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就算舅舅對她再不好,一小由他府上養大的,必定有依賴。
看情形,她可能並不知道舅舅具體現狀如何,
小孩子,要知道了舅舅打了勝仗還在坐牢,會生氣吧,
要知道,是誰提議她舅舅去打得這一仗,她舅舅又是為了誰奮不顧身去抗戰,結果還落下這麼個結果……”
關漫不得不由心佩服六哥的冷謀。
什麼人,用在什麼地兒。六哥從來都沒錯看、錯放。箭箭恰到好處地入靶得利。
當時,小步始終一言不發。
他明白六哥的意思:
從時機上看,孟冬灰此時出現,真是“時不待來”最好的一顆棋子!
三哥終於有一次失了父親的心。而且,他自己的心也是亂的……正好趁這個時機,狠狠打擊!
蔣仲敏是四哥的人,
四哥又對三哥最忠心,
這次蔣仲敏出徵,
三哥相中的人,四哥做推手把蔣仲敏推到了必須接下這場仗的地步!
如果冬灰要知道了這一切……或者說,引導冬灰往這方面去“恨”……先還不說蕭雁落對她到底真情幾分,能不能足夠影響他的心智。就僅憑元首對她的“特殊對待”,估計,小姑娘這“生氣地恨”也能影響一些走向吧……
六哥實在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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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靜,他不容易被情感左右,自然心也,更涼更狠些。
念到冬灰的處境,小步多少還有些唏噓難受,幾面之緣,不談冬灰的外相,隻談他看到的,她那麼認真努力地包盒子……
但是。小步還是沒有提出異議,
因為,同時他也知道,就這麼些年來,他們兄弟間已然對峙到什麼程度了!
這麼說吧,如果冬灰落到老四手裡,結局,應該也是如此吧……
☆、4.56
這幾天孟冬灰肯定心不靜,
那天,那幾個不認識的男人說他們是舅舅的朋友,說舅舅現在在坐牢,情況不好……孟冬灰嚇壞了!一時竟沒有反應。
他們也沒深入說,隻是告知她好好讀書,舅舅雖然現在處於困境,可還是希望她認真完成學業……冬灰自然不滿足這點信息,可惜當時她太震驚一句話沒說出來,而且,他們也沒有具體告知的意思……
這是肯定的,
聲咽掌局從來都注意細節,
擺明這孩子對舅舅的事一無所知。被捂得多好,無論是從前在臨州,並州。亦或如今在京城,看小姑娘這不可置信的模樣……捂得越好,越說明背後的“良苦用心”,無論誰的“良苦用心”,都是老下心力了……
在孟冬灰面前捅破這層紙,聲咽自然不想“親力親為”。就算是一顆棋子,而且是要她“由心”地順著你的思路走,越自然越好。聲咽多得是法子叫孟冬灰“慢慢探秘入舅舅這個無底深洞”……
可惜,
聲咽這次錯判了。
終究,孟冬灰的“能量”是他沒想到的……
方程胃病犯了,周日,孟冬灰扶她去中醫院看病。
為什麼非看中醫,肯定也是方程的堅持,她說她媽媽的胃病就是中醫看好的,於是隻信這。
孟冬灰跑來跑去,掛號,取號,排隊,就診,醫生叫再做一個胃鏡,有兩種:無痛的,一般的。無痛的肯定貴些,一千多,一般的隻要兩百。
方程說做兩百的,冬灰一聲不吭,還是給她掛了個無痛的號。
人真多,候診的長椅都坐滿了,兩個女孩兒隻能站在角落裡。方程還在埋怨她為什麼掛個這麼貴的,疼一點她受得了。冬灰也不是個巧辯的,悶葫蘆一樣說她最近生活費有多的,夠給她做無痛的。方程說,下個月會把錢還給她。冬灰搖頭,我愛亂花錢,當先存你這兒,我有救急的時候再說……兩個小姑娘正在分辯的時候,從她們面前走過去的一個身影叫冬灰突然不說話了。
她一直望著自己,他從她們身邊走過基本上也就一步距離,聲咽當然曉得她認出自己了。其實也沒在意,還朝她稍一點頭,走過去了。
狄幽就是消化內科的大夫,今天正好在胃鏡室值班寫診斷報告。也是巧,聲咽過來給她送件毛衣,狄幽要值夜班。
號叫到方程了,冬灰扶著她走進診室,
正好是狄幽看診。
見,聲咽就坐在一旁的辦公桌邊,手邊一個紙袋,就是毛衣了。
見是兩個穿著軍裝的小姑娘,相持相扶的。狄幽溫和地多囑咐了幾句,“一會兒是全麻,出來後得一會兒醒,要不要開個病床。”
“好。”“不用了。”兩個小姑娘同時說,
方程扭頭看冬灰,小聲“不花這個冤枉錢了。”
冬灰不吭聲,點了下頭。
根據醫生的交代把她扶上手術車躺好。
方程被推進去了,冬灰這才對狄幽說,“開個病床吧,能在走廊上安置麼,一會兒她出來了你們就說是免費的。”
“這恐怕不行,畢竟有這麼多病人看著,怕引起糾紛。”
“哦。”冬灰站到了門邊。
聲咽注意到她一直看著走廊,
忽然,見走廊一張病床上一個婦人起了身,她忙走過去,模樣懇切地說了幾句什麼,還從軍大衣裡掏幾百塊錢出來……
十幾分鍾後,方程被推出來了,小姑娘忙引著手術車到婦人坐著的那張病床前。又費大勁兒地跟護士把人挪到病床上,護士叫做什麼就做什麼,捏著方程手背用棉籤頂著的針眼處,擔憂地看著病床上的女孩兒。
“小程!”這時候疾走進來兩個婦人,一老一少。看來是病患女孩兒的家人。
冬灰跟她們交談了幾句,家人就去照看女孩兒了,冬灰默默走到一邊。
待狄幽從手術室出來,聲咽和她說了幾句話也出來了。
聲咽一路走向自己的車,
回頭,
看見小姑娘遠遠跟在他後面,
聲咽微笑,朝她招招手,
冬灰跑過來,
“我雖然不是專業,可剛才看了下你朋友出來的結果,應該沒大礙。”聲咽溫和說。
冬灰點頭,
“我能和你談談麼,關於我舅舅。”
聲咽知道她跟來就是為問這。說實話,他也沒料到會有這樣的偶遇。既然遇上了,她還跟來了,聲咽著實也靜心,覺得能應對如常。
“嗯,上車說吧。我送你一程。”
冬灰聽話地爬上了副駕。咳,聲咽啊聲咽,你小覷這小姑娘了啊……
車上,孟冬灰一直也沒說話,
她乖乖巧巧坐著,看著前方,似乎一切由他,他想什麼時候開口就什麼時候說,
其實,
小姑娘兩手揣在軍大衣荷包裡的手……左手緊緊握著她的十字架呢!
周日她都會把十字架掛在脖子上戴著,出來野肯定得有防身的。
她也沒想到今天會遇見這個眼下有淺淺紅印的男人,當時,孟冬灰就有了主意,這或許就是老天給她的一次機會,一定要問清楚!
當前,還有什麼事什麼人有舅舅重要?心裡再害怕,她也得試試!
“就前邊兒靠靠吧。”
小姑娘突然出聲,
這裡是個林蔭道,車流量不多,
聲咽想簡單說說也好,靠邊慢慢停了下來。
“你舅舅……”聲咽完全沒提防啊,加之小姑娘這麼多年軍校底子真不是蓋的,那個突然翻身撲過來!……聲咽隻覺得右頸脖一陣刺痛!接著,就是全身酥麻,人渾渾噩噩……她太利落了,她的藥也太強霸了……
“你……”
聲咽極力保持清醒,他想抬手推開半跪在他腿上的小姑娘,卻,根本連抬手的勁兒都沒有!
聲咽漸眯起眼,眉心緊蹙,眼前模糊,頭脹腦熱,
好像看見,
小姑娘先熟練按鈕升起了所有的車窗,“噠”。悶悶一聲,車門也鎖了。
她還會將駕駛座椅往後移,讓駕駛位空間更大。
然後,
小姑娘兩手搭在他頭靠著的椅背兩側,腰肢輕輕往上一抽。變成跨坐在他腿上,
坐好後,
好像休息了下,
她駝著背,孩子樣兒有些愧疚,有些哀怨,有些逼不得已,兩手指揪一坨放身前,
看著他說,“對不起,我太著急了,我知道你不得幹脆告訴我,隻能用這個法子了。”
說完,又稍扭頭看著窗外發了會兒呆。
你知道,聲咽心中著實是升起罕見的惱怒的,
他太大意,也確實沒想到她是這樣個孩子,
這麼壞,
還能這麼無辜無奈……
她等什麼呢,
聲咽知道她在等藥效迷痺浸漫到大腦。更錯亂自己的意識……而她的表情……還在發呆,那麼的萬不得已,又有些隱隱的犟……
小姑娘扭過頭來,開始解軍大衣扣子了。
☆、4.57
其實聲咽錯了,
她發呆不是等藥效鞏固,
孟冬灰著實是又遨遊在自己的小九九裡了。
臨州半年牢獄,她學會的媚巧之術不少,看這方面的雜亂學識更多如牛毛。
現在聲咽被她“逮”著,如此密閉的環境下,除了帶有直白的目的,聲咽本來身上兼具的“舅舅的氣象”就叫她些許興致。如果說一開始“反撲擒拿”時還有些害怕,這會兒,且放松下來了,腦門子甚至升起如何安享的絲微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