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雷蘇敏靜面色一僵,“薄妄,你為了查事情,利用我兒子回來調查我,離間我們母子感情……”
“你們還有離間的空間?”
薄妄冷冷地道,“雷蘇敏靜,看在李明淮的份上,我給你一個忠告,和姓周的分割得清楚些,別那麼大野心,否則,他姓周的是什麼下場,你就是什麼下場。”
雷蘇敏靜還沒怎麼樣,她身後的三個兒子全變了臉色,有些慌亂。
“……”
雷蘇敏靜冷冷地看向薄妄,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人。
周勁和薄家已經是正面對上的姿態了,她也想抽身,但周勁怕是不會讓她抽了……
雷家人一一鞠躬後,程家人緊跟而來。
薄妄抬眼看過去,就見程家的隊伍是看不到頭的浩大。
來這麼多人。
這一次吊唁的家族裡,江北程家和江南龐家來的人是最多的,有名有姓的人物盡數登場,甚至連非本家姓的高層都到了。
李明淮那邊需要多久才能分析出來?
……
鹿之綾這一裝昏就裝到晚上。
到晚上,薄家的靈堂就沒那麼多吊唁的賓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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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客們有些是到一到就回,有些是住神山或由入住薄家酒店,一直待到出殯才會離開。
整個神山顯得些許安靜。
靈堂上女眷們也有些扛不住了,開始休息一批跪一批,不然腿不用等出殯就全體瘸了。
停車場上,偌大的運貨車裡寂靜無人。
隻有薄妄、李明淮,和才到的鹿之綾、姜浮生四個人。
沒有外人,鹿之綾便忙不迭地把身上的孝衣脫下來。
姜浮生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之綾啊,外面都說一天你的孝順佳話了,你怎麼能隨隨便便把孝衣就脫了?
“過來。”
薄妄坐在大屏幕前,朝她勾了勾手。
鹿之綾走過去,正準備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就被他一把拉過去,直接坐在他空出來的小半邊椅子上。
薄妄一手環著她一手操控鼠標。
“……”
姜浮生茫然地看著,大少爺是不是過於放蕩不羈了?
老爺子老太太屍骨未寒呢。
感覺到有視線落在她身上,她轉頭,李明淮靠在車壁上看她,眼睛被頭發遮擋得厲害,氣色沒之前那麼憔悴了。
四目相對,她不知道說什麼,便四下看一眼,找到四瓶水發給他們。
“又不是沒椅子,我坐旁邊。”
鹿之綾小聲在薄妄耳邊說道。
薄妄正盯著大屏幕,聞言低眸睨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做大少奶奶也不能太過霸道,總得讓他們也坐一坐。”
“……”
鹿之綾往旁邊一看。
居然隻剩下一張空椅了。
這裡這麼多屏幕,白天的時候應該不止有兩個人在這裡辦公吧……那怎麼到晚上就隻剩下兩張椅子?
鹿之綾看向那邊低頭站著的李明淮,明白了。
姜浮生把水遞給她,突然聽到薄妄這一聲,也看向那唯一的空椅,怔了怔,但沒多少心思起伏。
老爺子老太太對她都很好。
她現在沒有心思想別的。
“你坐。”
李明淮看向她。
“不用了,你們要談事,我站在一邊陪著之綾就好了。”
姜浮生很識時務地往旁邊靠。
李明淮走過來,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按到椅子上,運貨車不高,他站時都得彎著點,索性就在她身旁半蹲下來,一隻手搭在她身後的椅背上。
姜浮生頓時有點懵。
鹿之綾好笑地看她一眼。
“……”
姜浮生看著她,總覺得今天大家的狀態都不太對。
之綾在靈堂都哭昏了,怎麼這會還笑得出來?
鹿之綾拍拍她的腿,便收回視線看向大屏幕,“查到了嗎?”
她主動和薄妄說想來看看,她這不算是在碰鹿家的血案,她是在碰老爺子老太太遇襲的事情。
她可沒有違背誓言。
蹲在姜浮生身邊的李明淮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後道,“他們說周勁最近的照片距離現在都快有三十年了,視頻質量更是模糊,很難做到精準捕捉,因此他們給出的範圍有點大。”
話音剛落,鹿之綾就看薄妄在鍵盤上敲了兩下,一堆監控捕捉的賓客臉龐出來。
“……這麼多。”
光亮投在她的臉上,將她的錯愕捕捉得清清楚楚。
這裡少說得有三十張臉,男男女女都有。
“妄哥更偏向周勁已經整容,這麼多年過去,即使沒有整容,一個人身體、容貌都會隨著時間、經歷而發生各種改變,加上整容就更難了。”
李明淮說道,“這些面孔是篩選出來的最終答案,都能合上兩到三個特徵點。”
“這些人的信息都查了麼?”
薄妄問道。
“已經打印出來。”
李明淮立刻捧過一堆厚厚的文件。
他們現在爭分奪秒地查周勁的身份,隻要查出來,就可以針對性地做事了。
“……”
鹿之綾被眼前高高一堆的文件駭到,這麼多。
“……”
這到底是在說什麼?
姜浮生很是茫然,又覺得自己不該在這裡聽這種要事,便道,“要不,我還是去外面吧。”
她可不敢聽那些不該她一個小女佣聽的,她隻是個鹹魚。
“我陪你下去。”
李明淮瞅準機會便道,被發遮著的眼定定地看著她。
“不用,你們不是要談事嗎?”
“沒什麼事談了,這裡不需要我,是吧妄哥?”
李明淮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和她相處一會,怎麼願意讓她一個人離開。
“……”
薄妄幽幽地瞥過來一眼,懶得搭理他。
第471章 我不想就這麼算了
李明淮立刻打開運貨車,道,“走,我們一起下去給妄哥、嫂子放風。”
“……”
在神山還要放風?
怎麼她突然就被安排了任務?
姜浮生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搭著他的手掌從車上跳下來,心裡很多疑問,又不太敢問。
畢竟之綾要做的事一定是重要的,她不能不聽話。
於是,她沒走,就這麼和李明淮待在停車場上。
運貨車裡,鹿之綾貼著薄妄而坐,低頭翻閱這些人的資料,一份份看過去。
第一遍粗略而過,她將資料分成兩個類別。
薄妄察覺到她的行為,挑了下眉,“以什麼分類?”
“一類是這近三十年裡進入某個家族做事的,一類是一直在這個家族裡。”
鹿之綾正色說道,“我在想,再精妙的整容也沒辦法將一個人完全整成另外一個人,而不被發現吧?那第一類更有可能些。”
薄妄的手放在她的腰上,隨意摩挲,低沉問道,“今天有看出什麼不對麼?”
“龐家挺奇怪的,他們在江南,就算來吊唁出動的人也太多了。”
鹿之綾說道,“人越多,越好像是為了混在裡邊一樣。”
“程家來的比龐家還多。”
薄妄道。
聞言,鹿之綾翻一遍資料,果然,這些人中程家、龐家的人居多,但這也是個概率問題,好像並不能說明什麼。
薄妄單手翻著資料查看。
車子裡很是寂靜,鹿之綾翻著翻著忽然看向他,柔聲道,“你打算和父親說清楚了嗎?”
“……”
薄妄的眸色因她這一聲而沉。
“雖然周勁還是在暗中,但他現在已經算是和你面對面槓上了,薄家上上下下這麼多人,你不可能一直瞞著父親。”
鹿之綾說道,“再說,周勁還是衝著父親來的。”
這是周勁和薄崢嶸長達三十年的仇恨。
於情於理,都到讓薄崢嶸知曉的時候了,薄崢嶸一直被瞞著,於查案、於整個薄家而言並非是好事。
薄妄摟著她冷冷地道,“我煩他。”
每次他感覺薄崢嶸幹出點人事的時候,薄崢嶸又會用行動證明他想多了……
他就想讓薄崢嶸一輩子認為戚雪真的背叛過,氣死薄崢嶸。
鹿之綾看著他,半晌抬起手摸向他蹙起的眉心,淡淡地道,“那這麼想吧,父親好歹是當年的一個知情人,對周勁的了解總比我們多。”
“我在江南時候問過,他對周勁除了看不起還是看不起。”
薄妄冷嗤一聲,不認為薄崢嶸對查清楚周勁的身份有什麼幫助。
那是薄崢嶸不願意多說吧,就像他對戚雪,說起來全是恨,可那麼恨,卻還是死死保留著妻子的位置。
雖然沒什麼可感動的,但至少代表薄崢嶸心裡其實也藏了很多很多不為外人道的心思。
鹿之綾還想再勸勸,但見薄妄心裡過不去這個坎,想想還是算了,低頭繼續看手邊的資料。
……
薄家的停車場龐大至極,車子停了一排又一排,空曠的地方還是很多。
姜浮生靠著運貨車站在那裡,靜靜地望著前面夜色下的薄家主樓,路燈上全掛上了白布,縈繞著沉香的喪葬氛圍。
她長長的睫毛下一雙眼睛還是紅的。
一張紙巾遞到她面前,姜浮生轉眸就對上李明淮藏在碎發後的眼。
她有些想讓他把頭發剪剪,想想自己也沒了這個權力,便沉默不語地接過紙巾擦了擦泛湿的眼眶。
“叔叔現在怎麼樣?”
李明淮低聲問道。
“現在挺好的,跟以前沒什麼兩樣。”
姜浮生回答,沒說的是她現在相親屢屢不成功,讓她爸媽難受得很,總覺得她要嫁不出去了。
“心情怎麼樣?”
李明淮又問,聲音沉沉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姜浮生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還不錯,前幾天還和他朋友去釣魚呢。”
“那現在稍微受點刺激沒事吧?”
李明淮低眸看著她明顯哭過的小臉問道。
“……”姜浮生一頭霧水地看向他,“你什麼意思?”
“就是,如果再見到我,叔叔……扛得住麼?”
不會再昏倒了吧。
這點不了解清楚,李明淮不敢冒然上門。
“……”
姜浮生呆了呆,對著他深色的眼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臉頰頓時熱起來,一時間心緒十分復雜,好一會兒才道,“老爺子老太太剛走,你怎麼還有心情想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