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就先這樣吧,反正離專欄開闢的時間還早,現在還在準備階段,她還有充足的時間去想怎麼做。
等一天工作結束,君祎看著時間還早,先約了渝悅出來,問問她的進度如何了。
“顧執這個人根本油鹽不進的樣子……”她們約在一家咖啡廳裡,渝悅一來就開始吐槽起顧執,滿臉憤慨。
“怎麼著,你昨天不是去包廂裡頭找他了,沒有成功?”
渝悅搖頭:“也不算失敗,但也談不上成功,隻能說進步了一點點。”
昨晚顧執徑直走了以後,渝悅想著自己今天到來的目的沒有達到,便打算賴著不走,又進到包廂裡坐著。
而看似生氣離去,其實是去找個地方抽煙冷靜了一下的顧執,在回來看到渝悅沒事兒人一樣坐在椅子上的,也不曉得臉上的表示是怒是笑了。
顧執把朋友小情人介紹給了制片人,任務完成,也就打算走人。
偏偏渝悅正跟著旁邊一個不知道演過什麼角色的十八線男藝人聊的熱火朝天,男藝人正說著自個兒演戲的經歷,渝悅挺感興趣的樣子,被他那些小段子逗得滿臉笑容。
顧執臉一沉,冷冷的看了男藝人一眼,那目光裡的威脅意味簡直明顯的不能再明顯。
接著他就三言兩語散了今天的局,把其他人打發以後,帶著渝悅離開。
“今天找我有什麼目的?”顧執在車上直接戳中了渝悅的心思,不給她一點緩衝機會。
渝悅把,本來就是抱著自己的小心思來的,理虧在先,隻能強撐著冷靜回答:“沒事兒啊,就是碰巧遇見你,想著還有大恩未報,覺得做人不能忘恩負義而已。”
她說的認真,就像是真的來報恩似的。
然而顧執也不說自己相不相信,他就雲淡風輕的說了句:“舉手之勞而已,不用在意。”
渝悅被他那般冷冷的態度堵得說不出話來,最後被送到家樓下,就這麼結束了這一場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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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呀我真的好氣,難道是我一點魅力都沒有?他怎麼就完全不為所動?”渝悅一拍桌子,很不滿意顧執對她的態度。
明明處處幫她的忙,可是又與她保持著十足距離,一點不準備靠近,這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關鍵其實是你,如果想要借助他的勢力,何不直接去跟他商議?說不準他就願意幫你的忙呢,你這麼帶著目的的接近,總是有些不太好。”君祎實在是覺得渝悅的計劃不太靠譜,顧執那種人,什麼事情看不明白,心思深似大海,沒人知道那人在想些什麼,渝悅想要跟他鬥,終究是嫩了一點。
君祎就怕渝悅最後不但沒有成功利用了顧執,還把自己栽進去了。
“我也不是真的要利用他做什麼,就是想跟他做朋友而已,隻要跟他走的近一些,我舅舅總歸是要忌憚我幾分的。關鍵是現在顧執連讓我和他做朋友的機會都不給我,這怎麼辦?”
“既然這樣你就要耐心一點……顧執隻要不會討厭你,你就能有辦法的。”
而且君祎隱隱感覺,顧執那種商人,做什麼事情都講求一種等價匯報,甚至於超值收獲,他不會做虧本的事兒,所以渝悅想要借用他的名義做些狐假虎威的事情,怕也不是那麼好做的。
說不定那個人根本就是在故意刺激渝悅,等著渝悅主動上鉤再做些對他更劃算的買賣……
這就跟賭博似的,付出一點得不到相應收獲,就想要付出更多籌碼去得到回報,然而最後到底能不能得到收獲呢……別賠的血本無歸了才好。
君祎為自己不著邊際的想法感到暗暗心驚,想要提醒渝悅吧,又知道她這時候正在興頭上,卯足了勁要達到自己的目標,不管君祎說的再多,她都是聽不進去的。
不過即使這樣,君祎還是認為自己有必要告誡渝悅,所以對她說:“你千萬不要小瞧了那個男人,他能做那麼大的生意,肯定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我當然知道,你放心吧我有把握。”
果然,渝悅現在就處在那種殺紅了眼的狀態裡,不管身邊的人如何提醒她,她都覺著自己一定能賭回本。
聽天由命吧,祝她好運。
君祎隻能這麼想了。
就這麼很快到了周五,君祎沒有忘記這天還要回君家去吃飯,所以提前做好自己的事情,借著外出採訪的名義開溜了。
這也算是她做這一行的好處,大多數時候工作時間都是自由的,隻要能夠按時完成最後的成功就好。
離開報社,君祎先把車子開回家,然後打車去醫院,準備等許慎下了班就和他一起回君家去。
等君祎到了醫院,許慎還在手術室裡頭,沈杏子和張濤都沒在辦公室裡,幸好君祎提前告訴了許慎,他特意留了辦公室的門,讓君祎能夠坐進去等待。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走廊外就響起了腳步聲,許慎低沉冷淡的聲音也隨之傳來,他正在同身旁的兩位實習生說著一些今天手術的重要事項,讓他們能夠在往後的學習中多加注意。
許慎今天主刀的手術患者是個鞍上腫瘤,等把腫瘤切除關顱完成就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但這種事情實在常見。
不知道實習生問了什麼,君祎隻聽見許慎說了一句:“隻有不放引流管後悔,沒有放了引流管後悔的,你們要知道哪些東西必須做,哪些東西不該做……。”
他冷漠教學的語氣在推門看見君祎以後便戛然而止了,變為了不可思議的柔和:“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一會兒,沒多久。”君祎笑了一下,站起身來,把剛剛倒好的水杯遞給許慎。
他看都沒看便接過了水杯,仰頭喝下,喉結輕輕滾動。
許慎的態度讓旁邊的張濤驚的快要掉了下巴,即使他已經習慣了許主任的潔癖有多麼嚴重,也知道對方是絕對不會允許別人觸碰他的東西,甚至於張濤已然在短短的幾天裡面學會了,在坐過椅子以後,一定要拿紙擦一下,許主任眼裡是真的容不得一點沙子。
沈杏子則是在一旁安靜的站著,隻是在看見君祎的時候,抿抿唇笑了。
君祎友好的對他們揮揮手,等許慎喝完水,就準備和他一起離開了。
“給你們的幾張ct記得看,明天回答我。”許慎還沒有忘記布置一些作業。
即使他在一開始就決定放任自由,不打算花太多時間在兩個實習生的教育問題上,但他仍舊還是做到了自己的職責,教授他們一些在學校裡面永遠不會學到的東西。
張濤和沈杏子都乖乖的點頭,然後幾個人便離開了辦公室。
不過意外總是來的突然,他們很快便被堵在了走廊裡面,沒有辦法前進一步。
說實在的,這種事情,許慎見得太多,君祎在A院呆的一個月裡面也多多少少見過幾次,至於兩個實習生也都早有準備遇到這種事情,所以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其實都很平靜,如果不是那兩個鬧事的人手裡還揮舞著明晃晃尖刀的話。
兩個鬧事家屬,許慎一眼便認出來了,也想起了是哪個病人。
雖說許慎每個月都會進行大量手術,不過他記憶力超乎常人,隻要是近年的病人,基本都會記得,也或許是他們這些做醫生的總有這種本事,有時候忙到忘記吃飯,也不會忘記那些自己經手過的病人。
不過也不是每個都記得,那些很快治愈的,反而印象很淺。
好比說,許慎一直記得自己當年剛進A院時候主刀的一臺手術,病人是硬腦膜外血腫,血腫位置還算是不錯,整個手術過程實際上算得上輕松,術後病人的瞳孔很快恢復,並且隨之清醒,並沒有任何後遺症,隻是在復查的時候,頭顱CT裡面仍然能夠看見一點硬膜外血腫,即使那個血腫量已經不會再帶來任何危險,也讓許慎為此心情不悅了很長一段時間。
總是想要做到完美才好,一點點瑕疵對於他來說,都是不能夠容忍的存在。
那個病人後來多年的狀況都在許慎的關注裡面,假如病人再重現血腫擴大的情況,他怕是會直接自己花錢再為病人做手術。
不過後來也沒有任何問題了,但許慎從來沒有忘記過那一臺手術。
而今天鬧事的病人家屬,這是兩個兄弟,他們的父親上個星期突然劇烈頭疼到了醫院檢查,做了核磁共振查出了椎動脈動脈瘤,後來又造成了後交通動脈瘤出血,後交通動脈瘤這種病症,隻要破裂過一次,必定會破裂第二次,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動脈瘤本身就是顱內的原子彈,隨時可能爆炸,並且結果非常嚴重,破裂以後沒有第一時間死亡已經是非常幸運。
而這種手術有誰能夠保證百分之白成功並且治愈?
而病人家屬就扭著醫院,指責病人進醫院時還好好的,結果手術完直接進了ICU。
總之後期各種龐大治療費用導致家屬不願意花這麼多錢進治療了,並且光介入栓塞治療的費用就是二三十萬,這個家庭的人自然都不願意花這麼多錢。
後來病人家屬自願出院,轉到了其他醫院去,大概是想著治療費用能夠節省一點是一點。
然而病人在轉院以後,沒兩天就再一次動脈瘤破裂,這次沒有再救回來。
他們現在來鬧事,無非就是想要讓醫院多多少少賠償一點,更好的是把先前那些手術費退出來才好。
本來神經外科治療的病人,都是在死亡線上掙扎過一番的,神外的每一個醫生都會盡自己最大努力,不管最後能否將病人從鬼門關前救回來,都是努力過的,他們不能保證結果,但能夠保證自己百分百的盡力。
可現在許多病人家屬總是不在意醫生的努力,隻在乎自己的家屬最終結果,無理取鬧不說,還是非不分。
再說,這世上哪有真的不會出危險的手術?不是手術危險,而是疾病本身危險。
在如今的醫患關系裡面,病人被當成上帝看待,家屬則像是醫生的敵人,需要時刻警惕,免得最後倒霉的是自己。
“我們不管,你們醫院必須得把錢退給我們,我爸在你們這兒動了手術,結果呢?你們這些庸醫!”
“對,不賠錢就退錢!不然我們明天就去找媒體,讓他們幫我們找回公道!”
聽到這個話,君祎心裡一時有些無奈,雖然她這時候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又一次意識到如今醫患關系的緊張,他們這些媒體的推波助瀾絕對是一大因素……。她一時倒有些愧疚了。
護士站的護士都嚇的夠嗆,即使這種事情隔斷時間就會發生一次,也足夠讓人驚嚇的,她們隻能夠盡力安撫這兩個兄弟的情緒,不讓他們衝動。
許慎面無表情的將君祎擋在身後,走上前去,沉聲道:“有什麼問題找我來談,手術是我做的。”
那兩兄弟看見許慎,頓時打了雞血,有種想要拼命的衝動。
不過許慎就那麼安靜的站在那兒,身姿挺拔,毫無懼色。
他面對這種事情早就麻木了,根本不會有任何心情上面的波動。
君祎有些擔心,但也知道自己在這兒也幫不上忙,就伸手拉了沈杏子一下,讓她和自己都退後一點。
沈杏子愣了愣,才抿著嘴唇和君祎一起後退了。
這種危險場面,還是得他們這些男人來應付。
張濤個子也很高大,加之初出茅廬,面對這種狀況還能夠義憤填膺的,當即大吼了一聲:“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要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