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碎子真有他自己的心性兒,
誠如章程禮所說,碎子也是能著大局想的人,
這場“玉璽之爭”,碎子想法裡,“玉璽玉璽”就該是元首之物,元首說拿出來賞人,終歸還是回到元首手裡才最正道。
再說,碎子確實也有糾結之處:四哥,他一直對他忠心不渝,如果非要給。當給他最親近的四哥;但是,這場“夜襲拼殺”,莫說他眼見著二哥有如何用心,就是大哥,也是見著認真擔當的,於碎子個性,他們雖然輸了,可都值得尊敬,這顆玉璽如果代表軍功,真不該自己獨得……
所以,碎子做出了自己覺著最正確的選擇:他相信,玉璽到了十兒手裡,應該也是父親最欣慰的,著實,也是玉璽最該去往的地方……
一場激烈精彩的“夜襲拼殺”完美拉開了“澄海軍演”的序幕,餘下時刻,每一次大規模演練都是那麼振奮人心!各方媒體每日頭版頭條都是報道這次軍演的壯闊戰況,外媒也相當關注,均聲稱這是我天朝一次“頗有用心”的“亮肌肉”,針對的,無非他們所謂的“西海擴張”……
連帶著,各層級軍校也“大練兵”式各方面操演,包括“體能大比拼”“軍史大比拼”“武器知識大比拼”……哎喲,熱火朝天吶!
也難怪這幾天要把冬灰她們累瘋了,每天神經都得緊繃著:睡覺不得安寧,時刻防著“緊急操練鈴”的響起;吃飯不得安寧,食堂上方掛著的大屏幕上,滾動播放當日軍演盛況,你必須關注著,因為有可能今天的各科作業裡就含有對當日戰報的論述要求;終於得了休息時刻。還是不得安寧,要記要背的軍史、軍事知識點太多,你懈怠一點,第二天課堂上或者就會被老師批,被同學看不起……
冬灰從來都不是個“爭優秀”的。但是,如今這種“全員你爭我趕”的氛圍裡,不得不勤奮吶。還好就是,就算她年前落水元氣大損,到底養得好。逐漸恢復著,體力還是比別人好些,加之腦子確實不算笨,所以她被選拔出來作為他們學校“五人小組一員”將親身前往軍演前線“令營三日”……說實話,全校公示的各項“選拔指標”,孟冬灰著實名列前茅,憑真板眼選上的,是實至名歸,冬灰自己也高興就是。
這天,天還沒亮,
冬灰和他們學校選拔出來的另外四位優秀學員就已經身著迷彩作訓服,背著大行軍囊,鋼盔,早早登上軍卡,去往西園機場,
一架大型運22停靠在停機坪,
同時還有另外京城各級軍校選拔出來的近六十人,除他們這個“學員大團”整裝待發,好像還有一個醫療專家小分隊也隨行而去,還有一些軍備物資也會同機運往前線……
這是冬灰第一次乘坐這種隻在教科書裡見識過的大型軍用運輸機,
“學員大團”紀律嚴明,
他們都整齊盤腿席地而坐,身上的裝備也不得卸下來,近三個小時的飛行行程,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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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這些各校嚴格選拔出來的優秀孩子們。
醫療組的專家們“待遇”可要好多,他們坐在前側座椅上,有時互相小聲聊聊,還有飲用水喝。
一路轟鳴,終於落地了。
“學員大團”整齊列隊,跑步下機,然後按照之前分配的“班制”分列整隊,報數……
後下機的醫療組受到接見,
這裡大多數人可能不認得,冬灰看一眼。就再沒往那邊看……是蕭霜晨,還有,蕭西吧,這個老大,冬灰隻見過他的照片……其實,冬灰不再往那邊看也不是怕被發現,就是不想看那老四。當下,誰認得出來她呀,一樣的迷彩服包裹的嚴嚴實實,大鋼盔恨不得把整個腦袋都框進去。加上她還戴著眼鏡兒。……這一趟來,冬灰肯定誰也沒告訴,因為沒必要,這是她的學習生活,正常作訓。
“向右……轉!起步……走!”
那邊。年輕的孩子們整齊列隊被帶走,上了四輛大軍卡,開走了。
“辛苦了,正好他們軍校的學員團今兒也抵達,就叫您們委屈些一同搭機過來。”霜晨微笑說,
“不辛苦不辛苦,四帥這說的哪裡話,我們也本是前線出身,聽上級指揮,該怎麼來就怎麼來。”同和的院長張林雲趕緊說,又看向蕭西,“大帥這些時胸口悶好了些麼,”
蕭西微笑著輕輕搖搖頭,“咳,還是那樣,時不時的,藥也沒斷。”
霜晨也看向他,“大哥,前兒給你送去的茯苓膏在吃麼,我有時也有點兒,吃些,好些。”
“吃了,咳,現在隻要心舒氣順我就知足了,啥也不消想……”
霜晨又看向張林雲。“對了,聽說您們院心外科近幾年科研成績斐然,就拜託您多看顧看顧我大哥了,”
“那是肯定肯定,诶,這次我們院心外科的副主任醫師季令航也來了,令航!”
張林雲張手向後一比,
一個年輕男人斯文上前,
“大帥,四帥,”
微笑行了個軍禮。
☆、4.164
既然可說“千裡挑一”挑出來的這六十個孩子,肯定都是拼了。
經歷過兩日的“魔鬼作訓”,優秀的孩子們依然優秀,意志堅定,氣勢宏博,朝陽般迎接最後一天的挑戰考驗。
一早就有個“隱蔽訓練科目”,
如同代領他們的排長訓言:
“一個優秀的戰士除了會衝,更要會藏!”
這點叫冬灰想起雁落跟她提起過他曾在特種部隊駐訓時的一些經歷。
他說,老特大部分時間在訓練,小部分時間才出任務。且大部分任務是跟自己的兄弟部隊找碴,把部隊氣得打天靈蓋生煙,小部分時間居然是……真實的戰鬥任務,隻是得藏著掖著。出任務的大部分時間也是藏著掖著,那叫潛伏,極少的一部分時間開火,功成身退,通常是以秒計數。
這也叫冬灰想起更早前舅舅跟她提起的他年輕當兵時的“作訓經歷”:“我們出任務時用大量時間準備,防空防地防生化防導彈,把自己部署得像頭武裝豪豬一樣開始行軍,我們的假想敵,通常也是一頭武裝的豪豬,在幾百平方公裡的土地上輾軋撕咬,衝擊反衝擊。一連幾個晝夜……我們的準備時間也是極其有限,很少把時間用在漫漫行軍路上,它更像一把刀子,捅出去,然後盡可能不損鋒刃地收回……”
如今,冬灰也“近身體驗”這種“隱”這種“藏”,也想像舅舅一樣“藏得愈久,出鞘得更鋒利”!……
卻,
想象永遠趕不上現實裡的“始料未及”,
如今,
十度左右的氣溫,
她和她的作訓戰友王楠,僅穿著單薄的迷彩作訓T恤,站在凜冽的風口,兩手背後,腿微分,“昂首挺胸”罰站三小時!……
說起來孟冬灰也是冤枉,王楠私自在褲兜藏了一袋熱奶,隱蔽時,她們這一組第一個被紅外探測發現。教官本著“一損俱損”原則,連帶冬灰俱受罰……王楠是不知道有多抱歉,冬灰倒仗義,認了。兩個女孩兒迎風站著,認真受罰,也是一種態度。
停妥三輛迷彩吉普,
從車裡下來一眾人,
長空背著手和碎子走在前頭,邊說著什麼邊往坡上走,
長空真也是無意一瞥,瞧見那邊林子口背對他們這頭站著兩個女孩兒……長空一怔,本來思路都還在,和碎子說的話都沒停,可走兩步,突然停了腳步,轉頭就往那兩個女孩兒走去!……
碎子一直微低頭聽著,忽然二哥沒聲兒了,待他扭頭看過去,二哥已經快步就往林子口那邊去了,碎子順眼看去……忽然就有種“不好”之感!
碎子靈光,首先阻住了要跟過去的人員們,也小聲快速問了句身邊人,“軍校選拔出來的孩子們已經來了?”
“來第三天了。”
碎子一點頭,也快步走了過去。
果然。
二哥認得她!且……碎子都想不到二哥一見她會這麼……激動?
小姑娘穿的單薄,筆直手背後立在風裡,
還是扎著丸子頭,頰邊發絲吹散些。全刮到嘴邊,嘴都被吹得幹裂了……
“十兒?”
這要不是她旁邊還站著個女孩兒,碎子覺著二哥都得衝上去要麼把她拉到一旁要麼脫下外套包住她,反正。就是為她遮住一切狂風……長空是太驚訝,“驚”過後第二感覺就是心疼、怒意,小姑娘的唇吹的見白,幹裂,顯然已經站這兒不是小一會兒了!
“誰,誰……罰站呢!哪有這樣個罰法兒?人都要吹幹了!”
這要不是這麼個情況,碎子都得笑出聲。沒見二哥還有這麼“鐵血柔情”的時候,糊塗了,你罰你的那些兵可比這狠得多了去了!
不過,看著是好玩兒,
二哥好像又挺怕她,
小姑娘看他一眼就再沒看他,目不斜視,看著前方,隻不過眉頭是輕蹙起來了的,似有嫌棄……也就這表情,搞得二哥又裹足不前,他也曉得不好幹涉,怕幹涉了,惹她生氣……
可二哥就是不走。他幹涉不了吧,像個孩子,可又不走,好像,好像這麼看著,這麼幹著急,都比離開要好。長空兩手垂著,這也是碎子頭回見他這麼明顯的孩子氣一面。著急,不知道怎麼辦好,可就挪不開步……
碎子目前也摸不準二哥認得她,可到底知不知道她和父親的關系呢……反正,他現在這麼站這兒肯定也不行呀,不說眼前這女孩兒明顯就煩了,那邊,一大些隨行人員還搞不清楚什麼狀況呢。這再站久了,肯定招事兒。碎子隻有強拉上二哥的胳膊,低聲,“二哥。不管她是誰,你這會兒這麼犟著,都看著……”長空抬胳膊避他的拉扯,又不敢大聲,“把他們教官喊來,怎麼能這麼站著……”碎子嘆口氣,“二哥,你糊塗了,你這越明顯維護越對她不好!”這麼一說,長空似有一怔,接著,真著急地回頭看碎子了,“可也不能這麼緊站著呀,她那麼小,又不是真當兵……”碎子再拉他走,長空動腳步了,可眼睛還是回頭憂心地看冬灰,聽碎子小聲安慰,“要幫也得避著點嫌,你可以到了高地再給他們教官打電話。甚至,另派任務,不就把人給撤出來了……”
長空一聽,“是滴是滴!”像終於想到轍兒,腳步也快了,再不用碎子扯,甚至小跑向高地去!……
碎子回頭看了眼女孩兒的背影,
依舊站如松,紋絲不動,那腰杆兒挺得直……碎子想,父親到底知不知道她在這兒呢,又一想,可能知道了也不會幹涉吧,這孩子雖得寵,可也不像蜜罐兒裡那種“甜寵法兒”……咳,碎子是沒想到,馬上他就知道這孩子在他父親心裡的分量了,當真,重得沒法說啊……
碎子過來還幫著二哥打圓場,“二帥就是這麼挑剔,那兩孩子站的姿勢不對,前段時間‘軍容律改’不是還規範過……”
正說著呢,
忽然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響!
“五帥臥倒!!”多少人上來護住他,可此時碎子心就像被全掐空了一樣,隻想看那邊的女孩兒!……飛濺的砂石如星雨砸過來,碎子隻隱約聽見更高處二哥的聲嘶力竭“十兒!!!”……
☆、4.165
她就有這麼叫人著急的倒霉運怎麼辦!
一架戰機誤操作,落下來一枚R9小炮彈,一則幸,幸在R9作為軍演模擬彈,威力肯定有限;二則幸,幸運在它爆在了崗下的深坳裡,不過衝擊波依然還是存在,坡土傾斜而下。把小樹林子沒了半邊兒……
這件軍演敗筆,之後也被外媒報道過,不過絕對也是嚴控修飾後的結果,多集中在軍機誤操作上。……又有多少人知道現場的具體情況,更不談,之後,更隱秘的一些內情……
說實話,碎子那一下腦子是懵了,可就算懵著,起來後第一反應還是奮力往小樹林跑!卻,忽然從一側下來更猛烈地重擊,碎子都沒會過來這是被人一拳頭揍了!……長空重吼“我說帶她走!看看。就是你!”吼著的,人已經瘋急跑向土埋地,“快!快救人!”長空眼睛都紅了。
二哥這多少有些氣急敗壞牽連了,可此時碎子也顧不上這些,趕緊跟著跑過去,也是邊焦急招呼“找人!”湧過來再多人都不嫌多咩,兩位爺俱是袖子都顧不得卷,彎著腰徒手在土裡挖呀……
好在,這也不是天要絕她的節奏,
事發當時,這兩小姑娘都挺機靈,第一時間往左側跑,最後轟然那一下,兩個孩子充分展現了平常良好的體能及作訓要求,都是一個飛身匍匐……沙土是把她們埋了,不過不深,很快兩人就被找到。
你知道長空把冬灰從土裡翻出來,轉過面來……長空心疼得真感覺心都在顫了。小冬灰滿面塵土,眼睛合著,看著還是不好,因為一轉過面來,隻一會兒,額角流出了血,順著眼角。臉頰,觸目驚心……
“十兒,十兒,”長空抱著低低喚,又不敢大動,害怕她還哪兒不好。冬灰是眉心緊蹙了下的,估計有知覺,不過一時也砸埋暈了,蹙眉頭也許也是因為感覺到痛感……她恍恍惚惚,聽見有人喊她,來往匆忙的腳步,感覺自己被抱起來,四周很嘈雜,很嘈雜……
章程禮是先接到西寧高地有爆炸事故匯報的,元首當時正在與京城那邊通話,沒有立即進去報告,
還沒隔二十分鍾,接到了蕭碎的電話,
“什麼?!十兒?確定是十兒?!”
這下連章程禮都有點慌神……同時,那邊碎子也確定元首並不知道她被選拔出來來這邊作訓……
章程禮到底沉穩。片刻驚慌後,條理還是相當清楚,緊急吩咐了一系列事項下去,確保元首能第一時間趕過去見到人,且,面上各方無破綻……
“元首,”
元首放下手中電話,見,章程禮神色沉重,著實還有些掩不下去的驚急,
“怎麼了,”
“您聽後不要太著急,”稍頓了一下,“半個小時前西寧高地發生了一起落彈事件,出現小範圍土層滑坡,埋了兩個來作訓的孩子……”說到這,元首已經起身了!章程禮硬著頭皮說下去,“其中一個是冬灰。”
元首確確實實有那麼一瞬的身形輕晃……接著,他出來扒開章程禮就往外走,聲音裡的怒意毫不掩飾,“她來了怎麼不說!叫你看著她,這是看得什麼!!……”雖然這都是一時情緒不可控出來的宣泄之語,可章程禮此時是心中愧不可言,他確實沒有照看好冬灰……
元首一行往這邊趕時,
冬灰一直由長空抱著也在往戰地醫院趕,
哪知走到中途,碎子接到一個電話,立即指示車子掉頭急往高地總指揮部去!
這下。長空肯定不願意了,“你是不是想害死她!!”都口無遮攔了,
碎子就知道會這麼回事,直接把電話交給他,“章程禮的電話。”
長空真像孩子呢,不松抱冬灰的手,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