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是那樣犟撐著,
“你別管我,我想好了,這是我的命,我隻能這樣,隻能這樣。”
關漫眯起眼,好好看著他,慢慢松了手,
回頭,看父親,
頭一回。
頭一回,
看見這樣的關漫,這樣地看著他的父親,
“他都這樣了,他都這樣認命了。您就忍心,這樣讓他毀一輩子……”
卻,
話沒說完,
流著淚的小步似乎輕笑起來,
“七哥。不怪任何人,不怪父親,甚至不怪大哥,是我,是我自己……”他閉上了眼。淚洶湧而下,卻,始終帶著笑,那樣悽絕,那樣無能為力,“我這條命是她救回來的,雪裡太冷了,她用她的身體捂著我……找到我們的時候,她的皮膚和我的都黏在了一起,分都分不開……七哥,”小步睜開了眼,望向他的七哥,“這是我的命,注定欠她的,她的右乳都撕裂了。黏在我身上……這世上,隻有我娶她了,隻有我了……”
關漫震驚地回頭看著他!
這一刻,
關漫的心也空了,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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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步終於還是為他的莽撞行事、不思後果付出了代價,
任何齷蹉的陰謀都可以有理由奮力一搏!
唯有這生死裡的情債……
不管你以任何出發點去“維護她”都好說,但是分寸感一旦忽略……她畢竟是個女人!小步啊,無論如何,你都該拿捏好這裡面的“距離”啊……
☆、4.134
今兒天不錯,終於有點初春之感了。
於孟冬灰而言,她肯定不喜歡帝都的氣象,太不怡人。
孟冬灰常想,真不知帝都的古人是怎麼度過的,古時的北方人估計也見不著江南的春天,不知江南的綠是如何的層次分明,從淺到深,從嫩到老,誠如劉禹錫所形容。“芳林新葉催陳葉,流水前波讓後波”。
冬灰自然還是懷念臨州的春天,
清晨從屋內走出,抬頭一望,見滿樹枝杈之中滋出新綠,與老葉相映成趣,方覺劉禹錫形容得再貼切精彩不過了。老葉在溫暖的南方扒在枝頭之頑強,是因為南方的冬季沒有北方凜冽的寒風,沒有北方的三九隆冬,即便隨寒流降溫。還是留有餘地,讓老葉們能吮吸秋冬剩餘的養分;而新葉嫩而透明,趕上倒春寒時長不能長,停不能停,隻好耐心等待和煦的春風……
哎。想也是多想,如今她身處寒冷的北方,也隻能腦子裡勾勒一下往日臨州的春景了,
不過,望不到臨州的景。還是見得到臨州的人滴。
這會兒,孟冬灰就站在裝甲兵工程學院的西門,等著迎接一位臨州少年的到來。
天氣稍微暖和點,冬灰沒有再戴雷鋒帽,
幹幹淨淨梳著一個馬尾。還是戴著一副黑框大眼鏡,圍著深灰的圍巾,軍大衣,斜背的軍用小書包,手上戴著手套也放在大衣荷包裡。
什怏的車過來了,
停穩,
什怏從駕駛位下來,先跟冬灰招呼了幾句,
“來了?”冬灰問,
“來了,”什怏稍一側頭,示意人就在車後座,“都辦妥了?”
冬灰點頭,微笑,“妥妥的,放心吧。照片帶了麼,”
“嗯,都帶了。”什怏從大衣荷包裡掏出錢夾,拿出三張照片,
這也是孟冬灰第一眼看見肖肖,
照片裡的肖肖笑容燦爛,像太陽之子。冬灰心裡還在想,這真不像個墮落少年……
所以說,孟冬灰看見活肖肖,還是第二眼。
什怏拉開後車門。
後座兒窩成一團懶靠著一個少年,好像即使車裡開著暖氣,也無論如何適應不了這寒冷的北方……
“肖肖,”什怏喊了聲。語態是嚴肅的。顯然作為叔叔,什怏對他還是以管教嚴厲為主。
少年還是動了。也足夠懶洋地下了車,
他穿著及腳踝的黑色羽絨服,上面的豎領也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眼睛,
紅發。
你知道,
隻一眼,
你就得不得不服氣,
沒有人不會寵他,
實在漂亮!
還沒露出真顏。
隻看眼睛和這頭紅發……美麗的人不需要任何動作,就能驚人地震懾住你的一切感官!
冬灰心裡是驚豔十足的,可面上她得裝老成,
輕蹙起眉頭,“紅發可不行。”
“怕你在這兒一直等,所以先過來跟你碰個頭,我現在就帶他去染回來……”什怏還在說呢,忽然男孩兒捂著的臉龐裡好像傳出一聲兒“呆比”……
“肖肖!”什怏嚴厲斥責,
孟冬灰卻把手一抬,
看向男孩兒,
“呆比是吧,聽說你不挺能打麼,要不咱兩過過手,打不過,你就認呆比,趕緊乖乖去把頭發染回黑色。”
男孩兒似乎一輕笑……他確實屬於那類絕版的漂亮,一笑,眼睛裡全是很容易叫人著迷的東西,勾引人完全不費神那種……
冬灰開始解圍巾了,
拿下小書包,
脫了軍大衣,
取下眼鏡……全交到什怏手裡,什怏也任她,全接著了,
男孩兒微仰起頭,
露出鼻子,隱約的嘴唇,
因垂眼看著,更顯睫毛的長,
也開始拉羽絨服的拉鏈了,眼神裡盡是戲弄不屑,
終於脫下了長羽絨服,也不給他叔兒,就地上一放,平常幹架估計也是這個範兒。
也終於,露出真顏,
果然美得驚心動魄……不誇張,如今這種美很難得了,一點不娘,少年人的精氣靈氣,熱力撲來……
嗯,同時撲來的,還有少年人“當仁不讓”絲毫不憐香惜玉的拳頭!
真的狠戾,
他的意思是,教訓的就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婆娘,以為穿著軍裝就真能打了?……
嗯,看來,這還真不是框他,她,穿著軍裝,不鹹不淡像擺譜兒一樣說出那番話,但是,確實,能打,很能打。
第一個“當仁不讓”的拳頭就被她靈敏地晃過去了,男孩兒再下第二城,仗著身高仗著力重,想把這“作死”的婆娘三下五去二就搞定!腿腳都招呼上來了……可是,哎,太多可是了,身高不是優勢了,因為她會抄你下身;力重更討不到巧,她“以柔克剛”,孟冬灰“推拿”般掐住他的手腕一個用力。“咔嚓”,拜託,小冬灰也是太賣力了,第一面就打上的肖肖,脫臼了!!
可是肖肖能忍啊,“你他媽!……”是疼是冷是堪受不住這樣的羞辱,男孩兒的蠻力上來就要抱起她往下摔!卻,這時候,“蕭十兒!”
天吶,長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在和一個男孩兒打架?!!
也就長空這一喊分了冬灰的神,男孩兒卻完全不受打攪,十二分專注地抓住冬灰的軍裝肩頭同時起腳一腳就踹了過去!……
“肖肖!”
什怏也是著了急,抱著冬灰的大衣就迎上去抱住了摔過來的冬灰,冬灰一個踉跄,後腰挨了一下,當然重,不過她扶住什怏的手臂還是沒跪下去,蹲了下,站住了。
這時候長空也已經跑過來。“十兒!”
冬灰和什怏都是第一時間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冬灰站好,什怏脫了手,
冬灰站的筆直,唇邊還帶著微笑。“真巧,這裡遇見你。”
“你,你沒事兒吧!”長空可是扎實看見她挨了那一腳!擔心的不得了,兩手都虛抬著,
冬灰從什怏手裡先接過眼鏡戴上,又接過軍大衣穿上,邊笑著說,“沒事,鬧著玩兒呢,這都是我朋友,切磋一下拳腳。”
長空輕輕“哦”一聲,沒多話,卻也稍蹙起眉頭看向肖肖。
男孩兒這時候的表現同樣叫人驚豔,
想不到,
跟變色龍有得拼,
肖肖彎腰單手拿起羽絨服穿上,同樣不顧已經脫臼了的手腕的劇痛,
笑著,“叔兒,先去染頭發吧,幾點鍾報名來著?”
☆、4.135
肖肖還是那麼懶窩在後座兒,整個脖子都縮在衣領裡,看著窗外。他怕冷的樣子,冬灰也算感同身受,初來,她也那麼不適……
坐副駕的冬灰扭頭看一眼肖肖,又看向正在駕駛的什怏,輕聲說,“還是先帶他去醫院看看吧。”
“嗯。”什怏隻冷靜應了一聲,“你怎麼樣。”又問了句她。
冬灰慢慢靠向椅背,“我沒事。”
“十兒,”什怏故意這麼喊她,一來當著肖肖的面,冬灰的具體身份還是想保持面兒上的一致;再,這麼一喊,下面接著說出來的意思她也該明白,“那邊沒問題吧。”
顯然指長空,
冬灰笑笑,“沒事兒,誰還沒一兩個朋友,再說,他都知道了又如何,我沒必要怕他吧……”
什怏也是點點頭,“我這邊會留意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