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閨蜜都是重生的。
她是不學無術校霸的青梅,我是品學兼優學神的同桌。
我們是全校同學暗戳戳磕的青梅竹馬、勢均力敵CP。
直到明媚可愛的轉學生出現。
校霸為她打架退學,學神為她考試空題。
眾人恍然,我和閨蜜都是愛而不得的女配。
1
聯考之後,我和閨蜜雙雙被學校通報。
我是因為成績斷崖下跌。
她是因為擾亂考場考紀。
班主任苦口婆心地勸慰我:
「宋芋啊,這次發揮失常沒關系,高考可千萬不能這樣啊,已經高三了,要穩住。」
閨蜜低著腦袋含糊不清地嘀咕了句:
「那是必須的,她可是未來的高考狀元。」
聞言班主任板著臉訓斥她:
「我還沒說你呢姜露,考場上睡覺就罷了,還擅自離座串班擾亂考紀,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班主任!!」
Advertisement
我捏緊試卷疲憊地嘆息一聲。
這其實並不能怪我們,誰知道我們會重生在考場,睜眼就看見八年前的考題,任誰都會懵圈,極盡所能寫滿試卷已經是我的極限,更恍若保持年級前二的名次。
至於姜露,她醒來以為是在拍戲片場,起身悠哉悠哉串了好幾個班,直誇布景足夠真實,直到與巡考的校長正面相撞。
然後我們的名字同時出現在學校通報頁上。
嘶聲力竭的蟬鳴突然響起,香樟在走廊晃出陰影,思緒被拽回,隔著半開的玻璃窗,我一眼看見教室裡我的同桌,這次的年級第一,沈清棋。
他正垂首在專注地給蘇靜宜講題,那個新來的轉學生。
少年的脖頸幹凈有力,額前的碎發微微擋了些眉眼,修長的手指控制筆桿隨意在紙上遊走。
大概是過於強烈的視線被察覺,他頓住筆尖忽然偏頭看過來,目光相撞定格幾秒,直到我耳邊的發絲被燥熱的風攪亂。
他面前的蘇靜宜湊近看他,口型似是在問:
「沈清棋,你在看什麼?」
他猛然收回視線,很輕地搖了搖頭。
我低頭盯著腳尖,仔細回憶此刻的時間線,高三的第二次聯考,蘇靜宜轉學的第二個月,該認識的她都已經認識,該熟悉也都已經熟悉。
距離我和沈清棋第一次發生爭執還有一周。
一周後的晚自習他會逃課陪蘇靜宜去看洄河廣場的煙花秀,隻因為蘇靜宜心情不好。
得知原因的我會蹙眉疑惑地問他:
「沈清棋,你看見黑板右下角的高考倒計時了嗎?」
我們自初中開始做同桌,默契強到隻要對方一句話就能察覺背後的意思,所以他冷著臉輕笑一聲:
「我讀這麼多年書,就逃了這麼一次課而已,這對我能有什麼影響?宋芋,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三局兩勝,你已經輸了一局了。」
可是他不知道,有些事一旦開始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很容易了。
至於三局兩勝,那是我們從初中開始就喜歡打的賭局,以三次考試為一整局,贏的一方可以向對方提出一個要求。
前世的這次,其實我也輸了,兩次平局後最終以一分之差位居第二,重來一次結果沒變,就是我的分數有些慘不忍睹而已。
我重新抬頭看過去,無比篤定。
沈清棋,你不會再有機會贏我了。
2
班主任說得口幹舌燥,終於大發慈悲地擺擺手讓我們回教室,剛跨進門檻,就聽見一陣小聲的議論。
有人捧著排名表唉聲嘆氣:
「老天,我磕了這麼久的勢均力敵CP不會要BE了吧!」
「沒ţū́₌事兒,反正我磕的青梅竹馬CP已經BE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走廊不遠處傳來幾聲籃球落地聲,我們下意識回頭,猝不及防看見一道頎長勁瘦的身影,姜露微微怔住。
那是她前世今生喜歡了很多很多年的竹馬。
裴野。
他穿著藍白色的短袖校服,右手插兜,左手轉球,額前的碎發被汗浸濕,下頜清晰分明,眉眼深邃銳利,渾身上下散發著這個年紀獨有的少年意氣和攻擊性。
是和克制疏離的沈清棋完全不同的類型。
「麻煩讓一讓,別擋路。」
裴野指尖輕點,籃球彈起,然後他隨意撈起夾在腰側目視前方停在我和姜露面前。
如果是前世17歲的姜露,大概會堅決不讓步地和他針鋒相對,說路又不是你家的,他們一向吵吵鬧鬧。
可現在是八年後的姜露,所以她隻是平靜地往右移動半步空出行走空間。
壓迫性十足的身影終於遠離,先前討論的聲音更小聲了一點:
「看吧,BE的很徹底。」
她們之所以會這麼說,其實還有個原因。
一周前裴野因為蘇靜宜和外校同學打架傷了眉骨,回去面對父母的關心隻是隨口說了句摔跤摔的。
姜露沒忍住告訴了他父母,是因為打架,雖然沒說具體原因,但也讓裴野因此被父母嚴加看管,上學放學強制性接送。
事發當天晚上,裴野將姜露送的一隻茶杯砸碎在她面前,戾氣十足地質問:
「我打架打了這麼多年,你都替我瞞著,怎麼,就因為這次我是替蘇靜宜打架,就這麼迫不及待告訴我爸媽了?」
「姜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真是令人惡心又作嘔!」
我想我會永遠記得姜露在我面前落淚的模樣,她捂著眼睛哽咽。
「我是真的很擔心他,醫生說傷口要是再偏離半分,他那隻眼睛就廢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沒有說話,各人有各人的道,旁人無法體會對方的感受,也不能有更好的見解,陪伴就是最大的安慰。
隻有親身經歷過,才知道其中的滋味。
就像前世我和姜露一意孤行的經歷。
也像今生沈清棋和裴野未知的前路。
如果是前世,明天晚上姜露就會忍不住低頭主動找裴野說話道歉,遞上臺階結束冷戰。
畢竟這麼多年來,每次發生矛盾都是這樣。
重來一次,我偏頭看向姜露。
她察覺出我的疑問,隨手撥了撥額前的碎發,笑得明艷大方又不失風情,一如未來那個坐擁千萬粉絲的大明星。
「粉絲寶寶可是告訴過我的,不能低頭,皇冠會掉。」
3
為了盡快彌補遺忘的課程,我開啟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頭埋進聖賢書的生活。
偶爾還會抽空指導指導前來求問的姜露,她一臉憤恨地開口:
「雖然可能已經來不及,但我還是想試試,不然未來又要在綜藝上被嘲學生時代的成績了,我的人生小汙點啊!」
我欲哭無淚,隨意瞥了眼右上角被我折得整整齊齊的試卷,那將會是我這重來的這一生中,學業路上的最大汙點。
接水路過的裴野嗤笑出聲:
「呵~都爛了這麼多年了,現在才來努力,是不是有點裝模作樣了。」
我畫圖的手一頓,還沒抬頭就聽見姜露輕笑:
「有些人願意一輩子待在垃圾堆裡,我可不願意。」
我戳戳筆尖也笑:
「是啊,我因失誤斷崖下跌的成績都比某些人要好。」
其實裴野的成績並不差,但也沒到金字塔頂尖的部分,前世他憑借足夠的分數進入了體校,最終成了一名運動員。
甚至姜露在最火時期還和他直接領證官宣。
幸好她演技足夠好,顏值足夠高,也不作妖,加上青梅竹馬的關系,硬生生抗住了那段時間流失的無數她和其他男星的CP粉和鋪天蓋地的謾罵。
可惜在【大明星&運動員】的CP粉逐漸龐大起來時,裴野和蘇靜宜深夜進入酒店的消息一路飆升到熱搜第一。
年少情誼最終還是物是人非。
面對我的補刀,裴野不怒反笑:
「是嗎?那怎麼越來越不如沈清棋了?」
我微微一愣,這才發現左側的位置從晚自習開始就一直是空著的,恍然想ťŭ̀ₖ起今晚就是沈清棋逃課陪蘇靜宜去看煙花秀的時間。
本來這種事會落在裴野身上,但他前段時間被父母嚴加看管,正在裝乖「減刑」中,所以去的人就成了沈清棋。
他在學校是出了名的品學優良,查課老師會以為他請假了不在意,班主任又會以為他自有安排不會管,於是逃課這件事就很順利。
至於蘇靜宜,她以身體原因請假三天了。
最後一節晚自習下課鈴響後,我又在教室停留了半小時刷完最後一套數學卷,姜露陪我我一起奮鬥。
結束後我們走進靜悄悄的樓梯口,然後與回校收拾東西的沈清棋正面相遇。
隔著八個臺階,我低頭俯視,他抬頭仰視。
姜露哼了一聲拉著我要從旁邊走,卻被他腳步微微一動擋住,他問我:
「宋芋,你不問問我為什麼沒上自習嗎?」
我朝他莞爾一笑:
「沈清棋,這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會幹涉你的任何決定。」
畢竟犯過一次的錯,我絕不容許自己再犯第二次。
姜露雙手環胸,一臉疑惑,雙眼卻亮晶晶:
「是啊,你們隻是同桌關系,宋芋為什麼要管你為什麼沒來上自習呀?」
同桌,一個純情中帶著無限遐想的詞。
可以有一萬種可能,也可以什麼都不是。
4
但比同桌更曖昧的距離其實是前後桌。
比如蘇靜宜和裴野。
和她日常找沈清棋問題目託著下巴聽講解時的安靜不同,和裴野的日常就是打打鬧鬧。
最開始是她的發梢撓到後桌睡覺的裴野臉上,裴野不滿地用筆勾了勾她的馬尾,蘇靜宜愈發故意將背挺直往後坐。
後來裴野開始用筆在她後背寫字讓她猜,又一次猜錯之後,蘇靜宜回頭佯裝生氣:
「裴野,你耍賴皮!明明就是茶,才不是荼!」
裴野笑起來,無奈說:
「好好好,是茶,是茶。」
我收回視線,餘光卻看見同樣望著他們的沈清棋,他面前的試卷上,一道題寫了半節晚自習還沒得出答案。
姜露曾告訴過我,背後寫字這個遊戲是幼時雙方父母為了讓兩人安靜下來,故意讓他們互相寫,誰辨認出的多,誰就可以多得一朵小紅花。
久而久之這就成了兩人之間獨有的遊戲。
可事實是,換一個人也可以。
蟬鳴消失,這個悶熱的夏天終於要過去了。
但隨著高考倒計時一天比一天少,重大學業壓力之下,同學們會在休息透氣的空隙自發開始找樂子。
比如從前磕我和沈清棋,姜露和裴野的CP。
當然,那時候我們都沒有對此有過解釋或生氣,自然有說不清的縱容之意。
也比如現在他們開始打賭沈清棋和裴野誰會和蘇靜宜在一起。
這個賭局形成於一節體育課之後。
體育老師臨時有事讓我們自由活動,有人趁機在戶外放松,也有人抓緊時間回班復習。
裴野和人打籃球,沈清棋在班級教蘇靜宜寫題,我和姜露買了瓶酸奶慢悠悠往教室走。
中途卻突然遇到聽沈清棋講完題下來的蘇靜宜,她笑眼彎彎和我們打招呼:
「宋芋,姜露,你們也喜歡芒果味的酸奶嗎?我也很喜歡,可惜我對芒果過敏不能喝,喜歡卻得不到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唉~隻能眼睜睜看著被別人——」
我將手中還沒開封的酸奶塞給她,打斷道:
「那你拿著吧,不能喝就聞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