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她要跪這一堆滅蚊水上!
“我要換地方跪!你們都愣著幹什麼,擦地啊,有沒有點眼力勁?養你們有什麼用!”
兩個女佣被罵得有點難受,但還是乖乖上前做事。
鹿之綾沉默地看著,一抬眼,就見丁玉君和薄清林從梧桐院那邊走過來,大概是不放心。
來不及多想,她伸出手就往薄妄的臀部拍了下,往前用力一推。
“……”
薄妄被推得跪直起來,一雙漆黑的眸瞬間幽幽地盯向她。
“……”
鹿之綾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手僵在那裡,掌心裡似乎還殘留著觸感。
“佔我便宜?”
薄妄啞著聲音問道,眼神深得恨不得當場生吞活剝了她。
鹿之綾看著越走越近的丁玉君和薄清林來不及多做解釋,隻小聲地道,“跪好,跪認真一點。”
丁玉君在梧桐院擔心孫子孫女,實在睡不下,想著倚老賣老過來讓他們跪一會就早點休息去。
結果一來,就見平時混不吝的長孫跪得筆直順眼,而孫女則站在她給他們準備的墊子上大罵佣人。
頓時,丁玉君的臉色不好看了,“你也十八歲了,怎麼還是一點道理都不懂?她們是來給我們家工作的,不是來給你當奴才的!”
鬱芸飛和薄媛呆了下,雙雙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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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和老太太什麼時候過來的?
鬱芸飛一把扯下薄媛,薄媛白著臉跪在地上,垂下腦袋,“對不起,奶奶,我錯了。”
嬌而不橫,是奶奶對她最大的叮囑。
“母親,是我不好,疏忽了對薄媛的管教。”
鬱芸飛站起來,滿臉愧疚地道。
“知道錯了就在這再加跪兩個小時。”
丁玉君冷聲說道,一轉頭,隻見薄妄還跪在那裡,鹿之綾站在一旁衝她淡淡笑著,尊敬又有禮貌。
鹿之綾伸腳輕輕一踢,把一根吸管踢遠些。
什麼西瓜冰沙、風扇、美食她全在剎那間讓佣人收了起來,幹幹淨淨。
丁玉君走過去,拉著鹿之綾的手心疼地道,“你怎麼能在這陪著,還不快回房間?”
還搬了張小椅子,是準備一直陪著?這怎麼行。
“沒事,奶奶。”
鹿之綾搖搖頭,低頭看一眼薄妄,情深繾綣,柔柔地道,“我現在回房也睡不著。”
薄妄抬眸看她,眸子深不見底。
丁玉君聽得直蹙眉,“那不行,你這胎現在還沒特別穩定呢,跪了也有半個小時了吧?薄妄,起來,陪之綾回房,早點休息,孕婦不能這麼熬著。”
一聽這話,薄媛差點原地爆炸,憋屈地看過去,“奶奶……”
她這邊還要加跪兩個小時,那邊半個小時就結束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父親那邊我去說,你大哥認罰態度比你好。”丁玉君自認有理有據,相當公平。
“……”
他哪裡好了!
他剛剛一直是跪坐的!跪坐的!
薄媛剛要反駁,就被鬱芸飛一把按住,鬱芸飛盯著她不允許她說話。
還看不出來麼,薄妄的這個老婆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哄起老太太來一套又一套,她們越說老太太越不喜歡。
薄媛隻好忍了,暗暗瞪鹿之綾一眼。
等著吧。
她遲早要這女人好看!
“謝謝奶奶。”
鹿之綾笑著向丁玉君道謝,轉眸看向薄妄,把手伸給他。
薄妄握上她的手站起來,剛站起來就踉跄一下,但他很快站直,如無事發生。
告別丁玉君,鹿之綾被薄妄牽著回房。
一回到房間,薄妄就要把她往床上按,鹿之綾小心躲開,“等下,你先去洗澡。”
薄妄深深地盯著她,伸手將她一把撈進懷裡,低頭在她耳朵上親了親,“給我等著。”
說完,他轉身往浴室走去,邊走邊抽出皮帶,扔到地上。
“……”
鹿之綾看著一貫光明正大敞開的浴室門,伸手按了按太陽穴。
不到十分鍾,薄妄就頂著一頭湿漉漉的短發從裡邊走出來,一條灰色家居褲是他的常規操作,身上的水漬甚至都沒有擦幹。
他將毛巾搭在頭頂上朝她走來。
“剛剛我不是佔你便宜,我就是看到爺爺奶奶過來了,幫你樹立良好的正面形象。”
鹿之綾站在房間中央語速飛快地說著,又揚起手中兩片膏藥貼,“我讓你先洗澡是為了給你貼這個膏藥,我怕你跪傷膝蓋。”
她對他的心思絕對是清清白白。
第159章 你……有老寒腿?
薄妄停在那裡,拿著毛巾胡亂地擦了擦頭發,黑眸盯著她手上的膏藥貼,從薄唇間不鹹不淡地發出一個音,“哦。”
“……”
信了她的清白麼?
鹿之綾把手中的膏藥貼遞給他,薄妄沒接,轉身坐到床邊,抬眸看著她,一副等著她伺候的模樣。
驀地,他似想起什麼,人往後坐了坐,提起雙腳踩到床邊,屈立著一雙大長腿。
“……”
鹿之綾看著心裡飄過無數個省略號。
他這動作好像體諒到了她現在不宜蹲下,有點良心,但不多。
畢竟一個正常人可以自己在腿上貼膏藥。
幾秒後,她走過來,站到他面前,微微彎腰將他的褲管往上提,提到膝蓋上方。
他的小腿線條也是好看性感的,膝蓋骨骼明顯。
鹿之綾撕開手中的包裝,將膏藥貼貼到他的膝蓋上,然後替他放下褲腿,轉身就走,“我也該去洗澡……”
話還沒說完,她的雙腳就離開地面。
薄妄一把將她抱到床上,覆身而上,指腹撫過她的臉,嗓音暗啞,“一會我替你洗,你不能太運動。”
話落,他的吻就落了下來。
他親上她耳朵下方的軟嫩,呼吸忽然一滯,一抹痛色掠過眼底。
鹿之綾抬眸看他,就見他眉頭擰著,正想問,他卻已經恢復如常,再次吻下來。
這種事沒想開的時候,鹿之綾一直想著怎麼拒絕,裝孕吐裝失禁什麼都裝過。
後來,她想開了,身體也就越來越適應和薄妄的接觸。
薄妄暫時還沒想要她和寶寶的命,所以一直死守著最後一道底線,但也僅限於此,她身上的吻痕越來越難消下去。
聽著浴室傳來第二遍的衝澡聲,鹿之綾倒在床上沉沉睡過去。
迷迷糊糊間,她恍惚感覺到她的後頸被人捏了捏,好像誰正在看著她,她不自在地躲開。
隨後,床上一輕。
鹿之綾再次深深地睡去。
直到有尿意襲來,鹿之綾才醒過來,從床上坐起來,一轉頭,隻見黑暗中的床空空如也。
薄妄不在。
去哪了?
鹿之綾摸摸枕頭,一點溫度都沒有,似乎已經離開很久。
她打開燈,從床上下來,解決完需求後又感覺有點口渴,打開櫃子想拿水瓶。
一瓶都沒了。
也是,除去一遍又一遍的冷水澡,她記得薄妄連幹三瓶水,把房間裡的儲備都喝沒了。
鹿之綾困得睡眼惺忪,又架不住口渴,隻好拿起杯子打開門出去。
她往走廊飲水櫃的方向走去,餘光中掃到什麼,鹿之綾回頭望去。
斜方向的樓梯上,坐著一個身影。
薄妄。
大廳裡隻留著樓梯邊上的幾處壁燈,光線不是很明亮。
薄妄穿整齊一套家居服,就這麼坐在樓梯上,往下伸展著一雙腿,一手握著酒杯正低頭喝著,遠遠看著臉色有些蒼白。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緣故。
都後半夜了,一個人跑出來喝酒?
鹿之綾有些莫名,去倒了一杯水喝完才沿著樓梯慢慢走下去。
薄妄沒有注意到她,他將空的方口酒杯放在臺階上,拿起一瓶烈酒便往下倒去。
鹿之綾這才發現,他握杯子的手很用力,用力到他顫抖,臂上的青筋賁張顯現,在寂靜的夜裡,他的呼吸急促而粗重,像在強忍著什麼。
他狀態不太好。
“薄妄。”
她出聲喚他,從樓梯上走下來。
似是沒想到她會出來,薄妄猛地抬頭,一張臉哪是蒼白,分明是一點血色都沒有。
“你怎麼了?”鹿之綾走下去,在他身邊坐下來看著他,“你不舒服嗎?”
“沒事。”
薄妄的目色黯了黯,別過臉去,手指按著杯口仰頭喝酒。
“別喝了。”鹿之綾蹙眉,攬住他的手臂,將杯子搶過來,“秦醫生最近都呆在家裡,我陪你去找他。”
“不用,老毛病。”
薄妄拒絕。
“還是去看一下吧。”
喝酒又不能治病。
鹿之綾把酒杯放下,伸手去扶他,薄妄看她一眼,隨著她站起來,剛一站人就跌坐回去,額上滲出密密冷汗。
她有些愕然地看過去,就見他的手死死按在自己的腿上,根根骨節都突出來。
“你腿疼?”鹿之綾伸手摸上他的膝蓋。
薄妄呼吸頓時一滯,閉上眼,黑色的睫毛都在顫。
“……”
鹿之綾是見識過他忍痛能力的,那麼多刀傷他都能做到面不改色,怎麼一個腿疼就……而且他不是才跪了半個小時麼,她還給他貼過膏藥,怎麼疼成這樣?
這種疼,似乎有點像她爺爺那時候的症狀。
意識到什麼,鹿之綾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你……是不是有老寒腿?”
聞言,薄妄睜開眼看向她,定定地盯著她。
好一會兒,他自嘲地勾起唇,“厲害麼?”
他才25歲,就有了這毛病。
“……”
居然猜中了。
鹿之綾有些錯愕地看著他,“家裡人不知道嗎?”
爺爺有老寒腿,疼起來的時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奶奶就蹲著給他泡腳。
她小時候問奶奶,老寒腿的疼是什麼樣的疼?比她跑步時不小心扭傷腳還疼嗎?
奶奶說,是無數隻蟲子在咬骨頭的疼。
有這種問題不能受寒受凍,也不能跪那麼長時間,丁玉君和薄崢嶸都不知道?
他也是,自己有這毛病,怎麼還敢在跪過之後連泡兩次冷水澡,這不是在拿自己開玩笑麼?
“……”
薄妄又是嘲弄地笑了一聲。
答案不言而喻。
鹿之綾蹙眉,“不行,還是得去看醫生,針灸可以緩解。”
她去拉他的手,卻被他甩開。
“不想去。”
薄妄眼底沒有笑意,冷冰冰的,渾身透著一股自暴自棄的頹懶。
“那我幫你泡腳吧。”
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