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她高興,他做的就值。
第435章 李明淮與姜浮生
鹿之綾聽得心口犯酸,“那現在呢?”
現在可以把小野的姓改回去。
“不改。”
薄妄還是堅持自己的,“對我來說,薄這個姓氏沒什麼重量,我也不懂怎麼和薄家人相處,包括爺爺奶奶,如果不是你在中間調和,我和他們連話都沒什麼可說的。”
“薄妄……”
鹿之綾聽得心疼。
“但我知道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你有家,這個家的姓氏是鹿,我更高興。”
他坐在薄家祠堂前面的臺階下,和她說出這番話。
祠堂上方的太陽有些刺眼。
鹿之綾靜靜地凝視著他的眉眼,半晌,她在他身邊坐下來,薄妄的手自然而然地環上她的腰。
“其實你說的也沒錯,一個家的重量本來就不在姓氏。”
她淡淡一笑,“隻是薄家太大,大到它需要一個信念、一個圖騰才能更有凝聚力,姓氏就是這個圖騰。”
薄崢嶸的怒氣來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不過是薄崢嶸和薄妄對家的定義有衝突,一個更指向利益的傳承,一個更從於心的寄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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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本來準備等薄家到了我手裡再說。”
薄妄冷聲道。
李明淮作為他的心腹出賣了他。
鹿之綾託著臉側目看他,凝視他好看帥氣的面容,問道,“你和李明淮認識這麼多年,一定猜得到他想做什麼吧?”
薄妄看她,眸色深了深,掠過一抹寒意,“他和我認識這麼多年,一定也猜得到我現在很想弄死他。”
“……”
鹿之綾聽著,轉眸望前方,望著搖曳的樹影,若有所思。
……
姜浮生一路追著李明淮出了薄家,上前攥住他的手,死死握緊。
李明淮想甩開,一低頭對上她那雙要哭出來的眸子,他的動作頓了頓,啞著聲音道,“你回去,在老太太身邊好好呆著。”
“你能告訴我你在做什麼嗎?”
姜浮生抬眸,她有一雙水做一般的眼睛,剔透極了,看人的時候單純、真誠,此刻那裡充斥著疑惑和不解。
李明淮低眸看著她,臉上沒什麼表情,“我就是想告訴妄哥,我不是他可以隨意踢開的狗。”
“我不信你會背叛大少爺!”
姜浮生攥著他的手指,像個無措的孩子,聲音都悶悶的,“你一定有什麼苦衷對不對?你告訴我吧,我很擔心你,我太笨了,你不說明白我猜不出來……”
李明淮看著她不安地在自己手上按住一個又一個月牙印,嘴唇動了動,還沒說,一道車影就掠過他的餘光。
他轉過頭,三輛車從馬路對面衝過來,停在他們身邊。
車門被推開,幾個戴著白色面具和連衣帽的人從車上走下來。
姜浮生看得心中一慌,她不是沒見過活死人,但都是普通人模樣的,一旦他們戴上面目就好像添了一層殺戮的封印,令人心生恐懼。
李明淮將她拉到身後,冷冷地看向面前幾人,“妄哥讓你們來的?要我的胳膊還是要我的命?”
活死人們沒有上前,停在原地,其中一個人開口,“淮哥,跟我們去見妄哥,給他下跪認錯,妄哥不是趕盡殺絕的人。”
沒人比他們活死人更明白薄妄究竟是善是惡。
李明淮把手橫在姜浮生面前,冷笑一聲,“我給他賣命這麼多年,他還不是說殺就殺,這還不叫趕盡殺絕?”
“淮哥!”
活死人的聲音大了點,“你這樣讓我們很難辦。”
“你們什麼本事我不知道嗎,就憑你們也想要我的命?笑話。”
李明淮很是不屑,眼底盡是嘲諷。
姜浮生錯愕地看著他,一隻手死死抓緊他的衣袖,“李明淮你別這樣……”
之前在江南的時候,他們還一起在鹿家吃飯喝酒,大家不是都很要好嗎?他為什麼要對自己的兄弟說這樣的話?
其中兩個活死人被激得掏出槍來,但槍口沒有對準他,“李明淮,跟我們走!去向妄哥認錯!”
“休想!”
活死人到底還是將槍口對準他。
姜浮生緊張起來,想要站到他前面,李明淮低眸看她一眼,“回去。”
“我不回。”
姜浮生也固執。
李明淮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隨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語氣冷漠而殘酷,“好,那你跟我走,別在薄家做事了,和鹿之綾絕交!”
姜浮生呆住,卻也是回答得毫不猶豫,“不可能。”
之綾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她才不要絕交。
“那就別礙我的事!”
李明淮說著一把狠狠甩開她的手。
他是個練家子,姜浮生根本招架不住他的力量,幾乎是整個人被掀翻出去,重重地倒在地上。
“啊……”
姜浮生痛得輕呼,眼淚花在飆。
見狀,李明淮神色一僵,想去拉她,活死人已經衝過來拉他,他反手回擊回去。
姜浮生倒在地上,惶恐不安地看著李明淮和活死人廝打,活死人拿槍。
“砰!”
一聲槍響劃破白日寧靜,子彈穿進樹幹。
李明淮利落地抬起腿一腳踹飛對方的手槍,活死人見他來真格的,索性一擁而上。
李明淮一個滾地拿起槍,對著他們面前的地面一通開槍,下一刻,他人隱進樹後。
再出來時,他的身下多了輛黑色的重型摩託車,他停在那裡,看著活死人們囂張地將頭盔戴上。
他出賣薄妄時就準備好了要跑路。
活死人面對油鹽不進的李明淮十分無奈,“淮哥,在江北,你能跑到哪裡去?”
妄哥的手段他又不是不知道,逼狠了妄哥,他的下場隻會更慘。
“那就試試他薄妄能不能要了我的命。”
李明淮放完話,幽沉的視線從姜浮生身上一掠而過,握著槍的手放下頭盔面罩,踩緊油門絕塵而去。
活死人急忙上車去追,誰也沒管摔在地的姜浮生。
姜浮生從地上慢慢站起來,手上劃了幾道血絲,混著灰塵,衣服也擦破了。
她呆呆地望著李明淮離去的方向,臉色格外蒼白。
……
薄妄被暫停職務、關到薄家祠堂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來。
薄家壓著沒上新聞,但圈內人都在各種打聽,很快內因就被人打探出來,聽說是薄妄的心腹背叛了他,在薄崢嶸那裡捅他一刀,讓薄崢嶸對這個兒子相當失望。
要不是為了薄家穩定,薄崢嶸很可能直接卸了薄妄所有的職務。
身為背叛者,李明淮這幾天的日子過得相當不好,薄妄派人到處追殺他,他不能坐任何交通工具,一直東躲西藏。
又是一個躲藏的黑夜。
李明淮壓低帽子,戴著口罩進了街邊一家藥店,買了點藥揣在懷裡走出來,環顧四周沒有人追著才繼續往前走。
第436章 她讓一個四歲的孩子自己強大,多有意思
天橋底下一半映著月光,一半陷在死亡般的黑暗中。
底下的水面波光粼粼。
李明淮身上的衣服已經髒到不成樣子,有刀口有血跡,他往橋柱下隨意一坐,卷起衣袖,手臂上一道極深的刀口。
他拿出藥店買來的消毒藥水淋上去,牙關緊緊咬著,冒出青茬的下巴痛到顫了顫。
一通操作,他單手勉強將傷口包扎好,耳邊就傳來鞋子踩到沙礫的聲音。
李明淮猛地弓起身,拔出槍就瞄準過去。
月光下,雷蘇敏靜一身正裝站在沙礫之上,皺眉看向狼狽落拓的他,“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見是她,李明淮冷著臉收回槍,重新靠著橋柱坐回去。
“我早就說了,給人賣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雷蘇敏靜走到他面前,看著他發青的眼睛和髒兮兮的短發,眉頭皺得更緊,“你幾天沒睡了?”
“……”
李明淮不理她,繼續處理身上的傷口。
雷蘇敏靜看到他肩上血洞一樣的傷口,呼吸都緊了緊,“明淮,跟我回去。”
聞言,李明淮有些嘲諷地抬頭看向她,“雷女士,我得罪的是薄妄,讓我跟你走,你不怕薄家啊?你不是最欺軟怕硬了麼?”
從前,雷家人對他輪番手段的時候,她對他隻有一個字,忍。
“你要為過去的事記恨我多久?我說過,我那時候沒有能力保護你,隻能靠你自己強大。”
“……”
李明淮嗤笑一聲。
他跟著她進雷家的時候才四歲,她讓一個四歲的孩子自己強大,多有意思。
見狀,雷蘇敏靜有些不悅,但還是忍住了,“你放心,我會去薄崢嶸面前說一聲,你是我的兒子,留你一條命,這個面子他還是會給我的。”
李明淮聽著,面無表情地站起來,踉踉跄跄地從她身邊擦過往外走。
“明淮!”
雷蘇敏靜叫住他,“薄妄現在要對你下殺手,你不回我身邊難道要一直過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我能找到你,他薄妄也能,你想把命送掉嗎?”
“不用你管。”李明淮冷冷地道,繼續往外走。
“再怎麼樣我也是你母親,你能不管自己的命,我能眼睜睜地看你死嗎?”雷蘇敏靜大聲地道。
橋下的水面平靜得看不出底下有多洶湧的暗潮。
李明淮頭也不回,“你以前不都是這麼做的麼?”
見他仍要走,雷蘇敏靜穿著高跟鞋艱難地追上來,橋下全是石子沙子,地面不整,她走得困難,追得一急腳下崴到,痛得白了臉。
李明淮回頭。
雷蘇敏靜心裡一動,顧不上腳踝的疼痛匆匆上前就抓住他的手臂,動容地道,“明淮,我知道你心裡還有母親,你給我一次補償的機會,我已經是雷家的主事人了,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辱你。”
大概是年紀大了,雷蘇敏靜如今說話也軟了很多,不像從前那麼冷硬。
李明淮僵直地站著,看著他,沒有甩開她的手。
“明淮……”
“我要薄家家破人亡,你能做到麼?”
李明淮看著她一字一字說道。
聽到這話,雷蘇敏靜怔了怔,皺眉道,“你怎麼回事,從前死心塌地跟著薄妄,現在又恨得咬牙切齒。”
“是他不把我當人看,我連命都可以為他送,可他從來沒有看得起我過,我要他付出代價。”
李明淮說著,眼底滿是濃烈的怨恨。
“薄家是什麼家底,哪那麼容易……”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李明淮拉開她的手,冷著臉又要走。
雷蘇敏靜站在原地看著他背影若有所思。
李明淮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是真的想把他帶回身邊,好好補償,當年為了她,這孩子吃過那麼多苦。
這麼想著,雷蘇敏靜道,“你跟我回去,我給你想想辦法。”
“……”
李明淮步子一僵,面沉如水,沒有任何高興的意思。
她竟然……真的有讓薄家家破人亡的辦法。
雷蘇敏靜崴著腳走上前來,拉過他的手往前走,李明淮有些僵硬地看她一眼,視線落在她手上的戒指上,沒有說話,被她牽著往前走。
雷家的車子就停在路邊。
車子裡的空間很大,真皮座椅,豪華內飾。
李明淮坐上後座,前面的司機是雷蘇敏靜的心腹,見李明淮上車,連忙恭敬地低了低頭,“明淮少爺。”
李明淮三歲時,蘇敏靜嫁進雷家,按大家族的規矩冠了夫姓。
四歲時,他爸另娶去了國外,將他扔下。
蘇敏靜便把他帶進雷家,李明淮在雷家的身份不尷不尬,不是下人,不是客人,更不是什麼正宗的少爺,身邊的人叫上一句“明淮少爺”就算給足蘇敏靜面子了。
李明淮沒搭理司機,雷蘇敏靜失而復得這個兒子,有很多話講,便按下按鍵,一道隔板在前座和後座中間緩緩升起。
“你真有辦法幫我對付薄家?”
李明淮冷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