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小姑娘說錯了話,也該付出點代價。」
……
最後我累得不行,快要睡著了,迷迷糊糊間,感受到嚴知淵在幫我蓋被子。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閉著眼說:「下周末,你跟我一起去墓園看一下我媽吧。我想告訴她,不用擔心了,嬌嬌現在有人照顧了……」
說著說著,我眼眶一熱,又感覺眼淚快要流下來,隻好把眼睛閉得更緊了些。
嚴知淵卻伸出手,輕輕擦掉我眼角的濕潤,然後給了我一個晚安吻。
「好,你不用擔心。」他的聲音很輕,像在哄我入睡,「我會告訴你媽媽,她的公司,我已經交到了你手上,以後會慢慢教你打理;還有你的生活,都交給我來照顧。」
「嬌嬌,一切有我。」
我被嚴知淵溫柔的聲音哄睡著了,做了一個夢。
夢裏,我媽和林進的臉交替出現,最後都漸漸遠去,我一個人留在原地,發著抖,不知所措。
這時候,一個人忽然出現在我身邊,牽起我的手。
我在夢裏抬起頭,看到了嚴知淵的臉。
(正文完)
【番外】
1
正式和嚴知淵在一起後的第二周,我跟著他去了趟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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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嚴知淵一直在開會,忙著處理各項事務,我百無聊賴地坐在會客室裏,打了兩把遊戲,又覺得沒意思,於是在軟件上精心挑選了兩份外賣,打算等會兒等嚴知淵一起吃飯。
外賣沒到,倒是我點的星巴克先到了,就放在前臺。
我出去取的時候,迎面碰上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他應該是剛從洗手間回來,手上還是濕的,順手從臺面上抽了兩張紙,一邊擦手一邊好奇地打量我。
「誒,新來的員工嗎?哪個部門的?」
這聲音相當耳熟,我忍不住盯著他:「許自琛?」
他愣了一下,差點跳起來:「小喬!」
身份對上,有著過命交情的我們一下子就親近起來。許自琛眼巴巴地盯著我手裏的袋子:「小喬,我長這麼大還沒喝過星巴克呢。」
為了感謝他帶我上分,我拿了杯太妃榛果拿鐵遞過去。許自琛有點不好意思地接了:「嘿嘿,謝謝你啊小喬。有個方案下午要用,我先回去寫完,等下再來找你玩。」
說完他就走了,我望著他的背影,有點意外遊戲裏的話嘮,現實裏竟然是個這麼清爽的男孩子。
看起來也就比我大兩三歲的樣子。
就在這時候,嚴知淵的聲音在我身後悠悠響起。
「嬌嬌。」
我轉過身,看到他西裝革履,很隨意地站在那裏,身上那種從容不迫的氣場,一瞬間就把青澀莽撞的許自琛比了下去。
正巧這時候,外賣小哥送來了我點的兩份煲仔飯,嚴知淵順手接過來,揉了把我的頭發:「走吧,進去吃飯。」
我和他並肩往辦公室裏走,我拿出剩下的那杯拿鐵,遞到嚴知淵手裏。
他看了一眼空空的紙袋:「你的呢?」
「嗯……許自琛說他還沒喝過星巴克,我就給他了。」
「你遇見他了?」嚴知淵挑了挑眉,又把杯子塞回我手裏,「你喝吧,我本來就不愛喝這些。」
我並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吃過午飯,嚴知淵讓我去裏面的隔間睡一會兒,我也就進去休息了。
結果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我看了看手機,許自琛三分鐘前給我發來了一條消息。
「小喬!!你給我那杯拿鐵是本來要給嚴總喝的嗎?」
我順手回他:「是啊。」
「你為什麼不早說啊!」許自琛哀嚎,「我的媽呀,我竟然搶了你給嚴總的咖啡!你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嗎?我們開完會出來,嚴總走到我工位這邊,我以為他要表揚我方案做得好,結果他看了一眼我桌面上的杯子,說了句『那本來是林星給我買的』,然後就走了。」
「我直接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小喬,我不會要以左腳先邁進公司的理由被嚴總辭退吧?」
我覺得十分好笑:「想什麼呢?嚴知淵又不是腦子缺根弦的霸總文男主,你好端端地工作,又沒犯錯,他為什麼要辭退你?」
許自琛深刻地表達了他的追悔莫及,我又安慰了他兩句,跳下床準備去找嚴知淵。
結果剛推開休息間的門,就看到他站在門口。
「醒了?」
「嗯。」我仰頭看著他,「你是不是去找許自琛,說他喝了本來要給你的咖啡?」
「對。」
嚴知淵牽著我的手走進去,示意我在床邊坐下,然後幫我梳理睡亂的頭發。他的動作很輕,我隻覺得舒服,從頭到尾沒感覺到一點頭皮被拉扯的疼痛。
「他十分擔心你因為這事辭退他,還說要專程再去買一杯給你賠罪……」
「想太多。」嚴知淵淡淡一笑,「嬌嬌,我想喝你現磨的。」
嚴知淵很少對我提出什麼要求,難得一次,我必須得滿足他。
於是晚上回去,吃過飯之後,我就在吧臺搗鼓那臺咖啡機,從網上找了份教程,照著做。
嚴知淵端著一杯水,靠在墻邊,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我磨咖啡豆磨得很專注,沒注意他什麼時候已經放下水杯,走到了我身後,猝不及防環住我的腰。
我身子一僵,不敢再繼續動作。
空氣中咖啡豆的香氣漸漸被熱意蒸騰,神思恍惚間,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其實從前的禮貌克制,並非嚴知淵的全貌,在某些時刻,那些矯飾從他身上剝落,整個人都會變得極富侵略性,也不會再輕易放過我。
例如此刻。
我攀著他的手腕,斷斷續續地問:「嚴知淵,你是不是吃許自琛的醋了啊?」
嚴知淵動作一頓。
然後他輕笑一聲:「嬌嬌,我要是你,就不會在這個時候提他的名字。」
果然是吃醋了。
還說自己不在乎一杯咖啡,呵,男人。
2
暑假,我在嚴知淵的教導下,開始逐步接管公司的一些事務。
有些過於專業的合同,我看得一知半解,他就掰開了揉碎了,一點點講給我聽。
「你遲早要面對這些事情的,如果你媽媽還在,也會這麼教你。」
嚴知淵說得沒錯。他教導我的耐心和細致,並不比我媽差到哪裡去,她離開前曾經攥著我的手,語氣傷感:「要是我走了,恐怕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這麼周全地照顧你了。」
「嬌嬌,我不怕死,我怕你沒有我,一個人會覺得孤單。」
從小到大,她總是把我放在最優先的考慮級,甚至連林進都要排在後面。我被她慣壞了,在此之前,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這樣突然地離開我。
一夜之間,我不但失去了媽媽,也失去了爸爸。
如果不是嚴知淵的出現,我在這個世界上,其實是孤立無援的。
每次想到這一點,我總會很沒安全感地找到嚴知淵,然後撲進他懷裏。
嚴知淵也會很配合地摟緊我,任憑我在他胸口蹭蹭,在他臉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親,直到我仰起頭,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
「嬌嬌,你先出去。」他強忍著,低頭親了親我的鼻尖,「我看完這份方案就去陪你玩。」
前天下午,我帶著嚴知淵去了趟郊區的墓園。那天下著小雨,他替我撐著傘,我懷裏抱著一大束百合,小心翼翼地踩著濕滑的臺階往上走。
短短三年,墓碑旁的松樹已經長得很繁茂了。
我把百合花放在墓碑前,挽著嚴知淵,認認真真地給我媽鞠了三個躬:「媽媽,我交男朋友了。他雖然比我大了九歲,但人很好,你也認識的。」
嚴知淵輕聲道:「明女士,請放心,未來幾十年,我都會照顧好嬌嬌;你留給她的公司,我也會協助她打理——嬌嬌會變得比我更優秀,就像你想的那樣。」
說完這句話,他很主動地走到了一邊去抽煙,把空間單獨留給了我。
我撫著墓碑,低聲跟我媽說了很久的心裏話。
我告訴她,嚴爾夢已經得到了她應有的下場。林進如今孤孤單單一個人,他在公司還有點殘餘的股份,家裏那套老房子也是他的,普通過日子不成問題。嚴知淵真的對我很好,像她照顧我一樣細心而周全,還把我喂胖了好幾斤。我兩個月前過了二十歲生日,現在已經是個大人,也沒有再挑食……
說到最後,我緩緩蹲下身去,還是忍不住掉了眼淚:「我還是好想你。」
我不想讓嚴知淵擔心,自顧自哭了一會兒,把眼淚擦幹,才過去找嚴知淵。
還有幾步之遠的時候,我看到他面前的臺階下,站著一個人。
走近了才發現,那居然是林進。
兩個月沒見,他瘦了不少,神態不見之前的頹喪,似乎看開了,平靜了許多。隻在看到我挽住嚴知淵胳膊的時候,才露出驚詫和恍然的目光。
沉默對視片刻,他低聲對嚴知淵:「照顧好嬌嬌。」
然後就踩著臺階往上,拐了個彎,和我們擦身而過。
我轉過頭,看到他懷裏抱著的一大捧百合花,從左邊的臂彎裏探出一角,花瓣上還落著雨水。
可有什麼用呢?
斯人已逝,倘若我媽現在活著,更不會原諒他。
坐進車裏,嚴知淵探身幫我系好安全帶,然後忽然開口:「我定了今晚去上海的機票,帶你去迪士尼散散心。」
他對我情緒的感知格外敏銳,幾乎一瞬間就察覺到了我心情不佳。
第二天一早,我和嚴知淵去迪士尼。
因為是暑假,園區裏大部分都是家長帶著小孩。我去店裏買了個雪莉玫的發箍,又把一個達菲的戴在了嚴知淵頭上,然後扯著他去鏡子面前:「好看嗎?般配嗎?」
鏡子裏倒映出我和嚴知淵的模樣。我 172,在女生裏已經算得上很高挑,卻仍然矮他大半個頭,此刻依偎在他身邊,男人唇邊的笑容有點無奈,眼底卻全是寵溺。
「好看,般配。」
我買下了那兩個發箍,又挑了一大堆周邊,嚴知淵幫我拎著,然後一個一個去找園區裏的玩偶們合影。
下午的花車遊行,我跟在後面又跳又叫,十分激動地跟玲娜貝兒打招呼。
嚴知淵就在後面舉著相機,錄下了全程。
晚上我們在酒店的窗邊看完煙花表演,我意猶未盡,一臉興奮地轉過身,看到嚴知淵站在我身後,神情裏帶著幾分罕有的緊張。
「你怎麼了……」
我話還沒說完,一隻紅絲絨的小盒子就被遞到了我面前。打開來,戒指上鑲嵌的粉鉆被燈光一照,折射出漂亮的華彩。
「是有點快了。不過嬌嬌,你這次不答應也不要緊,我可以過段時間再求一次,你想什麼時候答應都好。」
他壓低嗓音,語氣溫柔。
「我隻是,迫不及待地想和你共度餘生了。」
我一時有些恍然。
不知怎麼的,我想到上個月的某一天晚上,我貪杯喝得半醉,伏在嚴知淵膝蓋上,非讓他給我講故事,又鬧著要吃火鍋。
一直折騰到半夜,他累得夠嗆,我的酒卻漸漸醒了,有些愧疚地道歉。
他卻搖搖頭,摸了摸我的頭發:「沒事的嬌嬌,以後如果我喝醉了,也需要你來照顧我啊。」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替我勾勒出一幅未來清晰可見的畫面。
那一瞬間,我發現,我是如此期待,我的未來幾十年人生,都有嚴知淵在身邊。
從記憶裏回過神,我看到面前的嚴知淵眼底浮現出幾分失落,連忙伸出手,主動把戒指套上去,然後踮起腳吻他。
「我很願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