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父親如何嘔心瀝血養育栽培,鍛就了他今日的一切,包括權力、性情、能力,
在自離心中,父親,永遠和這夢魘聯系在了一起,夾雜著分明的恨與痛……
可想,
此一刻,
在這偏鄙的小假山石中,
一雙感覺幾乎和當年又又一模一樣的眼眸出現在眼前!同樣的帶有小動物特有的驚惶不安與純淨憐人!……
韓自離一抹腥嘔已然抵達喉頭,
“你叫什麼,”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非要問這個問題,
求證一個自己都覺得可笑荒唐的結果嗎?
卻,
這一刻,
似乎根本不存在“可笑荒唐”,
一切都那樣真實,真實得剐心戾肺!
“又又……”
夏又難得的警惕,不說出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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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就此一舉深挖了他的喉頭,
“嘔!”
韓自離扶著假山石,劇烈嘔吐了出來,
好似要把那六歲時的一顆純淨之心嘔出來一般……
☆、2.52
竟然不敢看她,自離側頭就走!
並沒有跟下來站在臺階上的警衛們都感到很奇怪,元首臉色卡白,一手握拳反手捂著自己的嘴巴,快步離去。……裡面是什麼,誰都不知道。元首已走。更不敢逗留,趕緊跟上……
徒留下夏又大呼出一口氣,她反倒沒走,因為虎皮肥麻雀也沒走,她跟它較上勁了,非要捉住它……
元首的警衛長豐明這幾日確實覺察出異常,
元首每天都要往小石寺方向走,
有時候走一半,轉回,
有時候都走到門口了,駐足不前,
有時候進去一圈。往殿後假山石那條路前行,腳步遲疑……
這日,
他跟著元首穿過假山石來到前殿……元首突然立在檻外不前,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跪在蒲團前雙手合十,模樣虔誠,嘴裡嘟嚕嘟嚕一直在念叨什麼。
叫豐明驚異的是,看上去如此年幼的臉龐,竟然身懷六甲,小圓肚子擱著,整個人窩那兒圓鼓鼓並不覺臃腫,甚至可愛,但是,著實唏噓,好小就有了孩子……
更奇怪的是元首看著她的模樣,
那是一種認真,
很透徹地審視,
不移眼的懷念……
女孩兒跪那兒念了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
幸而元首這幾日外出多數簡行有遮掩。有時將風衣領豎起,戴著細邊眼鏡,更像一個學者,不著意看很難認出。
女孩兒念完了,
她動作一點不因為小圓肚子或者跪時間長腳麻了而遲緩,骨碌爬了起來,倒像完成了一樁任務,拍拍手,再看一眼頂上的佛,兩手揣大外套荷包裡就走了。
走得比較快,
元首走得也比較快。好像不想跟丟,稍回頭“備車。”
豐明明白,不是立即用車,這是車得跟著。立即照辦。
下了山出了金仙寺的大寺門,
連豐明都不覺莞爾,
原來她是肚子餓了呀,才會這樣著急往下走,一出門就直撲門口賣煎餅果子的攤子,
可惜今天還真多人買,
排老長的隊,
她跟在後面,不停往前張望,那餓的急樣兒,眼裡就隻有煎餅果子了。
好容易到她了,
買了一個,
幾專心喏,人邊剝那個紙邊轉身繼續下坡走,
結果,套句如今流行語:急死寶寶,
還沒到嘴,剛準備咬一口……“啪!”一人急匆匆往上走,也不看路,把她撞了,煎餅果子掉地上……
你看這孩子哦……哭得心都有!
想想,連叫豐明這樣一直看著她的人都一瞬心軟無法起來……她許久望著地上“啪嘰”一坨的煎餅果子,那懊惱、傷心、煩躁,可想而知……
元首隻看了他一眼,豐明立即明白,跑過去排隊,
邊排邊回頭張望,
幸虧她“悼念”這個煎餅果子的時間還比較長……她蹲了下來,還是把掉地上稀爛的食物清理了一下,丟到路邊的垃圾桶,然後又走上來準備重新排隊,看來誓要吃到……豐明已經買了兩個,望向那頭元首,元首站原地沒動,隻稍稍點了點頭,
豐明走向她,
“姑娘,我買多了一個,才買的,要不勻一個你,”
看著那眼睛就轉憂為喜!
直點頭,
趕緊掏錢,
給了她一個。
這回,知道先看路了,
走到邊邊,
這才剝紙,還站住了才咬一口……無比滿足……
豐明把手裡的一個遞給元首,
元首微笑“你吃。”
豐明笑笑直搖頭“不餓不餓。”
元首也沒勉強,紙袋捏在了手裡。
跟著她走到公交站,她上了車,他們上了車。
她進入了西城家樂福,
豐明知道不能跟丟,下車快步走了去,元首沒下車,這裡人太多了……
約二十來分鍾了,
豐明上了車,
“她在裡面上班,正在整理貨架。”
元首輕輕點點頭,
也沒說要走。
豐明當然是吃驚的,
竟然一直沒走!
時間一點點過去,
豐明不得不輕聲問,“是要等她下班麼,”
元首點點頭,
“那我得去安排一下,因為出口較多,不知道她會從哪個出口離開。”
元首還是一點頭,
手裡一直捏著那顆煎餅果子的紙袋……
也許,
這是他許久許久未有的任性了,
上次“任性”就是六歲時,他偷養了又又……
是非常不可思議,
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想象,
且不談他身份不身份,
光這把年紀了……自離苦笑,他不是沒自制過,
一輩子,為首者,最本能的,就是自律了,
如他,
六歲以後就開始強化訓練自控,
稍有放縱的苗頭一冒起,那就是妖魔,必將被父親強行“打死”,滅於“搖籃”,
他收益於父親的這種教育方式,也痛恨著,
所以他教育韓構和韓照,更多的是言傳身教,而非刻意幹涉,
他並不覺得自己是個成功的典範……
本能的自律,表現出的就是逃避,裹足不前,
自他自認為自己內心無比強大起來起,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甚至可說“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