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祎想,大概隻有許慎才會知道真正的凌利安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出於記者的天性使然,所以其實君祎對凌利安好奇,那是一種記者的敏感性,她隱約感覺到在凌利安這個人身上發生過很多故事,這些故事或許很有趣,或許很驚心動魄,總之一定會是非同尋常的故事。
如果能夠知道凌利安背後的那些事情就好了。君祎在看到今天凌利安暴露出的另外一小面之後,無比好奇的這樣想。
不過許慎並沒有立即回應顧執的邀約,他抬起手臂輕輕碰了碰君祎的後背,眼眸沉沉的看著她,低聲問道:“你累了嗎,現在要回去的話我們就走。”
許慎說這個話,完全不在意那邊站著的顧執,完全以君祎的意見為準則。
許慎的舉動讓顧執的眼裡出現了饒有興味的神色,看著君祎的目光這才不一樣了起來。
不過他並未著急,而是耐心的等待著。
君祎在許慎的眼神注視下,毫不猶豫就點頭答應了:“我沒事兒。”
她當然看得出來,許慎大概是想要留下的,顧執這個男人她不認識,但大概有著不一樣的身份,所以許慎留下的話,必定有他自己的目的。
君祎還沒有想過要因為自己的原因去打擾許慎本來的事情。
所以她立即就答應了下來,雖然她這個人對於喝茶聊天並不感興趣。
許慎在君祎答應之後,才微微眯著眼笑起來,笑容出其的溫柔:“好。”
於是飯後茶局就這麼定了下來,渝悅見大家都答應留下來了,她好像也沒有什麼理由要求現在走,再說今天她還做了這麼小小的壞事兒,要是現在就急不可耐的走了,還會讓人以為她是畏罪潛逃呢。
渝悅才不想要在別人的眼裡留下這樣印象。
一行人就這麼轉移地點,走過長廊,到了餐館更裡面的地方。
君祎這才發現這家餐館別有洞天的地方,裡面和外面完全不一樣,這裡面的裝修猶如身處古代,周遭一切都透著古色古香的味道,十分古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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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茶室的桌子都是上好的紅木。
顧執吩咐人送上茶來,坐在了主位上,但並沒有昭顯自己的主人地位,而是很隨意的在聊天。
他說起了一些近來發生的有趣事情,凌利安也都跟著一起笑,讓本來還有些沉滯的環境緩緩放松了。
很顯然,許慎並沒有覺悟要擔當這樣的職責,所以緩和氣氛的事情就隻能夠由凌利安來做。
等到茶香彌漫在整個房間裡以後,大家的話題也終於開始引向了正規。
渝悅坐在君祎右手邊,坐的筆直,神色裡的驕傲像一隻高傲的貓,永遠不會底下頭顱。
“顧老板,我很抱歉今天用您朋友的名義得到了折扣,不過我事先並不知道,我聽說的一些事情有了偏差,造成了誤會,我向您道歉,希望得到您的原諒。”
渝悅說話間也是神採飛揚的模樣,她心裡頭那點不好意思早就飛走了,她這個人從來不會因為一點小事情就畏畏縮縮,她從來都沒有怕過什麼事情,雖然這事兒是她自己有所不對,但她認為自己能夠道歉就可以了。
顧執實際上並未在意:“叫我名字就好,來者是客,當然能說是我的朋友。”
渝悅笑起來,眼角上翹:“那我就多謝你的慷慨了,我叫渝悅,很高興認識你。”
看,要成為朋友就是這麼簡單。
在忘記了剛才男人帶給自己的那種詭異壓迫感以後,渝悅已經完全不當回事兒了,隻以為自己的人脈圈子裡又多了個人物。
君祎靠在椅背上,注意著顧執的一舉一動。
她很能夠觀察到一個人的小細節,顧執的手指有意無意在紫砂茶杯表面摩挲,與渝悅說話的時候,看起來沒有什麼異樣,但他的手指會偶爾節奏的敲擊,這說明他在想一些其他的東西。
而他放在渝悅身上的眼神,也讓君祎又一次感覺到異樣。
他不動聲色,但正在捕捉獵物。
他的獵物是誰?
君祎為自己的想法心悸,連心跳都忍不住漏了一拍。
果然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男人,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君祎便感受到了他身上傳來的危險氣息,他漆黑的眸子好似黑夜裡最可怕的幽靈,守株待兔……。
其實渝悅也有過和君祎相似的想法,但她想要維持自己強勢的存在,所以刻意忽略,不想要落了下風,也不肯承認自己的心虛。
她希望拋棄男人帶給她的一切影響,不會受到任何改變。
“許少之前結婚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婚禮什麼時候舉辦?我一定會到場祝賀。”顧執的鳳眸夾帶著冷冽的光芒,在君祎身上有意無意逡巡著,對她很有些好奇。
能夠讓許慎點頭願意結婚的女人……顧執笑的像隻狐狸。
許慎從頭到尾都格外淡定,情緒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仿佛周圍的任何事物都不會給他造成影響,都被他直接屏蔽掉了。
“婚禮日期定下以後,請柬會送到顧少手裡。”
君祎聽許慎這麼說,瞄他一眼,腹誹道,裝的倒是很像,還送請柬,說不定他們倆那個時候已經分開了呢……
想到那一天,君祎的心髒突然抽疼一下,像是被什麼東西扎在上面,硬生生的疼。
她的神色微不可見起了變化,輕輕皺起眉頭,為自己的情緒感到不解。
“可能到時候許少的婚禮又是京城一件大事情了,希望那一天能夠早日到來,應該會有很多人迫不及待。”
許少輕抿一口清香的茶水,笑了:“我也很期待。”
他直白的話語讓顧執嘴角的笑容放大了一些,偶爾看向君祎的眼神好奇更勝。
這也讓渝悅那邊感受到的壓力減少了許多,她悄然松了口氣,有些後悔自己今天沒有離開這裡。
闲聊了這麼久以後,顧執才說起了正事,也是他今天邀約凌利安和許慎做客的原因。
“家裡長輩身體不適,手術肯定要做,但是放給別人我也不放心,凌醫生和許醫生的高超醫術我自然是最信得過,交給你們,我也放心的多。”
顧執說的長輩是他姨母,老人上了年紀以後身體出現許多毛病,再加上前段時間也查出顱內腫瘤,隻是具體情況他並不清楚。
不過他早就聽說過凌利安和許慎的醫術精湛,彼此家庭也有往來,找他們幫這個忙,當然能夠所有保障。
顧執本就生出請他們幫忙的想法,剛好今天見到,也就時機正好,不用再跑一趟。
“隻要顧少那邊時間合適,隨時可以安排入院檢查,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凌利安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著打火機,他煙癮大,但顧忌到現場還有兩位女士,生生忍住了想要抽煙的想法,隻能做其他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在許慎看來這也不是什麼難辦的事情,點了頭:“先入院安排,會根據具體情況進行手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讓主任親自操刀。”
雖說許慎已經是神外的一個名招牌,但神外主任畢竟才是真正的鎮山之寶。
許慎即使再是天才,要想達到神外主任那一步,也還需要很多年的時間。
雖然在醫學上,有些事情根本不是時間能夠來衡量,能用時間衡量的,已經是篤定的未來。
“那我先謝過了,日後必定重謝。”
“好茶招待就已經謝過了,顧少不用這麼客氣。”凌利安遙遙舉杯,姿態慵懶。
後來他們又聊了許多圈子裡的事情,哪家的少爺在國外撞了車,哪家的千金要嫁給某某部長兒子,哪家平步青雲,哪家權勢大樹轟然倒塌,那些見聞在君祎聽來都是極其遙遠的生活,渝悅也是同樣的感覺。
渝家有錢,但有錢和有勢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感念,就連在有錢人的世界裡都要分出個三六九等,更別說那些更復雜的世界裡了。
不過許慎經常側耳關注君祎的狀態,隨時注意著她是否困了乏了,那個模樣映進顧執的眼裡,實在是讓他新奇的緊。
許慎的這種表現,讓圈子裡的其他人知道,怕是各個的反應都會比顧執大得多,顧執這樣已經很能夠隱忍了。
要知道,許慎是圈子裡最有名的那朵高嶺之花,潔身自好也孑然一身,從不破戒,從無例外。
突然有一天就動了凡心的模樣,怎麼能不讓人驚嘆?
而渝悅有些無聊,就不時碰一碰另外一旁的凌利安,讓他給自己解釋解釋一些她不明白的話題。
凌利安倒是耐心十足,渝悅問什麼,他就回答什麼,而且絕對不會偷工減料,一定讓她徹底明白不可。
渝悅得到滿意回答,就會彎著眼睛開心笑起來,順便還稱贊小聲稱贊凌利安一番。
他們頭挨頭的親密舉止毫無掩飾的落入對面的顧執眼裡,他那雙狹長鳳眸裡的情緒就格外深沉了,漆黑的連一點光亮都看不見……
話題在一個小時以後終於截止,大家可以打道回府結束今天多了一段的聚會。
除了君祎以外,大家都是親自開車來,所以走出餐廳也都坐上自己的車往不同方向駛去,君祎坐在副駕駛,目光朝餐廳門口站著的顧執看過去。
他是出來送客的,站在夜裡整個人都被濃重的黑色包裹,站的筆挺,看起來暫時也不會離開,而他的目光方向……。君祎下意識的就覺得,一定是渝悅離去的那一邊。
一直到許慎開口才打斷了君祎心裡的胡思亂想。
“路上需不需要再買一些水果?昨天你的榴蓮已經吃完了。”
君祎笑起來,使壞道:“那我再去買一點榴蓮回去怎麼樣?”
許慎冷漠的表情仿佛有瞬間崩塌,但很快又恢復如常的答應:“你想吃就買。”
君祎止不住的嘴角上揚,但也擺手說:“我也沒有那麼喜歡吃榴蓮,偶爾吃一下就是了。”
“那就買其他的?”許慎看起來是很認真的在詢問君祎意見,“你還喜歡吃什麼?”
君祎一直覺得這樣的許慎很新奇,他看起來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卻偏偏要關注自己的一舉一動,君祎不知道這是他的臨時起意,還是他生活裡其實就是這樣一個人,但不可否認的是,君祎很享受也已經逐漸習慣了這樣子的許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