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霽塵無聲一哂,不動聲色地將襯衫扯開些,鎖骨線和胸肌線一目了然,人精神百倍地靠回沙發,手臂往沙發背上一搭,手掌在姚光雪白的肩膀邊垂落,有意無意地搖晃。
然而,直到長達四十五分鍾的一集劇放完,下一集都已經自動接上,這中途她還去了趟洗手間,暫停了幾分鍾,還是沒分半點眼神給他。
這“縱”得也太久了吧?
冷氣從敞開的領口鑽入,嘶——
今夜的風,著實有些喧囂。
林霽塵收了收領子,心底升起一股悶氣,餘光往旁邊逡巡。
姚光看劇看得很認真,大眼睛一眨不眨,烤魷魚叼在嘴裡都忘了吃。
屏幕裡,鏡頭剛好切到女主早上醒來,發現男主就裸著上身側躺在她身邊,含情脈脈地跟她說早安。
姚光舉著魷魚串直接在沙發上蹦起來,“啊啊啊啊啊山P!山P!山P!這臉,這肌肉,這線條,我可以!!!”
比女主還激動,不知道的還以為那句“おはよう”是對她說的。
林·色|誘不成還差點被魷魚串捅死·霽塵:“……”
沉默地交換了下環抱的雙手,他抬眸,冷著臉,上上下下將男主打量了遍,喉底溢出一聲極其不屑的哼:“沒見過男人?這肌肉一看就是奶油充的。”
土撥鼠尖叫戛然而止。
…奶油?
………哈?
…………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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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光盯著他,眼裡“滋滋”噴著死亡射線。
呵,狗男人,你嫉妒的樣子可真難看。
“噢,這劇沒字幕,也難怪林總會胡說八道。”姚光學他雙手抱臂,居高臨下道,“我的鍋,竟然忘了,號稱會九國語言的林總,唯獨不會日語。需不需要我給你翻譯一下?”
也不等他回答,就隨口翻譯了兩句,“怎麼樣?林總滿意了嗎?”
細眉挑起個高難度的弧度,態度十分囂張。
林霽塵輕哂,沒接茬,目不斜視地看劇,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樣。
手卻越過三八線,捏住烤串盤的邊緣,冷漠地往自己這邊一拽,然後繼續雲淡風輕地看劇。就跟他真能聽懂一樣……
姚光正端著杯奶茶潤嗓,差點笑噴。
媽呀,怎麼回事?突然好萌!
堂堂林總,傲骨錚錚,眼睛長天靈蓋上,絕不向動物世界低頭,怎麼現在也學會人類幼崽“你惹我生氣我就不跟你天下第一好了”這種低級招數啦?
好像這還是她二十一年來,第一次在文化領域戰勝他。
這麼一想,更驕傲了呢!
姚光腰杆瞬間直了起來,身心前所未有地痛快,乘勝追擊問:“孟家小孫女的滿月酒……”
“你不是問我滿不滿意嗎?”
林霽塵懶洋洋地仰靠沙發,目光下移,在她胸前豐腴的弧度稍作停頓,清清淡淡地掠過。拇指緩緩擦過唇瓣,單薄唇角勾起微妙弧度,像是意猶未盡般,食指又順著弧線輕輕擦回來。
“哥哥覺得還行。”
?
姚光沒聽懂,隨他的視線低頭。
“…………………”
*
姚光幾乎是逃著回屋的,臨走前還狠狠砸了林霽塵一抱枕,“流氓!”
不,比流氓還流氓。
簡直卑鄙、無恥、下流!
還哥哥呢,虧他說得出口,還說得這麼坦蕩直白,一點都不臉紅。
真是……
太狗啦!!!
姚光抓著被角在床上滾了一圈。
心頭小鹿“咚咚”撞著大牆,她側躺著企圖壓住它,它還越撞越來勁。
“別吵啦!”姚光低吼了句,翻身趴在床上,腦袋鹌鹑般深埋進枕頭,尖叫憋在嗓子裡,小腿拼命踢蹬。
黑白灰為主的冷色調房間裡,隻她烏黑發叢中的一雙耳朵紅得格外醒目。
幾本時尚雜志“唰唰”從床邊滑落,可憐巴巴地攤在地上。頁邊貼著不同顏色的便利貼,寫著筆記,都是這幾天她為宴會做的功課。
姚家傳承百年,在北城根基深厚,屬名門中的名門。姚光作為家中獨女,從小就被帶著四處赴宴。該怎麼穿著打扮,她都熟門熟路。但這回,她遇到了點麻煩。
因為跟姚山的賭約隻有一年,回國的時候,她就隻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缺什麼東西都是就地再買新的。
然而她現在最缺的就是錢……
剛才,姚光是打算問完請柬的事,再向林霽塵借錢買新禮服。等一年後她回到爺爺身邊,恢復財政大權,就連本帶利還給他。
不好意思獅子大開口,她就隻挑了普通款,都沒敢往限定版上想。
可現在……
唉,但凡她昨晚睡覺的時候把枕頭墊高點,也不至於做這樣的春秋大夢。
姚光下床看了眼空蕩蕩的衣帽間,嘆了口氣,默默拉上門,彎腰去撿雜志。
湊巧,此時雜志剛好停留在林氏集團此前一次收購的慶功宴這頁上,除了各界名流,還有不少明星捧場。
雜志很貼心地配了張現場高清照,鏡頭不偏不倚,對準人群中眾星拱月的某人——
少年的面容被筆挺的西裝襯出成熟男人的魅力,眼角眉梢卻依舊保留著幾分桀骜。將熟未熟的分寸被拿捏得正正好,站著不動,就輕松碾壓滿室各顯神通的星光。
有些人呀,表面上看著一本正經、人模狗樣,其實私底下……
剛才的一幕再次隨血液衝上腦海,“咚咚”還帶回聲。
姚光捂著冒煙的臉使勁搖頭,想把這畫面拋出腦海,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摸出熒光筆,在那張俊臉上畫了個大大的叉。
很好,“百萬名媛的夢”碎在她手裡了。
姚光彎了下嘴角,趴在床上畫她的大作,腳背一下一下拍著被子,嘴裡念念有詞:
“你很囂張哦。”
“以後還敢惹姐姐嗎?”
“要不要給你頭上來點綠?”
好像在回答她問題似的,窗外風聲忽然毫無徵兆地收緊,“咣當”撞得玻璃大響。
姚光還沒反應過來,緊接著就是一道白光,霸道地劈開厚重的雲翳,轟隆隆,炸響在她耳邊。
*
二樓客廳。
林霽塵背靠吧臺坐在高腳椅上,一隻腳勾著,另一隻腳松松踩著地。手自然垂擱在敞開的兩腿腿間,握著酒杯輕輕搖晃。
閃電濺開一地慘白,他清瘦的身影在地上孑然拉長。
這幾天,他是真的很忙,從早上忙到現在,飯也沒顧上吃,剛才那幾根串兒,算是他今天全部的伙食。
還有幾份緊急文件亟待處理,他今晚本是沒打算回來的,可最後不知怎麼的,他的四肢好像有自己的意識,就這麼自作主張地領著他回來了。
還不如不回來。
林霽塵自嘲地牽了下嘴角。
疲憊感沉甸甸壓下來,有千斤重。他仰頭,摁著頸骨左右活動了下脖子,起身下樓繼續辦公,剛走到樓梯口,旁邊的電梯門“叮”了一聲。
林霽塵下意識轉頭,沒等看清楚,懷抱忽然一滿。
悠悠沓沓一陣風,回首間俱是甜軟的女兒香。少女頰邊的細膩正好壓在他心頭,像一朵柔軟的雲,拉著他一塊跌進夏夜編織出的綺麗夢鄉。
“打、打雷了……打雷了……”姚光縮在他懷裡,顫抖的哭腔雜著克制不住的恐懼。
林霽塵僵了僵,有那麼一瞬,他腦海裡完全空白。
像他們這種家庭出身的人,從小見識過的風浪是普通人的好幾倍,危及生命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可他從沒懼怕過,因為他對自己的智慧有足夠的信心。
像這樣徹底沒了主意,平生還是第一次。
沒有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沒有刀口尖的血雨腥風,連最簡單的口舌之爭都沒有,隻是一個擁抱,就隻是一個簡單的擁抱,便輕而易舉,讓他所有理智都潰不成軍。
甚至愚蠢到,連心都忘記該怎麼跳。
等反應過來,左胸膛又跟脫韁野馬一樣,“突突”狂蹦,毫無章法。
林霽塵嘴角沒抑制住,輕輕彎了彎,很快又拉回直線,冷淡地半垂著眼,寒聲推她,“少來這套,流氓也怕天打雷劈。”
他還沒把人從自己身上撕下來,窗外“噼裡啪啦”又是一陣火花帶閃電。
姚光嚇得一收胳膊,在他懷裡抖成一團,抬頭,鹿眼盈著水光,“哥哥……”
嗓音微弱又可憐,像在撒嬌。
林霽塵那雙推她的手,就這麼不爭氣地僵在了半空。
過去這二十一年,他始終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而此時此刻,看著懷中無比依賴他的小姑娘,他腦海裡隻剩下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
如果受了這天打雷劈,就真的能讓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他是一百個願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 姚小光:“我表現得怎麼樣?”
塵鍋冷漠臉,“不怎麼樣。”
說完趕緊扭頭擦掉剛流出來的鼻血。
*
本章最後“唯物主義者balabalabala”那句話並非原創,改編自咱們偉大的周總理寫給鄧奶奶的情書“我這一生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唯有你,我希望有來生。”
評論破百了!第一次這麼快破百,太愛你們遼o(≧v≦)o
悄咪咪加個大紅包,有沒有小可愛猜出女主看的是哪部日劇鴨?第一個猜出來的,200幣紅包(/ω\)
這條長期有效,直到有人猜出來為止~
第8章 第8輪月
姚光膽小,這事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身邊人都知道。小時候隨便一個鬼故事,就能把她嚇得小臉煞白。每到雷雨天,外頭閃電亮多久,她就能哭多久,長大了也沒見好。
當然這事林霽塵也別想往外摘。
畢竟那些嚇人的鬼故事,無一例外。
都、是、他、編、的:)
更過分的是,他還總挑打雷閃電的時候,揪著姚光講這些。
所以在姚光的潛意識裡,雷雨天、魔鬼、林霽塵,這三者從來都是等價的。
童年陰影就這麼形成了。
剛剛第一道雷砸下來的時候,她就當場嚇成了雕塑。
但想著這裡是林霽塵的地盤,不能露怯,她就很勇敢鑽進被子裡獨自哆嗦。
可偏不巧,她住的那間次臥之前一直空著,裝修較隨意,窗簾沒加隔層,是透光的。
慘白的閃電夾帶隔壁高樓的黑影俯衝進來,被窗簾拉扯出各種可怖的形狀,跟百鬼夜行一樣,搭配雷鳴,恐怖氣氛瞬間飆升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