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子哼笑,“四哥,他們挑著日子來幹仗的,要的就是您這菩薩心。算了,今兒我隻當吃虧是積德了,送他老八一個生日大禮。”
“你真有確實證據?”
碎子把大衣裹更緊,“人我是捉住了,可也得他認。估計難。我這點還是佩服小步的,他結交的都是願意跟他掏心窩子的,小步要不是這麼個仗義為人,人也不得這麼對他。”
霜晨輕輕點點頭,“你能這麼想最好。都是兄弟。他當時來找你要,你能跟他商量著來,也不至於鬧成這樣。”
碎子這時候笑得興味,“我也沒想到老八這麼想這鏡子呀,什麼天仙把他迷成這樣了……”聽此,霜晨知道下面又是歪話,厭煩往下聽,擺擺手,“這事兒到這兒了,別再不依不饒。”
碎子大衣領裹住半邊臉,“我都說當拜壽了……”
正說著,
駛進來一輛車,
碎子一看,低沉音說了一句,“喲,把他都驚動了。”
霜晨看他一眼,“他畢竟是少首,碎子,”輕輕搖搖頭。
碎子眼淡漠下來,不冷不熱。
霜晨迎過去,碎子慢慢後面跟著。
雁落下車,
看了看後面的碎子,
“還好吧。”
“還好。哎,小孩子鬧著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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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玩兒的不小。”雁落看了眼燒了一半的宅子,又輕輕說,“人沒事就行。”
霜晨稍讓一步,回頭看了看碎子,
碎子已經扣好軍大衣,恢復穩重走前幾步,“少首。”
雁落點點頭,“這幾天住我那兒吧,馬上又要降雪了,這宅子放了晴再說。”
碎子微笑,“沒事兒,我還有地兒去。”
見情緒都緩和下來,雁落沒好氣兒睨他一眼,“聽說都是那叫‘天瞎’的鏡子招的?”
碎子笑得更大方了,“什麼都是爭爭才更有趣嘛。”是沒注意,霜晨聽了這話是輕蹙了下眉頭的,又看了看雁落……
雁落淡笑沒變,“真的‘天瞎’就在宮裡,你們怎麼不去爭那個。”
碎子笑著的唇似乎抿了抿,可能聽出弦外之意了,
笑容依舊,“宮裡那個有什麼意思。拘著,早沒靈氣兒了。七九年這三塊,別看它是高仿,多少人品鑑過。鏡子和玉一樣,要人養。擱那兒,就算高高在上,不接地氣,沒意思。”
反正霜晨是一直眼垂著,不發一言。聽著,卻忽然間就有種驚心動魄之感!
猛然心一震,
怎麼這麼巧!
天瞎……天下……
“也是,高高在上的,往往也就趣味全無,個性全無,還有什麼意思……”雁落忽然似自言般感慨出這句,再看他,人也是望著那早已撲救下來的燒焦了的殘垣斷壁,眼神深邃,撲朔迷離……
見此,霜晨忙出聲,“好了,都別站這兒說了,夜也深了,碎子。你到底有沒有去處……”
這時候,碎子的老管家朱群跑過來,
“五帥,北牆角找到了四口大箱子。”
碎子一挑眉,
“那邊是我養狐狸的。哪兒來的箱子。”
“就說呀,”朱群也納悶,招呼人抬了過來,
結果一打開呀,
碎子蹲下來笑著直搖頭,“老八啊……”
原來箱子裡全是他被燒的那間屋子裡的陳設,一件兒不少!隻除了那三面鏡子,
另外,
還有一箱子錢,
足夠他把這一套宅子翻修兩遍都成!
碎子起身腳輕輕踢了踢這箱子錢,“得,都別著急我住哪兒了,京城最貴的帝王套我來回住兩輪都沒問題。”
霜晨這時候也是微笑著直搖頭,果真都是劫數……
雁落見沒大礙,也要返回了。
卻這時外圍警戒有些吵鬧,
碎子示意朱群去瞧瞧,
送少首上車,
剛要合門,
朱群跑過來。“是社科院文物所的,非要進來看看宅子的燒毀情況。”
“笑話,我這宅子建起來年頭五個指頭都數的過來,他們來湊個什麼熱鬧。”碎子準備不搭理的,
霜晨說,“前段兒是頒布了新《古建築保護法》,你這宅子年頭少,可這方圓地段可是幾百年的街區,人家來看看也正常。”
“好好,讓他們看讓他們看。”
幾人走過來了,
拎著檢驗工具的,電腦的,像模像樣。
頭前一個男的,後面跟著一男一女,
忽然碎子看著唯一那女的,驚呼,“那不是,妙妙姐嗎!”
都看過去,
果然,隨著女人走近,霜晨也好像驚喜地亮了眼,
女人梳著幹練的馬尾辮,微笑一如既往的嫻雅怡人……碎子是忙看向少首,霜晨也看向他,心想,能收雁落心的人可算回來了……
要說的不過分,
這可是從小陪在雁落身邊,也是雁落唯一接納願意讓她陪在身邊的異性伴讀。
鑑於此,
元首對這個千挑萬選上來的“小女伴讀”無論品性、外貌、家世,都很滿意,
就差明說了,確實是往“太子妃”的方向上在培養……
難得的是,這位叫曾妙的女子,確實不負她單名這個“妙”字,
身妙。天生麗質。氣韻豐華。小小年紀。就有“母儀天下”的冠絕之感。
心妙。這麼個孩子,心思玲瓏通透,為人也寬和大方。身美,卻不會是那種貴豔壓人,很平易近人。又能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所以惹人喜愛。
再就是,個性妙。
很有主見,
曾妙陪伴雁落讀完國防大後,並沒有如常人所想,順理成章頂著這巨大的光環繼續做雁落背後的女人,
而是,離開了他,
獨自遠渡重洋,追求她所鍾愛的建築學……
曾經,元首接見她祖父曽祺時就稍流露出遺憾,雁落錯過了這麼個美好的女孩兒……
聽說,她在國外學有所成,已經受聘康奈爾大學教職,成為這所享譽國際的建築學最高學府,最年輕的亞裔教授。
以為,那裡將是她走向更輝煌的最終築夢之所,
沒想……這是回來了麼?
連碎子都仿佛燃起了希望,
如果曾妙真能回到三哥身邊,說不定三哥真能真正收心。在其位謀他該負有的其政,不負眾望!……
☆、4.74
車裡的雁落見到她確實微頓了下,不過慢慢也淡了,靠著椅背,睨著前方。
曾妙好像也沒看到他,規矩站在那裡,微笑地看著霜晨和碎子,“四帥,五帥,好久不見。”
“妙姐,客氣了。回來了麼。”霜晨也是微笑問候,
“回來了,社科院這個古建築修復項目很符合我學。”
“我這可不是古建築。”碎子笑著拇指向後比了下自己的宅子。
“知道。具體的,聽聽我們組長向您們解釋吧。”曾妙規矩一點頭,看向她身前站著的男人。
男人斯文一笑,主動向霜晨和碎子伸出手,也很穩重,“四帥五帥好,謝謝叫我們進來看看。五帥這宅子是近五年的成品,我們知道這一點。不過永熾巷是有三百年歷史的五部六府所在地,這裡曾經常年設立外交使館,各國在此成立聯合行政機構,還開設銀行、醫院、教堂等,留下了許多風格各異的中西合璧式建築。五帥您這塊地雖然曾經是糧儲之地,並無比較完整的建築結構,但也謝謝您在修復這塊空缺時,謹遵了與整條巷子的風格搭配。是這樣,最近我們就住在前面的明園,剛才也望見了這場火,說個或不合時宜的話,想趁著您可能修繕這宅子的時機,容我們參與其中,讓我們也有個實地踐行修繕的機會。”
碎子聽了,笑得大方,“這有什麼,完全可以,有專家指導,我這宅子可不復原得更好。”
外頭說著,
雁落的車窗漸漸升起,
霜晨他們稍讓了一步,車開走。
霜晨和碎子都看向曾妙,她微垂頭,謹遵本分,也沒看那輛車。
……
這天,齊政禮堂正在召開“全軍四德整風”宣講會。
霜晨正和於慶林交談著拾階而上,於慶林是他這次“清算財政預支借款”的得力幹將之一,早前就有“司法一隻虎”之稱。
忽然,從上面下來一人。攔住了兩人步伐。
霜晨抬頭一看,
並不認得,
這個年輕人,穿著海軍軍服。肩章飾金條紋:一個不同寬度的長條帶,中鑲1道藍橫槓和豎線條,條帶上方有兩個相交叉的錨。顯示準尉下軍銜。
看著有些激動,“四帥,您不能這麼把人往死裡逼!……”
於慶林已經攔了上去,“瞿曜!你這是幹什麼!”
這個叫瞿曜被此一攔愈發激越,“滾!”狠狠推開於慶林,“你他媽個走狗!酷吏!功臣就是被你們這些文臣軟蛋一個個逼得走投無路!我父親在前方拼殺賣命你們他媽的窩哪兒享樂偷生啊!草蛋!他媽什麼世道!……”罵得眼紅耳赤。
因在個大門口,已引來不少人側目,
這時候齊政禮堂的警衛已經出來,要拖走瞿曜,無論他是誰,他現在鬧得可是四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