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
冬灰坐副駕上扭頭看著車窗外,心情是沮喪的,
小九這一盤她感覺是虧了的,雖說莫名其妙來了這酣暢淋漓的一炮,她也不能做作地說享受歡愉過後怨旁邊這小子強取豪奪。主要虧,是虧在最後,被他拍去了諸多把柄。這也是個不要臉的,自己跟她連著白沫直翻他還都攝錄下來了!……到底這樣私密的事兒,冬灰還是覺著臊,主要是不熟,你說關漫手機裡藏她這些她就覺著沒什麼。這孩子,她跟他第一面就……
說實話,小九開車的,這會兒冷靜下來,回想自己攝錄了這些。其實也有點臊……咋就這荒銀了?你說拍她的浪照叫以牙還牙吧,幹嘛把自己也拍進去,神經了……但是,你叫他一會兒說拿出來刪掉……真的,小九回家後。右腿壓左腿靠沙發裡低頭把手機裡這些又看了一遍的,看得自己都咬唇,刪除鍵都調出來了,可,就是遲遲按不下去……最後還是留著了。是神經得很。
這會兒,兩人總該說點正經的了吧,
“我是蕭殘陽,你叫什麼,”
“蕭十兒。”
殘陽是有一頓,跟我一個姓兒啊,
“你哪個部門的,”
“警衛團,”
“編號。”
“7093221”
孟冬灰全都實話實說,
因為覺著瞞著也沒意思,現在不比從前,特別是養病這段兒,元首把她看更嚴了,保不準哪天就露陷,他就知道自己和他父親的關系……
想到此,冬灰回過頭看著他,“你拍我的這些最好刪掉,要不後頭……很難辦。”殘陽這時候開車,是沒細看她眼神,冬灰其實挺無奈,她想說“很難堪”,難堪的是他,他是元首最小的兒子。盡管年紀還是比她大幾歲,但是以冬灰在他老蕭家鬼搞這長時間,倫常早混亂了,混亂得冬灰都把他當小孩子看了,老幺嘛……
後頭。殘陽回想起她此時這句話,心裡是千刀剐稀爛抓地難受,但是這一刻,怎麼聽得出來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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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根本沒看她,沉穩開車。“難辦什麼,互相有個轄制也好,提醒你也規矩點,在我查出來照片來源前,起碼從你這兒別再叫我瞧見這些。否則,我保證叫你悔不當初。”他聲音並不重,這就是殘陽的特別之處,連威脅之語都說的如此平常心,因為,他說到做到。
冬灰好玩得很,她扭過頭去,眼神哀怨,撇了撇嘴,意思就是“還悔不當初”。到時候“悔不當初”的是你吧……
這,殘陽看見了,
他停下車,
伸手把她的下巴扭過來,
“別不信邪。”冬灰又要撇嘴。殘陽快,一把把她摟過來,低頭就咬,“是不是想嘴巴更腫一點,”
不知怎的,他這猛,又愉悅了冬灰,
冬灰仰頭看著他,搖搖頭,乖寶寶一樣。
這方面,殘陽是玩不過她這些花招兒的,低下頭去咬著又變成了吮,“曉不曉得你還有件事得賠我,”
冬灰又點頭,“琉璃燈。”
殘陽喜歡聰明人,吻更重,“怎麼賠,”
“已經睡了。”冬灰眼睛裡超級老實,可殘陽知道。這女人忒壞!
殘陽放低手去摸抓她的嬌峰,周旋的本事也是搞一次熟一次,“不算,這事兒跟照片的事兒是一樁。”
“可睡了不止一次,車裡算還照片的。床上的還了琉璃燈,浴室裡,算利息。”
殘陽這會兒徹底放不開她了,
你知道,之後他回到家中靠沙發上翻看手機,就在過了“刪與不刪”的糾結之後,開始認真瞧這些照片視頻,心裡也認真回想,這是哪兒,床上還是浴室裡?……嗯,這就叫妖氣,逼著你細節上跟她算賬……
殘陽單手摟上她的脖子,第一次,露出低笑,
手也再次掠起襯衣揉了進去,
細細地吻著她的唇舌,
“這賬得這麼算,睡,沒穿衣服;果,也沒穿衣服,所以這是一碼事,跟多少次沒關系。琉璃燈摔了,就該再用琉璃燈來還,這樣吧,給你一次機會,陪我再選一盞,元首喜歡的話,這事兒算平了,元首不喜歡,你得一直陪我選下去。這才叫一碼歸一碼。”
☆、4.243
小客廳,
成著較為鄭重地接待了這位“明工作室”的掌門人圖永明女士。
嗯,光聽名字還以為是位男士,沒想一直低調、極少曝光人前的“明工作室”老板竟然是位氣質優雅的女人,而且,還是位華人。
琉璃燈碎了,助手聯絡對方,希望看看是否還有更好的琉璃產品。哪知,對方表示,老板希望當面與成先生交流一下,成著也同意了。
“圖女士,我有一事不明,請多指教,上盞那漢代琉璃帳燈,兩千多年都安然無恙。怎麼就那一刻破裂了呢,我也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據我了解,拿著時也沒摔也沒磕碰,就捧手上那一刻破裂了……”成著微笑著問,確實也是誠意請教。那天之後,殘陽也打來電話跟他提起過破裂的狀態,肯定也是車裡他和冬灰說起帳燈時冬灰講的,冬灰也冤枉的不得了,咋就莫名其妙破了?
圖永明微笑著。極有涵養,
“我如說,它已等得太久太久,兩千多年都在等待一個能夠真正懂得它的人出現,然後死在他或她手上,死得粉身碎骨。您可能會覺著是戲言。但是我這麼說,也並非幽默。琉璃當然是有生命的,要不然為什麼會吸引人們耗神耗力去悉心侍候?既然有生命,就必然等待知音,準備死亡,死亡在知音面前。科學家也許會說,它的破碎是因為出現了共振,那麼,共振來自何方?來自人急劇的心跳、緊張的呼吸,而這,正是知音的徵兆。”
到底是藝術家,解釋起來自然有她浪漫的一面,成著笑笑,也理解。
“還要說明一點的是……您這燈碎裂的時候沒有傷害到誰吧,”
“怎麼這麼問,”成著抬起頭,
圖永明接著說出了琉璃帳燈裡“萬金紅”的軼事,
“因為畢竟兩千多年了,想著香料肯定早已揮發不見,當時我們這邊的工作人員也就沒提起這件事,現在是燈破裂了,還是關問一下。”
“沒有。”
成著表面很穩靜地答,其實,心裡一定是有驚動的,難怪那天殘陽那樣控制不住。是和這個“萬金紅”有關麼……這就叫成著想到另一個問題了,或許,他和孟冬灰還是第一次見面,根本不知道她的來歷……
成著稍有走神時,圖永明好似也自我沉凝了一下,有些話,斟酌了一下,
“成大使,”再開口時,已然本著涵養與誠意。
成著目光回到她身上,微笑一點頭,也認真聽她說,
“我這次希望與您會面,主要是有件私人事務想拜託您幫個忙,”女人從隨身提來的紙袋裡拿出一本雜志,《人物》,封面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男孩子,“這是我兒子圖塗,他是一個流行歌手。我和孩子一直都有個願望,就是讓他回故鄉河浦開一場演唱會,但是我們都是加拿大籍,國內對外籍這樣的演出活動限制較多,想請您幫個忙……”她態度十分誠懇,提到“故鄉”時,眼睛裡似乎都情不自禁泛起淚光,思鄉之情可見一斑。“如果您幫我和孩子達成這個願望,別說一樁生意,就是傾我明工作室所有……”她也是越說越激動,看來,企盼之情已非一日一時,這是個終生夙願啊……
在成著看來,這也並非一件很困難的事,國內是對外來演出有較為繁復的審批,可也不至像她感覺的這樣艱難難行……
成著拿起雜志翻了翻,
他自然對這些娛樂明星不了解,你再大的腕兒,這些政客眼裡有的隻是有無宣傳或商業價值,旁的,再無興趣。
雜志上有對圖塗的介紹,
看來,真還不是一個普通的“流行歌手”呢,當下,炙手可熱的頂級偶像……
成著微笑著放下雜志,也似隨口問。“採訪裡說他祖籍曠俞。”
“是的,我前夫祖籍曠俞,我本姓孟,祖籍河浦。”
這一說,成著放下雜志的手一頓!
看向女人……
女人。這時候目光看向旁處,看得出,極力穩住自己的情緒……慢慢,又看回他,雅致的姿態依舊在,但是,目光裡的堅決……
“成州,您好,容我重新向您介紹我,
我本名孟永明,河浦人,我父親孟作霖,兄長孟永玉,20年前因貪腐,均死於獄中。嫂子蔣敏是蔣越廷女兒。蔣仲敏的親妹妹,我知道您們成家和蔣家是臨州鼎勢的兩大家族,如今,蔣家也蒙難,我還有個親侄女兒冬灰在他們家寄養。也不知所蹤……”女人說著,淚流滿面,提起冬灰,更是抑制不住,淚掉的洶湧,
“我家的情況,您或許也清楚,家族蒙難,當時我在加拿大留學,家也回不得,沒有見父母兄長最後一面,流落海外二十餘載,隱姓埋名最大的願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回家鄉給父母給兄長上個墳,找到冬灰……前幾年,我確實以為我家這件事或許被世人淡忘些,想回來,但是,又聽聞蔣家也出了事,再不敢動……這次也是得知竟是您,”
女人起身。深深向他鞠了個躬,
“我也知道這不情之請給您添麻煩了,但是,請看在您家和蔣家曾共榮一州,也可憐我家破人亡。親族離散,成全我這個……”女人深深弓著腰,哽咽無法,
成著也起了身,抬手虛扶,“您不必這樣……”
女人直起身,目光懇切,“我也沒想多驚動他人,能安然回國,看看父母兄長,小圖能在家鄉開一場演唱會也隻當認祖歸宗,正好他外公舅舅去世近二十周年……再一個就是想回故鄉打聽一下冬灰的下落,我孟家就這根獨苗了……”
這件事,成著自是不能輕慢對待了,
送走孟永明,成著立在窗臺邊思索了許久,
這件事必須慎之又慎,
首先,這個孟永明的身份他得摸個底吧,
至於往下再怎麼安排……成著自有他的籌謀。
(又見月底。有小鑽石給小冬灰麼,嘻嘻。)
☆、4.244
元首今日就要接見桑德斯。
正在整理衣著的時候,
後面靠著屏風的冬灰單手插褲兜兒就給他學了一段兒“桑德斯演講”,
“我們萬眾一心,傳遞一個信號,從華爾街到華盛頓,從緬因州到加利福尼亞,它將響徹天空。那個信號是:我們偉大祖國的政府屬於全體人民,而不是一小撮政治獻金富豪和他們的超級行動委員會……9個月前,我們在這裡,新罕布什爾州,開始了競選歷程。那時候,我們沒有組織,沒有資金,對手是美利堅合眾國最強大的政治組織(暗指克林頓家族有權有勢)。今晚,出現了史無前例的高投票率——而正因為這麼高比例的人群參與。我們才贏得了勝利。……”
說到激動處,站直身,還是單手插褲兜兒,一手指指點點,走來走去,老像了!發音像!口氣像!停頓都像!乖乖,她是得聽過多少遍錄音稿啊……
章程禮直笑,“該把冬灰帶去的,”
元首明顯也彎著唇,回頭看她。眼中絕對含寵溺,“帶去搗蛋,她這半瓢水,學個人像,真叫她翻譯她能行?”
冬灰也不在意,走到椅子邊坐下,蹺起腿,仰靠著望天花板,“我也不稀罕去,見了真人保不齊美好的印象都毀於一旦,不見為妙。”
元首走過來微俯身摸了摸她的額,“今天的藥吃了麼,”
“吃了,”她歪頭挨著他的手摩挲,乖順的小貓咪……
章程禮先出來了,
吩咐眠遠,“我們這出去兩天,十兒想到外頭走走,讓她去,就是她隨身的GPS得關注……”
這次肯定再不敢大意了,
冬灰也知道,她左手腕戴著的這塊表裡有追蹤器。她也明白他們的良苦用心,很配合,這事兒沒跟他們爭,也保證絕不取下。這總比真安排人老後面跟著好吧。
這邊,元首抱著賴他懷裡的寶貝疙瘩也是囑咐再三,
“你也總要為我們想想是不是,要再出上回那事兒……”元首想著都心有餘悸,低頭看她,“你說。我還有幾好的個身體再經得起你折騰。”冬灰抱住他的脖子,“我知道,我也沒想要到處跑,家裡這看看書也蠻好,你放心,我也不想你再出事,”冬灰抱更緊了,“忙歸忙,該休息還是要休息,這兩天別熬夜啊。你倒下了,我可怎麼辦……”冬灰現在是越來越依賴他了,支柱一樣……
是的,她也沒說假話,
一方面她確實不想叫他再操心,再,著實精力不夠,是身體還在康復中,人總懶懶的,著實也是哪裡不想去,你看,她人就在紐約,也沒說出去跟金眉約著見一面敘敘……
冬灰靠搖椅上又在翻那本《古玩大典》,這是隨行帶來的幾口大箱子裡裝著的一本,不知哪個清遺老遺少編撰的,都是些古玩界老行話、典故、規矩,關漫給她淘來的,她看得有滋有味。
手邊的電話振動,
冬灰一瞟,
是小九。
那天他肯定留了她的號碼,“索賠”的時候要用吧。
冬灰接起來,壞得很,也不說話,
小九也不說話,
冬灰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