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雁落這邊,真愉悅地和冬灰老周吃著飯,酒肉人生,恣意快活。確實絲毫不在意宮裡這時候正發生著什麼。
宮裡,拙政殿。確實在發生著激動人心的事!
至此,
一場叫滿朝臣公興奮、刺激、滿心期待,同時又費盡心機的“舉薦大幕”緩緩拉開了……
元首鄭重宣布,
“鑑於少首之位乃國本重責,它是家事。更是國事。這次,我也不可再獨斷專行,想聽聽更廣泛的建議。
在京部級以上,諸州府副州首以上級,均可陳詞推薦或提出合理化想法。
望大家群策群力。這次希望推選出一位真正眾望所歸,能堪當大任的領袖之才。”
好嘛,
真被雁落言中了!
元首果然把“少首推選”更廣泛化了!
人心沸騰了,
各有各的想法,
各有各的看中。
各有各的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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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各的心機,
反正,熱鬧了。可以說,真正領略“黨爭之壯美”的時刻,到來了……
到底這樣好不好,
憂患者也先別憂患,
作亂者也別先得意,
且往後看,這局勢一步步發展下去。才有意思咧。
好了,
大環境怎麼走,這是個潤物細無聲的過程,一時是看不到頭兒的,
可是京城這冷得凍骨的天兒是看得到頭的。
快過年了,
隨著年關的走近,許是人世間祥和喜氣的氛圍越來越濃,這天兒也一天比一天轉暖,雖然沒說到真正暖得人舒服了,至少不那麼凍得連腳都不想邁出門。
小步一直記著這件事呢:冬灰是河浦人,一定是喜歡聽昆曲的吧。
這段時間,七哥住院,他甚至連拙政園那天的“宣政”都沒去。小步除了顧及著六哥這邊的“舉薦大事”,選曲兒選角兒的事他也沒落下。小步自己的宅子雖沒五哥七哥那麼豪闊,開闢出來一個小戲臺子還是可以的。小步忙活著不亦樂乎。
這天是“七食節”,
北方人是不過這個節的,
南方人過,
這天,南方的媽媽們都會給孩子們親手做生煎饅頭吃。
小步為此還親自飛去了一趟臨州。
打聽到臨州有家“王家山”號稱是最好最貴的生煎饅頭。
小步也親自去領略了,
剛起鍋的生煎要了二兩,端著搪瓷盤子,擠進髒兮兮的店裡面壁而食。嗯,皮薄,底子也恰到好處,至於湯汁,有,不僅有,而且大大地有,分外地多,有到不僅可啜,可吸,而且多到可飲,甚至可噴,可射。
小步的意思是,這些湯汁在保障供給了他食用之外,富裕出來的部分尤可作遊戲之用——當時的情況其實是,一小口下去,一股又濃又熱的湯汁破皮而出,飛流直上。命中八爺眼。用手一擦,又覺手指似已粘滿膠水,遂眨眼不迭,以防眼皮粘住。
對付第二個時八爺便有了經驗,用不著溫習流體力學的理論,隻需先將此即將被引爆物品置於危險距離之外,再使筷子尖小心挑開一洞,抓住時機,撲上去連續大口吸吮三至四次,待確認湯汁已盡,不會射己,更不至噴人,才可放心大嚼。
哈哈,八爺為此還給此小生煎取了個很趣兒的名字,小賤生。可不,吃它,可得一股子賤氣兒呢。
☆、4.90
冬灰上車來,小步將保溫桶奉她跟前來,熱騰騰的小生煎。
當冬灰意識過來這是過“七食節”,哪有不被小步這番心意感動的,她從自己斜背的小書包裡拿出一個飯盒,“你也嘗嘗,我自己做的。”笑眯眯像可愛的小花骨朵兒。
是些很精致的小甜點。快過年了,學校差不多也走空了,連方程都回家了,她一人住著。就在宿舍裡能放手做些自己愛吃的東西了。冬灰可買了不少家當在床底下存著呢,什麼面包機,小電飯煲,做些力所能及的小點心還是綽綽有餘滴。
冬灰做的,又真心這麼漂亮,小步如何不心愛,吃得可用心了,不過,眼睛還是不離開她,因為冬灰也在有滋有味吃著小生煎。
冬灰吃小生煎真可愛,
薄薄的皮,她小龇著牙咬開一個小缺口,
然後吹吹,
小嘴巴再附上去吮吸,
特別是吸的時候,眼睛晶晶亮地望著一處,像在細細地品,琢磨出它的精髓……真心叫人愛進心裡去……
聽說關漫住院了,冬灰說去看看,小步忙說。“那這些小點心留些也給七哥嘗嘗。”冬灰實誠,“他胃不好,吃糯食不行,我上去再做點清淡的小蛋糕,等我一下行麼。”她說的,小步還有說“不行”的時候麼。等著。等著心裡也是歡喜的。
來到醫院,
也沒提前說,
關漫見小步領著冬灰來,一時還稍怔了下,心一緊。
冬灰站門口沒立即進來,
主要是被病房的奢華弄愣了會兒,這兒堪比七星級總統套了……
“十兒,進來呀。”小步扶著她的手臂進來,裡面暖和極了,給她脫了帽解了圍巾,冬灰脫下了被窩一樣臃腫的軍棉大衣。
小步去那邊洗手間洗才在路上碰著買的新鮮血杏子,肯定注意不到這邊,
冬灰的長發簡單梳著一個馬尾,她把飯盒遞過來時,馬尾辮甩到一邊垂下,
關漫仰頭接住,
“怎麼弄得胃出血了,”冬灰小聲問,
“飯局多了,”關漫仰頭望著,一心一意,
“可得當心,身體是自己的,有本錢才有玩樂。”
冬灰才要抽回遞過去飯盒的手,關漫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剛兒站門口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呀,”
“是不是覺得我這裡太……”這就是冬灰突然來,關漫會擔心的一點,他的豪奢有時候也是做給人看的。他怕冬灰介意……
冬灰咬咬唇,眼神沉了些,
關漫是見過她本性的,她也不想在他面前遮掩,
“你覺得我會是個假清高的人麼,有錢又不是罪。”她撅撅嘴,沒說下一句就是,“我也有錢,就是沒地兒像你這麼享受去。”
關漫笑笑,放心了。松了手,也低聲,“矮櫃下面有煙。”
冬灰直起身,但笑不語,乖婉地向後退了一步。
小步這時候捧著一果盤血杏子出來,笑著,“這是咱們來的路上瞧見的,挺新鮮。十兒,”首先捧她跟前,冬灰拿起一顆就遞嘴裡豪爽咬一口,紅汁立即滿溢她的小嘴巴,養眼極了。
關漫注意到冬灰是瞅了眼小矮櫃的,
“小步,”關漫手裡還捏著飯盒,慢慢坐起身。“這血杏子泡茉莉喝最好,我家那株茉莉前兒也開了,去取些來吧,另外,你要的行頭我叫老方也盯著呢。你要不放心,這會兒正好回去再選選樣兒。”
小步一聽,高興著呢,笑著放下給冬灰端著的盤兒,“好極了。我去瞧瞧,是那株格拉斯的白茉麼,正好多帶些來。”又對冬灰說,“那花香沒那麼衝,放進小點心肯定也很好。”
冬灰乖巧點頭。隻要是為她做事。小步都開心。趕緊著去了。
小步一走,
關漫親自彎下腰去給她拿煙,
冬灰兩手像小朋友乖乖放在身前,坐他床沿邊兒,扭頭巴巴兒望著,
關漫後來又給她弄來幾種挺合她口味的,私煙,外頭根本沒賣的。
關漫準備的過細吧,
煙和打火機擱一隻精致的小煙缸裡一起放她手上,
冬灰起身單手攥著全揣進棉褲荷包裡,就要出去,
關漫拉住了她的胳膊,“去哪兒,就這兒抽,沒事。”
冬灰輕蹙眉,“有人進來不好,再說,到底這裡是病房。”
關漫淡淡笑著搖頭,“真沒事,我不會叫任何人進來的。”
冬灰是徹底放松下來。
橫躺著,枕關漫腿上,調皮地吐著煙圈,垂在床下的腿有時候還高興地晃晃,小孩子呀。
關漫低頭小聲和她說著話兒,
有時候冬灰“嗯”一聲,
有時候好奇地問“為什麼呀,”
有時候又咯咯笑,明豔極了。
關漫說了些玩樂場上的粑粑事,還說了些秘聞,比如最近牌桌上誰誰誰輸的蹊蹺……關漫語言才不是那種“八婆型”,淡淡懶懶的,跟他的人一樣,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豔貴精致,
冬灰咬著煙蒂,眼睛向往地望著一個點,“我也想去試試……”
關漫輕輕捋著她頰邊的碎發,“這有什麼難,你什麼時候想去隨時去。”
“可我最近要面試了,我還是想靜下心好好復習。”
“嗯。”
冬灰捻著煙蒂遞他嘴裡,“關漫你不抽煙太可惜了,你弄來的這些真的超好。”
關漫微張嘴含住,稍啟唇說,“我也嘗了的。還好,不衝。”
冬灰勾起些腦袋,“你真抽了的?”
關漫抬手兩指捻出煙蒂,完全說不出的帥啊,眯眼。瞧著那煙蒂口,“我看看月份啊,我叫他們搞最新鮮的來的,我抽的是上個月的……”
冬灰滾過半邊身,抱住了他的腰。嬌氣又調皮,“我把你帶壞了,”
關漫低頭看著她笑,指頭上還捏著煙,“你把我帶成啥樣都可以。”
冬灰躲貓貓一樣,眼睛調皮又幽幽地睨著他,“我這樣,不能告訴任何人。”
關漫更窩下來,額頭頂著她的額角,聲音小的不能再小。“放心,你盡情,我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