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綾看著他的眼睛，再婉拒的話說不出來。
真奇怪，薄棲哥哥看著溫溫和和，但有時候又給她一種特別強勢的感覺，好像他一旦決定了，就容不得她拒絕。
薄棲為了鹿景曄的實驗特地抽出空來江南，幾乎是日夜泡在實驗室裡。
不是鹿景曄真拿他當苦工使，而是他習慣利用盡每一分每一秒，今天是鹿景曄看他實在疲憊便趕他回家休息。
鹿之綾抱著貓小野，揉它的爪子，忽然肩膀上一沉。
“……”
她怔了怔，轉眸，就見薄棲靠在她的肩膀上，雙眼闔著，睡著了。
鹿之綾沒敢動，看向前面的司機，小聲地道，“叔叔，麻煩開慢一點，開穩一點。”
“好。”
司機應道，將速度放慢下來。
薄棲的發絲沾了些雨霧，此刻湿湿地貼著她的頸窩，麻麻痒痒的。
鹿之綾有點想去抓，但怕吵醒他難得的睡眠，隻能死死忍著。
貓小野在她懷裡調整姿勢，尾巴掃到薄棲的手。
鹿之綾立刻繃起家長臉，無聲地告誡它，“不準動。”
“……”
貓小野默默看她，然後收起尾巴趴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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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慢悠悠地行駛上江南的綿綿細雨中，在寵物醫院周圍繞上一圈又一圈。
薄棲緩緩醒來，抬起長睫，鹿之綾轉眸看他，“薄棲哥哥，你醒了。”
薄棲這才發現車子在繞圈，不禁道，“抱歉。”
“沒什麼好抱歉的呀。”
鹿之綾不在乎地笑笑，然後默默活動手臂。
僵了。
她半邊身體全是僵的。
車子停到寵物醫院停車場，一停，車身一震，鹿之綾身體跟著一震，麻刺感差點讓她死過去。
見她這樣，薄棲也不好碰她，隻伸手抱過她腿上的貓小野，道，“你應該叫醒我。”
鹿之綾坐著緩解四肢的麻刺感，搖頭，“戚雪阿姨說過，你睡眠不好。”
他本來要忙的事情就多，加上睡眠質量還差，平時睡覺的時間比一般人少很多。
他能睡覺，她才不願意打擾。
聞言，薄棲深深地看她一眼，眸光柔軟，“好點了麼？”
“好多了，走吧。”
鹿之綾緩解完畢，推門下車。
薄棲一手抱著貓，一手撐開傘替她擋下細雨，陪著她一步步走向寵物醫院。
貓小野被帶進去做各項檢查，他們隻能等在外面的走廊裡。
兩人坐的位置離窗戶很近，能聽到外面的雨聲。
“你再睡會？”
鹿之綾看向他說道，他黑白分明的眼裡布著幾條血絲。
薄棲看著她的肩膀搖搖頭，鹿之綾拍拍自己另一邊肩膀，“沒事，還可以靠這邊。”
“……”
薄棲勾唇，“不用睡了。”
“哦。”
鹿之綾沒再說什麼，安靜坐著，聽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
薄棲往後靠了靠，低眸睨向她耳後的烏黑發絲，嗓音低沉，“你剛剛和醫生說，小野最近情緒不太穩定，你有仔細觀察過是因為什麼嗎？”
“我觀察過，但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
鹿之綾轉過頭看向他，有些欲言又止。
貓小野在這個年紀本該屬於相對安靜、穩定的一個狀態，可時不時表現來的焦躁讓她疑惑，所以她其實觀察好長一段時間了，但爸爸媽媽都說是她想太多。
因此，她也隻和醫生說小野情緒不穩定，沒說別的。
第869章 貓小野示警
“說說看。”薄棲道。
“我發現，每次隻要一說到三哥的實驗室，小野就會變得特別難受，不是抓東西就是滿地滾，還龇牙咧嘴的好像很生氣。”
鹿之綾說完就認認真真地看著他，眸子幹淨清澈，帶著隱隱的期待。
他信她說的嗎？
“你是說，小野聽到實驗室就會情緒差？”
薄棲道，這太玄學，但見鹿之綾一臉希冀地看著自己，他抿了抿唇，“那等檢查完，我們帶小野去實驗室看看？”
“那是實驗室，不好去吧？”
鹿之綾知道三哥現在做的研究是一個偉大的方向，實驗室那麼重要的地方，她怎麼能帶隻貓進去打擾大家。
“沒事，帶去驗證一下。”
“真的可以？”鹿之綾意外，“你相信我？”
不說是她想太多嗎？
“嗯，我相信你。”
薄棲淡淡颌首，溫柔的笑意凝在眼裡，好像她說再荒唐的東西，他也願意無條件相信。
鹿之綾有些開心。
……
貓小野的身體檢查沒有問題，薄棲抱著貓帶鹿之綾前往實驗室。
從車上下來，鹿之綾望向眼前科技感滿滿的建築，道，“我是第一次過來，原來這麼大。”
“之之。”
薄棲忽然叫她。
鹿之綾聞聲轉頭，隻見薄棲低著頭，而一直溫順窩在他臂彎裡的貓小野不知道什麼時候豎起了脖子，一雙漆黑的瞳孔盯著實驗室的方向……
鹿之綾從它的眼裡看到憤怒。
“看來你觀察的沒有錯。”
薄棲道。
貓小野確實有些奇怪，這一回，它甚至都沒聽到他們說實驗室，而是看到建築就情緒不對了。
“要不，別進去了吧？”
鹿之綾有些擔憂，實驗所裡的東西都是非常寶貴的，貓小野掉毛還是小事，萬一控制不好情緒弄壞儀器什麼的……
“沒事。”
薄棲抱著貓小野往裡走去。
如果說剛剛在醫院聽到他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此刻，他還真想看看貓小野是怎麼一回事。
鹿之綾跟著薄棲走進實驗所。
裡邊的工作人員不算多，但都是行業精英、天才，見到他們都點頭示意，鹿之綾一個個微笑打招呼。
薄棲步子沒有停留，抱著貓繼續往裡走。
貓小野的情緒雖然明顯不對，但卻沒有攻擊性，而是窩在薄棲的手臂上，圓圓的眼睛瞪著周圍，從一開始的憤怒，到現在明顯帶些審視的意味。
鹿之綾也觀察到了，她緊跟在薄棲身邊。
薄棲越走越往裡，鹿之綾被要求穿上無菌服，她有些莫名，但還是聽話地換上，將一頭長發包上。
等出來的時候，穿著無菌服的薄棲已經等在那裡，他懷裡的貓小野也裹了一層無菌布料。
貓小野被包得緊緊的，隻露出一雙眼睛。
鹿之綾看著都難受，貓小野卻出奇地安靜，沒有一點掙扎的意思。
“跟我來。”
薄棲一手抱著貓，一手推開最裡邊的一扇門。
鹿之綾這才看到裡邊是一間寬敞、設備齊全而又嶄新的手術室，她來不及細看，就聽到“喵嗚”一聲，貓小野突然從薄棲懷裡縱身一躍，跳到手術床上，龇牙亂叫。
“……”
鹿之綾驚呆地看著。
薄棲一個步子衝過來，擋到她前面，鹿之綾探出頭看去。
貓小野跟突然發了狂似的拼命地去抓手術床，好像很討厭它似的，抓得無菌布料都撕裂了還在抓，嘴裡一直嗚咽地惱著什麼……
鹿之綾第一次看到貓小野這個樣子，有些呆住。
是討厭手術室的味道嗎，可是這間手術室明顯還沒用過，沒有味道。
“怎麼進手術……小野？”
鹿景曄從外面走進來，見到這一幕愣住了，不禁道，“小七，你怎麼把你寶貝兒子帶過來了？”
“……”
看著被抓得亂七八糟的手術臺，鹿之綾很是愧疚，想上前去把貓抱回來，又被薄棲擋住。
薄棲伸手摘下口罩，讓她停在原地，徑自往前走去。
貓小野依舊沒有攻擊人的跡象，隻是不停地撓手術床，撓得爪子間血跡斑斑還不罷休，像是不知道疼一樣。
“……”
鹿景曄不禁看向鹿之綾，這隻貓不會是染上什麼病了吧？
“小野，你不喜歡這裡？”
薄棲盯著它血淋淋的爪子問道。
聞言，貓小野猛地抬頭看向他，漆黑的瞳孔直勾勾的，嘴裡一直嗷嗚著，仿佛是想傳遞些什麼，隱在布料下的毛有些炸……
“三哥，對不起。”
鹿之綾紅了眼眶，“你這邊快要做手術了對不對？”
結果被弄成這樣。
鹿景曄抬起手拍拍她的肩膀剛要安撫她，貓小野突然狂叫一聲，眼神銳利地瞪向他們，嚇得鹿景曄立刻將鹿之綾拉到身後，“小野這是怎麼了？”
狂犬？
鹿之綾憂心忡忡地看向自己的愛寵，小野今天的情緒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厲害。
但一切還沒結束，貓小野坐在手術臺上忽然又衝下去，鹿景曄急忙護著鹿之綾到一邊，一轉頭，隻見貓小野的目標根本不是他們，而是跑去撓門。
準確地說，不是撓門，它是一頭用用力力地撞上門把手，滑下來又發狂地拼命抓。
小腦袋都出血了。
“小野……”
鹿之綾看著都快哭了，不顧一切地衝過去。
貓小野又往外跑，鹿景曄急自己實驗所裡大量的設備、儀器，一顆心吊著，好在貓小野對他這些設備沒有興趣，它不停地去撞每一扇門，又撓又抓……
實驗所頓時被鬧得雞飛狗跳。
貓小野一連撞了五六扇門，最後實在沒氣了倒在地上，腆著肚子奄奄一息般，它的眼睛都被血染了，腦門上的毛發根根都沾著血珠……
“小野！”
鹿之綾急得跑過去，被鹿景曄一把攥住。
“我叫專業的人過來，你們都別動。”
鹿景曄道，這要是狂犬病，就不能再讓小七碰這隻貓。
他拿出手機，還沒打電話，一道身影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鹿之綾抬眸，隻見薄棲從容鎮定地一步步走向貓小野，在它面前蹲下來。
“薄棲，別……”
鹿景曄皺眉。
第870章 鹿之綾社死瞬間
薄棲蹲在地上看著傷痕累累的小家伙，又轉眸看向周圍的門，被撞的都是門把手。
其實也不是門把手，而是門鎖的位置，上面沾著貓小野的血。
薄棲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謬，但還是問出來，“小野，你是想讓實驗所的門升級安全標準嗎？”
“……”
倒在地上的貓小野聽到這話，豎起腦袋抬起眼幽幽地看向他。
就連鹿景曄都感覺到這小家伙的情緒突然就平靜下來了。
“好。”
薄棲說了一個字。
貓小野垂下腦袋，閉上眼睛躺在那裡不再動彈了，身上的毛、爪子都是血淋淋的，看著觸目驚心。
鹿之綾緊緊蹙著眉，薄棲回眸看她，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