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綾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我懶得看他們。”
薄妄把她摟回來。
“……”
大孝孫。
鹿之綾靠回他的臂彎,沒再說什麼,薄妄低眸看她,眸色深了深,他在她額上親了下,道,“爺爺奶奶是不是想在你家住一段時間?讓他們早點過去。”
也對,一直呆在醫院也怪無聊的,又沒孫子看。
第382章 難道鹿家人都沒死?
“那是我們的家。”
她糾正他,然後道,“行,那我明天陪他們回去一趟,收拾個房子出來。”
“嗯。”
薄妄颌首,再度被她取悅到,勾了勾唇拉開被子將她一並蓋住,道,“不說話了,陪我睡會。”
鹿之綾順從歪在他的懷裡,閉上眼睛陪他一起休息。
……
翌日下午,鹿之綾陪同薄清林、丁玉君回鹿家。
收拾房子用了很長時間,丁玉君又對鹿家的故事很感興趣,拉著她講個沒完,以至於很晚鹿之綾都沒能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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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多,本該是夜市最繁忙的煙火時光。
但兩件血案接連著出,黑色的夜幕下,湖邊的夜市冷清極了,一眼望去隻剩下空蕩蕩的桌椅,敢出攤的隻有那麼一兩個。
不夠明亮的燈光搖晃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死氣沉沉。
蜿延的湖水平靜得像是要靜止一般,湖邊的護欄內側,一個男人坐在桌前大口吃著一份燒肉飯,面前擺著兩擺燒烤,啤酒罐被打開了好幾罐。
幽幽的燈光拂過他的臉,那是一張真真正正被毀過容的臉。
大半張臉扭曲猙獰的疤痕,隻有右眼周圍的皮膚還算完整,有那些疤痕的印襯,剩餘的好皮好眼看起來格外順眼英俊。
他一頭短發黑白摻半,看起來頗顯老態,但他穿得很少,手臂賁張的肌肉和結實的身材又在說明他的年紀還不到四十。
男人動作粗獷地拿起一串五花肉吃起來。
身後傳來腳步聲。
他動作頓了頓,然後繼續吃。
皮鞋踩在湖邊石磚上發出低沉的聲響,高大的身影在路燈下投射影子。
薄妄慢吞吞地往前走,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大衣,發下的臉有些蒼白,傷勢比他輕的李明淮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一直走到男人的桌前。
李明淮拉開長凳,薄妄按了按肚子,在長凳上坐下來。
男人咬著五花肉抬起眼看向薄妄,視線在他肚子上掃了一圈,嗓音粗啞,“還好吧?”
“死不了。”
薄妄淡漠地道。
“喏,來點燒烤,醫院裡吃得太淡。”
男人把一盤燒烤推到薄妄面前。
李明淮看著就無語,讓一個大傷初愈的人吃燒烤,合理麼?
薄妄低頭撥了撥手腕上的佛珠,漫不經心地開口,“鹿之綾和我復合了。”
聞言,男人的目光微怔,然後想都不想地把燒烤盤拉回來,“那你別吃了,給我家小七留著命陪她。”
“……”
薄妄看著男人臉上的疤,沒有說話。
鹿之綾問他為什麼突然去廖家賀壽,他沒有完全說實話。
那日,一個知道很多內幕的人向他告密,就是眼前的男人——鹿信雄。
鹿之綾的堂叔,她二叔公的老來子,35歲,鹿家二十三座墓碑中的其中一座。
現在改名齊雄,是警局的大隊長。
鹿之綾因為傷了廖家鳴和鍾心敏去警局,接受到不公平審問時,是他出來阻止了,但他始終沒有在她面前現過身。
鹿信雄不想讓鹿之綾知道鹿家還有人活著。
鹿信雄又吃了一根裡脊肉,上上下下把薄妄打量了個遍,感慨道,“我們家小七對皮相的審美一直都很在線。”
薄妄這皮囊就夠看了。
吃完一串後,他拿起紙巾擦嘴,看向薄妄,又道,“你能無條件信我的話,謝謝。”
廖家的事出得太緊急,當時鹿信雄找不到人可以去保護廖家,隻能去找薄妄。
薄妄找到他,從他手臂上的一個記號認出是鹿之綾網絡視頻日志裡一閃而過的堂叔,就信了他的話,什麼都沒問直接去廖家。
“我信的是鹿之綾。”
薄妄道。
鹿之綾把她的家人誇得天上有地上無,鹿家的人張嘴,他不會去細究原因。
“好,我現在來給講這個故事。”
鹿信雄喝了一罐啤酒,捏扁,操著一口煙嗓道,“我家老三,就是小七的三哥鹿景曄,他是個百年難得的天才,當年老三正在研究通過改變人類大腦多巴胺從而治愈一些精神疾病,比如抑鬱症之類的,為此,鹿家給他買了塊地建實驗室,還為他招聘了很多很多醫學、計算機等各個領域的人才。”
湖面閃著幽色波光。
李明淮站在一旁,給薄妄倒了杯水。
隻聽鹿信雄繼續道,“有一天,老三說他第一次人體實驗成功了,我們都很高興,商量著去實驗室看一看,就在那天,鹿家的員工屠殺血案發生了。”
“……”
薄妄目色沉沉地看著他。
“我們趕到的時候,那群喪心病狂的人把實驗室所有的員工都抓了起來當人質,我們不想傷人,隻能讓他們走,可就在走的時候,他們突然拿出鍾鋒槍,把所有的人質都殺了。”
鹿信雄說到這段過往時,眼睛變紅,情緒激動,“我們追上去殺了三個,抓了四個,可那四個活口都沒等到警方來就服了毒。”
再之後的事,薄妄也聽說過。
後來,突然有新聞曝光是鹿家人殺了自家員工,還有鹿家人現場持槍的照片,顯得十分真實。
一時間,鹿家遭遇全國抵制,經濟崩塌,員工打砸控訴,隨後宣布破產。
鹿家被澄清是後面的事,但員工屠殺案一直沒找到真正的兇手。
“那群人抓人質是為了什麼?”李明淮站在一旁問道。
“鹿景曄的技術。”
回答他的是薄妄。
鹿信雄的眼裡迸射出濃烈的恨意,“沒錯,鹿家的沒落始於這個血案,我改名換姓進警局蟄伏多年,就是為了查清這件事,可我沒用,這麼多年都沒能查出來。”
說到這裡,鹿信雄將一罐啤酒狠狠砸在桌上。
“你這麼執著員工屠殺案,卻不提化工廠爆炸,是你知道化工廠沒什麼陰謀,還是說……”
薄妄盯著他,頓了頓道,“化工廠爆炸是你們鹿家自己做下的?”
“……”
鹿信雄聽著眼裡幾乎凝出血來,一雙手猛得握緊拳頭,青筋暴跳。
薄妄更加印證自己的猜測,“鹿家倒臺後,無人記恩,隻有人記仇,太多人要你們死,所以你們想到了假死偷活,改名換姓查血案。”
李明淮聽得不禁眼睛一亮,“難道鹿家人都沒死?”
第383章 陳年密事(劇情線,想知道前因後果必須要看哈。)
那嫂子不就開心了!
鹿信雄看過去,“你以為,現場要是沒有一點鹿家人的DNA殘留,別人會信?我能活到現在?”
“……”
這話一出,湖邊的空氣都凝滯起來。
是啊,化工廠爆炸案被定性成意外,做得那麼幹淨,沒有任何人覺得有問題,怎麼可能沒有鹿家的屍體殘骸在裡邊……
這麼說,鹿家是用一部分人的命保了另一部分的人活下來。
李明淮不由得看向薄妄,薄妄的面色有些沉,開口問道,“鹿家還有多少人活著?”
“沒幾個,你不用追究這個。”
鹿信雄有些嘲弄地笑了笑,“如果鹿家的血案得到昭雪,你會知道,如果我死了,也會有新的人來找你,所以,不用急。”
空氣有什麼壓下來,很沉重。
薄妄低眸,指尖摩挲過上面的佛珠,“鹿家的消失有各方面的因素。”
“我知道,我們鹿家落到這一步,幾乎全國的人都推了一把,那我們怎麼辦,去憎恨所有人?報復所有人?”
鹿信雄笑得有些悲涼。
他們做不到,他們隻能把所有的仇恨對準那個制造了鹿家員工屠殺案的元兇。
薄妄看著他,鹿信雄一張臉被毀得恐怖猙獰,他的恨意濃烈刻骨,可他的眼神始終沒有扭曲。
“仁善之家,不該從商。”
薄妄看過鹿家的資料,也了解過當年鹿家覆滅的始末,得到的結論隻有這八個字。
鹿信雄聽著恨意更加昭然,猛地站起來一把掀了面前的桌子。
這八個字他深有體會。
他恨。
他怎麼會不恨,鹿家在覆滅前做過多少善舉,戰亂時更是傾盡家產護民眾安寧,可後來呢?鹿家長長久久做的一切,都比不上滔天的謠言……
在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忘了鹿家曾經有多好,都覺得鹿家的齷齪終於暴露了。
李明淮見狀,心情也有些沉重,“當年參與抗議、打砸、討伐鹿家的人都欠鹿家一句道歉。”
鹿家對得起這個國家,對得起江南江北的民眾。
是大家對不起鹿家。
“道歉?”
鹿信雄站在湖邊,聲音發啞地道,“我不指望,我現在隻想把員工屠殺案的元兇找出來,將他按在鹿家墓前以血洗冤。”
“你們這幾年查到了多少東西?”
薄妄問道。
聞言,鹿信雄在原地踱了兩步,看向薄妄,神色有些復雜,似乎是在想要不要告訴他。
“有什麼直說。”
薄妄一眼看透他。
鹿信雄停頓片刻後啞著嗓子道,“其實我們一直都知道元兇是誰,可我們找不到他。”
“你們知道?”李明淮錯愕。
“周勁。”
鹿信雄看向薄妄,盯著他一字一字道,“你母親的前男友。”
聞言,薄妄的眸色猛地一厲,直直地看向他,“你說什麼?”
“員工屠殺案那天,那幫團伙都戴著奇奇怪怪的面具,為首的就是周勁,雖然他拼命壓低了聲音,但我五嫂還是聽了出來。”
鹿信雄說道,“我五嫂就是小七的媽媽。”
“……”
薄妄聽著沒說話。
鹿信雄才發現自己還有話沒說,“哦,忘了告訴你,五嫂和你母親是網上認識的多年好友,兩人經常視頻聊天,也就在視頻時見過周勁幾面。”
“……”
“說起來,五嫂還沒懷小七的時候,你母親就和五嫂決定好要訂娃娃親了。”
“……”
突如其來的信息量炸得湖面的波光都沒那麼平靜了。
薄妄擰眉,“我怎麼從來沒聽之之說過。”
都叫上之之了。
“這都是她們倆在網上說的,你和你母親出事後,五嫂消沉了很長時間,提都不再提這個人,別說小七不知道,我們也不知道。”
直到員工屠殺案出現,他們才知道這些。
“……”
所以,最先和鹿之綾訂娃娃親的不是薄棠,是他。
這個念頭在薄妄腦袋裡轉了下,就暫被按下,“我母親當年出事,是不是也和周勁有關,他在報復?”
周勁被奪愛,起了殺心?
“這我就不清楚了,你和你母親出事的真相,沒人知道。”
鹿信雄說道。
“我覺得有點說不通,會不會是嫂子母親聽錯了,周勁在妄哥小時候出事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不可能去制造鹿家屠殺案,就算他沒死要報復,也是要報復先生,報復薄家吧,對付鹿家是為什麼?”李明淮不解地道。
奪他所愛的是薄崢嶸,又不是鹿家。
“我早說了,他是個心理變態,不能用常人的邏輯去推測他,不然我們早把他逮出來了。”
鹿信雄道,“周勁,他是B國人,研究大腦開發的一位科學家,沒有金錢權勢,才能也不算高,因為他當年也在研究改變大腦的項目,可他失敗了,老三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