實在是沒有辦法可想,隻能賣自己身上那唯一還值點錢的東西。
幸虧那次遇到了陌陌,那家伙當時雖然氣色不好,樣子也蠻行屍走肉,頹廢的不行,但天生的善良印在她的骨子裡,出手就救了她。
後來她再沒有做過這種事!
而且陌陌那時候仗著她爸能賺錢,經常救濟她,於是她人生中最艱難的時期也就這麼磕磕絆絆的渡過來了。
以前不會對言御庭說這些,是因為怕他懷疑她和他在一起是為了他的錢。
當然她也說過,言御庭如果是個窮鬼,她也不會和他在一起——因為她沒有能力再養一個男人。
現在和言御庭分了手,她再對他說起這些來完全無負擔,雲淡風輕的不像在說自己的事。
她接著把話題拉了回來,問言御庭:“你去我們老家,一共替我花了多少銀子,給個數目我,我日後好還你。”
言御庭冷睨著她:“用夜明的錢還我?”
“不是。”沐蔓妃道:“我有工作,我以後賺了錢還你。”
說到這裡,言御庭才正視著她,很認真地問:“你究竟是什麼工作?我派人去你的老家查過,你父親欠下的那些債不是個小數目,還有你奶奶生病時留下的重債,這筆數目對一些商人來說都很龐大,但據我所知,到現在為止,你一個人居然還了一大半,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當年沐蔓妃的爸爸是私建考古隊,但是私組考古隊是犯法的。
因此她的爸爸四處奔走呼號,找了許多關系,最後上面似乎是默許了他的行為,批文批了下來,但是仍然沒有款項撥下來。
於是沐蔓妃她爸膽大包天的打算自己籌集啟動資金。
他自己想方設法的籌資金,他還煽動考古隊裡的隊員籌——這也從側面說明了沐蔓妃的爸爸是個人才,尤其擅長說服人和組織人。
東挪西湊,借利滾利的高息貸款,最後她爸終於和隊員們籌了將近兩三百萬的啟動資金。
考古挖掘的前期準備工作很多,樣樣都需要錢,先要到目的地進行詳細調查,需要進行適當的試掘、打探鏟,基本劃定墓葬群的範圍,相當於是確定發掘的面積。
然後還要僱佣民工、徵地、賠償、爭議之類的事,尤其是徵地,需要每畝按照多少的價錢來補償。
方方面面都要錢,而且那麼多人還要吃飯,錢花的像流水。
然後沐蔓妃的媽一闖禍,把她爸害成了千古罪人!不得不以死謝罪!
但是,人死了債不滅。
盡管當時有政府出面,接盤了沐蔓妃她爸借的那些利滾利的高息貸款,也保護了她們母女沒有受到黑社會的傷害,可當時有十個家庭被毀。
那十個破碎的家庭,留下來的老人和哇哇待哺的孩子,以及家裡的親人都恨死了沐蔓妃的爸爸!
他們都覺得是沐蔓妃的爸爸家的他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所以都來找沐蔓妃的奶奶要錢,要補償,把滔天的恨意發泄在沐蔓妃的奶奶身上。
這筆債才是最難還——人家心裡的恨意不消,你永遠都還不清,無論多少錢你都不能使人家的親人活過來!
沐蔓妃的奶奶無力償還,又不想兒子死了都被人痛罵,所以隻能拼命的打欠條——欠條不停的打,債務也越堆越高!
因此沐蔓妃長大後決定掙錢還債,出於良心上的原因,她還債的時候決不會跟人家討價還價——都是人家張口要多少,她就給多少。
她沒有了錢,就再繼續給那些人打欠條,直到人家不開口為止。
無底的良心債,加上她的奶奶生重病時欠了一屁股債,所以沐蔓妃無論賺多少都是沒得夠。
而且她為了幫她爸爸洗脫一些罪名,她還要以爸爸的名義捐款修建學校和捐錢到山區與貧困地區,以及那些受災的地方,盡最大的可能替她爸爸做好事。
她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能替她爸挽回一點名聲。
所以沐蔓妃才說她需要的錢是一個無底洞——因為做善舉和慈善事業這本身就既費錢又沒有盡頭。
言御庭替她粗略的算了一下,這雜七雜八的債款和無數的捐資、捐贈,以及她奶奶生重病留下來的債務,合起來沒有個一兩億是搞不下來的。
但是他派人一去查,卻發現沐蔓妃不但把她家的巨額債務償還了一大半,而且那些龐大的捐資她都用的是現金。
這就叫言御庭奇怪了,開始懷疑起她的工作來——為什麼這麼能掙錢…
所以他此刻才問沐蔓妃:“我那時候給你的一千萬的支票你都隻給了你的母親,你上哪弄來這麼多的錢?”
沐蔓妃隻好跟他說實話:“我進入的那家公司,員工可以進行有息貸款,貸多少都可以,但是卻要以你的能力來貸——能力低者貸的少,能力高者貸的多。”
她微翹下巴:“我能力強,所以我經常能貸很多款。”言外之意是姐不差錢,差的隻是時間,因為要用時間來掙錢。
言御庭扯了扯唇,他以前小看她了,原來她這麼牛逼!
然而沐蔓妃說話也保留了一半,真正解她燃眉之急,讓她輕松不少的是夜明的一億,那可真是天價啊!
以前她接活哪接得到這麼高的價錢?毛毛雨都算不上,所以她很珍惜當夜明未婚妻這份工作。
她此刻對言御庭說:“好了,現在你已經了解了我並不是沒有償還債務的能力,那你現在告訴我。你幫我還了多少錢吧。”
言御庭看了她一眼,然後微垂下頭,眼簾也半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