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兩個追星女孩孫十五和賀伶俐在討論此事,她們雖然追“哥哥們”多一些,但第一次見05小小花battle到底也有些激動。
兩個女孩兒討論半天,就問到了鍾杳這兒來。畢竟祁昱是此次“扯頭花事件”中被無數次提及的男主角,而鍾杳和他相熟,她們都知道。
【杳杳,祁昱現在應該在《如果你知道》劇組拍著呢吧?你能悄悄幫我們問下他,女主到底是誰嗎?】
【如果不方便透露,那暗示下是新人還是圈內熟悉面孔也行的,是95花資本截胡了嗎?】
鍾杳眼睜睜看著朋友吃瓜吃到自己這兒來,而她卻不能告訴她們,自己就是她們在討論的“資本截胡者”本人。
她不想進軍娛樂圈,拍戲過程中,還是盡量想不被打擾,所以按流程和劇組籤署了保密協議。劇組不能透露鍾杳的加盟,而她自己當然也不能違約泄露。
所以鍾杳隻能告訴朋友們,她最近都在上網課不知道,順便還丟下今晚刷題時,遇到的一道難題。
果真,看見比卷子上附加題還難的數學題目,孫十五和賀伶俐瞬間被勸退。
而鍾杳自己卻對著熱搜內容發起呆來,她隱隱感覺到,有些事情正朝著預期之外的方向發展。
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倏地,手機嗡嗡嗡震動起來。
垂目一看,竟是祁昱打來的視頻通話,可他人明明就在隔壁。
“祁昱,”鍾杳卻還是沒舍得掛斷,她接通視頻問,“怎麼突然打視頻?”
那端,少年低聲哼笑:“男主角給女主角打視頻還需要理由?我找你對戲不行啊。”
鍾杳居然就真信了,奇怪問:“你就在我隔壁,幹嘛不現場找我對?”
祁昱笑意更深:“那等電影上映,酒店把監控一放,咱倆炒CP的錢能直接省了你信嗎?”
他將手機懟得近了些,仿佛就在她面前問:“怎麼,宋書詞上了一次熱搜,鍾杳也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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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杳了然:“你也看見熱搜了對吧。”
她不等他開口安慰,主動開解,“沒關系的,反正我就拍這一部戲,好就是好壞就是壞,我不會太在意網上的人怎麼說。”
鍾杳進組那天,祁昱就已經問過她出現的原因,他是男主角,她沒必要隱瞞,就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他。
祁昱默了默,像在思索什麼。
少女篤定地認為,她就是來劇組體會新人生,等開學了她還是會回超前班,堅持自己的理想。其實這很鍾杳,但祁昱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他是和她拍對手戲的人,他能感受到,在拍攝過程中,她整個人的神採都不一樣。
“鍾杳,”祁昱提醒他,“以你現在的勢頭,和我所見識的你的天賦,你可能很難不被關注。”
再一次地,鍾杳從別人口中聽到“天賦”這個詞。
“沒關系的,”她不知怎的想起靳川坦然將自己介紹給他朋友的場景,她篤定說,“如果被關注到,我相信靳川知道該怎樣處理。”
祁昱有些意外。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鍾杳第一次以這樣信任的口吻談起靳川。他不知道他們父女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他替她高興。
“祁昱。”
視頻那頭,少女眼裡忽然有些迷茫,“你真的也覺得我拍戲有天賦嗎?”
印象中,鍾杳更多時候都是自信的,在考試時在夏令營中在研讀劇本時,她都能運籌帷幄。
但似乎每當提到娛樂圈,她的狀態就不太對勁。
“當然。”祁昱篤定告訴她,“我合作過的劇組有很多個,電影、電視劇甚至綜藝都有,沒有誰第一次上鏡能比得上你。鍾杳,如果娛樂圈也有考試,我認為你也會是狀元。”
鍾杳突然抿唇笑了下。
她沒有再多問,好像也不打算再多聊,她說:“那餘燃,明天見。”
少女掛斷視頻,祁昱卻還沉溺在她那聲“餘燃”之中。
雖然他認為上北大更符合鍾杳的作風,但沒人知道,其實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留在娛樂圈。
她這樣的女孩,在哪都能放光,但在娛樂圈,他能夠見到她的時間可要比學校多得多得多。
祁昱留戀劇組能與鍾杳相處的時光,鍾杳本人又何嘗不是。
這天,宋書詞和餘燃有一場外景戲。
劇中,餘燃對宋書詞一見鍾情,雖然心中覺得他們不該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卻又忍不住去接近她。曾經的頑劣刺頭,如今課不逃了,架不打了,會留下認真做值日掃地。甚至,連招搖的摩託車也不騎了,傲嬌扮酷地跟著宋書詞乘上了公交車。
擁擠的公交車上,宋書詞被人擠得畫板背不住,腳下趔趄差點跌倒。是一雙有力的手託住了她,替她在狹窄擁擠的公交車內格擋出一小片空地。
交通堵塞,公交車急走急停,她的後背就時不時撞到他溫熱的胸膛。
宋書詞如願以償,鍾杳也如願以償。
鍾杳上高中之前,大部分時間都是乘坐公交車,自從她偷偷喜歡祁昱,就總是幻想被無數言情小說寫過的這一幕。
而今,她住校幾乎不坐公交了,願望卻突然被實現。
因為正經歷著青春期酸甜的暗戀,鍾杳演起宋書詞簡直有如神助,所有的曖昧與克制都拿捏得宜,全程NG的次數屈指可數。
她感覺徐風和靳川對拍戲的描述都不夠準確,這的確像一場好玩的扮演遊戲,但更像是一場好美的夢。那些你所沒能經歷的人生,都能在劇裡體會,那些所沒能完成的夢,也能在這兒圓滿。
鍾杳發現,她好像越來越能體會到拍戲的快樂,也越來越喜歡拍戲。
滿懷愛意與快樂,鍾杳如魚得水,她與祁昱所呈現的所有曖昧與克制都自然得宜。
劇情與少年少女的默契在一起推進,徐風每次在AB組那邊變得焦躁的心情,到C組祁昱和鍾杳這兒,就又能被撫平。
時光飛逝,轉眼新的一年又要到了。
今年,十六歲的鍾杳第一次沒有在家過新年。
靳川的拍攝任務很緊,而她的戲也沒殺青,她便主動提出不如就各自在劇組過新年。她說,來北京的第一年,她嘗試留在北京和他過了特別的新年,那麼今年就再嘗試一次新的跨年方式。
小姑娘的語氣輕松又篤定,靳川知道她是認真的沒有在鬧別扭,就很開明的同意了。
除夕這天,劇組白天還安排了拍攝任務。
是宋書詞和餘燃在各自家中,關於他們成長背景的戲。餘燃的媽媽因為他父親入獄,性格躁鬱常常動手打他,所以他身上總帶著傷。也是因此,生活一片灰暗的他認為自己和宋書詞是兩個世界的人。
而餘燃不知道,宋書詞轉學來北京的原因,其實就是她生了重病。她隨時會離開這個世界,所以才不敢將自己的喜歡宣之於口。
大年三十拍這樣的壓抑的戲,不算輕松。
鍾杳比一般的人更敏感,因為入戲太深,徐風宣布收工大家一起去吃火鍋跨年時,她都還坐在休息室裡哭。
作為她的搭檔,祁昱猜到她沒那麼容易走出來,收工後連臉上的傷痕妝都還沒卸,就先敲響了女孩工作室的門。
“宋書詞,”他抄著手走向她,“不是吧。你把我一個人留在世界上,我還沒哭呢,你倒先哭上了?”
他不來還好,一來鍾杳看見他臉上的“傷”再想到劇本,好不容憋住的眼淚又泛濫起來。
祁昱:……
他感到有些無措,畢竟,就連鍾杳的手機被沈青青搞壞,他都沒見她哭成這樣過。
“鍾杳,別哭了。”祁昱伸手拭去她的眼淚,“宋書詞的愛沒說出口,但她一定也是開心的。”
“嗯?”鍾杳於淚眼朦朧中看他。
祁昱說:“很多人一生也遇不到一個餘燃,她在生命的盡頭遇見了。她走了卻救了餘燃的一生,餘燃替她實現了夢想,她會永遠活在餘燃的心中。”
少年這樣和她解釋,鍾杳隱隱感覺也有些不對,卻突然覺得宋書詞的人生也不再那樣遺憾。
“鍾杳,”祁昱最後又對她說,“你不是宋書詞,你會和你所愛之人圓滿。新年馬上要到了,提前祝你開心。”
鍾杳卻又笑又哭,她伸手擋住自己的眼睛說:“我不行了,祁昱你先去卸妝。否則你頂著餘燃的臉看我,我老覺得你還是餘燃,就沒法兒不想劇本。”
祁昱:……這該死的讓他又愛又恨的餘燃!
氣氛被“餘燃”完全破壞,少年轉身要出去卸妝,卻不料剛到門口就撞見匆匆忙忙跑來的副導演。
“哎,祁昱你也在這兒,那正好!”副導演喘著氣說,“外面突然下大雪了,都等半個月了,徐導說幹脆就再加班把雪裡那場吻戲趕緊給拍了。”
副導演又看向房間內還紅著眼的鍾杳,一副鼓勵的口吻道:“鍾杳你也先重新補下妝,加油,咱們盡量快速過,然後一起去吃團圓飯。”
目送著副導演離開,鍾杳愣在原地,這下倒是徹底止住了哭。
劇裡男女主的確有一場雪中吻戲,但因為這個寒假的氣溫不夠低,這場雪劇組一直沒等到。本來是打算先把別的場景拍完,如果快殺青都不下雪,那就隻能人工灑點兒。
卻不料,大雪在除夕這天,落得猝不及防。
少年少女隔著一個房間的距離對望,臉上都有些許錯愕。
吻戲突然降臨,誰都始料未及。
“鍾杳——”
“可以讓我一個人先呆會兒嗎?”
祁昱開口想說點什麼,卻被鍾杳立刻打斷。少女的緊張溢於言表,可這種戲他自己也沒有經驗,或許暫時分開也好。
須臾,兩個人分開,各自待在化妝間裡冷靜。
祁昱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不斷告訴自己:“你是一個專業的演員,這隻是餘燃和宋書詞的一場吻戲而已,不能夠因為對象是鍾杳,你就突然緊張怯場了。”
而鍾杳手裡緊緊捏著劇本,腦內卻一片空白。
這還是來得太突然了點!
雖然隻是拍戲,但對象是她偷偷喜歡的男孩,也還是太難為情了。有那麼一瞬間,鍾杳寧願對象是陌生的人,這樣她根本不用擔心分心。因為當“action”響起那刻,她就不在是她自己,而是宋書詞。
伴隨著飄舞的雪花越來越大,無論少年少女多麼緊張,最終也都還是得硬著頭皮出去。
除夕當頭,所有工作人員都是在加班行動。他們的眼裡都是期盼,而非什麼好奇的探究,每個人都仿佛在說:加油,可一定要一條過啊!
機位已經架好,燈光也已就位,工作人員圍了一圈又一圈。
鍾杳過來時,心中一時緊張更甚,她知道自己現在狀態肯定不行。她經驗不多,卻也明白這樣的戲最好一條就能過,否則隻會越來越尷尬,情緒也將越來越怪異。
“不好意思,徐導,能不能再給我兩分鍾?”所以鍾杳主動申請了調整。
徐風自然是點頭,周圍的工作人員卻悄悄嘆氣,仿佛在說:看吧,這就是不專業的結果哎。
鍾杳卻沒有時間去在意這些。
她深吸一口氣,再度打開了劇本,但看的卻不是吻戲這段,而是這場戲的前一幕。
所有人都在等,鍾杳精神高度集中,終於,她合上劇本脫下御寒的大衣走向鏡頭之下。
“Action!”
一聲令下,鍾杳進入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