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琴說著,身體微微側了一下,指向自己身後的車子。
白琴下車之前,特地將車子的車窗搖開。
此時,從他們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坐在車子裡的繡芬。
繡芬正低著頭,和一旁的沈惠惠說些什麼。
從白琴等人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得到繡芬的側面。
但光這側面的驚鴻一瞥,已經足以讓兩個男人震驚了。
“白、白畫?你帶白畫一起來的?”
“怎麼可能,白畫前陣子剛生病在醫院,昨天醫生還說了她需要靜養,不能去人多的地方,而且怎麼會跟白琴一起來……”
兩人震驚地道。
或許是二人的目光過於專注,原本低著頭說話的繡芬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抬起頭朝他們看來。
當看到繡芬正臉的瞬間,兩個男人頓時反應過來。
這不是白畫,而是一個和白畫長得很像的女人。
白畫生的晚,今年還不到三十歲,正是女人最青春靚麗的年紀。
眼前的女人,臉上已經明顯有了歲月的痕跡,看起來和白琴更像是同齡人。
白琴走到車邊,親自為繡芬和沈惠惠拉開車門,然後用前所未有溫柔的語氣道:“繡芬,惠惠,我們到了,趕緊下車吧。”
“這是周先生親自接出來的人,繡芬,還有她的女兒沈惠惠。”白琴說著,對繡芬和沈惠惠道,“這兩位就是白家最受矚目的男丁,個子高一點的這個是二弟白棋,皮膚黑一點的這個是老三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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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芬性格內向,不太擅長社交,聽完白琴的介紹後,對二人說了句:“你們好。”
白棋和白書呆呆地看著繡芬和沈惠惠,許久都沒回過神來。
當繡芬和沈惠惠從車上下來後,毫不客氣地說,連四周的光線仿佛都變得明亮了不少。
繡芬雖然上了年紀,但她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那些細紋斑點,一點也不影響她的美貌,反而更平添幾分普通女人沒有的成熟風韻。
而沈惠惠幾乎就是縮小版的繡芬,淡淡的妝容掩蓋了她臉色蠟黃沒有血色這個缺點,幾乎將她五官上的精致秀雅,完美地呈現出來。
白琴看著兩人呆怔的模樣,忍不住在心裡暗笑。
蘇心憐讓白琴把人帶去參加壽宴後,為防止白琴辦不好事情,給白琴安排了個詳細的計劃。
包括但不限於,幫繡芬和沈惠惠調養好身體,花錢給她們保養,買禮服,帶她們化好妝,以最好的姿態參加壽宴。
一開始白琴簡直百思不得其解,心裡那是一千一萬個不樂意。
在她看來,這對母女就是來搶奪她一切的吸血蟲,她沒把人趕出去都算好的了,憑什麼還要掏出錢包,繼續給她們花錢。
把她們打扮的美美得參加壽宴,讓這兩個人出盡風頭,那豈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蘇心憐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了老半天,白琴才逐漸明白其中玄機,這才勉強答應。
花了那麼多錢,為的,可就是這一刻了。
想到這,白琴立即對白棋白書道:“繡芬是我們四個裡,長得最像母親的一個,比白畫還要像。可惜當年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否則如果沒有抱錯的話,繡芬從小在白家長大,就是家中的長女,爸爸看到她,肯定最疼愛她,恨不得把全世界都送到她手裡。”
白琴話音一落,白棋和白書瞬間回過神來,臉色一變,再看向繡芬時,目光都不自覺帶上了幾分戒備和審視。
第 50 章
“繡芬, 沈惠惠是吧……”白棋緩緩道,“這次來參加壽宴,是你們要求要來的?”
不等繡芬回答, 白琴立即道:“你們和繡芬可是血親關系,做父親的過大壽, 女兒想過來看看,不是人之常情麼,正所謂血濃於水,你們可是有斬不斷的血緣關系啊。”
自從知道白琴不是白家人之後, 白棋沒少拿這種話給白琴添堵, 沒想到有朝一日, 白琴會原話奉還。
白棋被白琴一堵,頓時說不下去了,白書見狀, 道:“親人之間想見面, 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隻是不早不晚, 正好趕在了這個時候……”
但凡早一點,他們也有個心理準備,好做安排。
或者晚一點,壽宴結束,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也有空來梳理繡芬的事情。
可是偏偏早不來晚不來,正好趕上了壽宴當天, 準備開席的時候空降, 還是跟著白琴一起來的,有何居心?
白琴和他們從小一起長大, 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兩個人在想些什麼,見自己的目的達到,白琴別提多開心了,嘴上仍然背誦著蘇心憐早早給自己擬定的臺詞。
白琴道:“怎麼,血親之間見面,還要挑選時間,找個黃道吉日啊?我看今天這日子不就很好嗎?白棋白書,不是我說啊,繡芬自從知道自己是白家人之後,到今天已經快一個月的時間了,這個期間,她隻見過我和周先生,我們就算對她再好也沒用,畢竟彼此之間沒有血緣關系,不是親人。真正跟她有血緣關系的親人,那是一個都沒見過。”
“也許你們覺得,不見就不見,對你們的生活沒什麼影響,但好歹也考慮一下你們血緣上長姐的心情吧?這麼多年來,她都一個人生活在貧困的鄉村裡,每天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現在知道自己真正的親人都在白家,想過來看一眼,難道你們要把她拒之門外?”
白棋臉色微變,連忙道:“我們可沒說過不讓人進家門,你別胡編亂造。”
“既然沒這個意思,那就讓我們進去啊。”白琴道。
白棋和白書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嫌惡。
當得知真假千金的真相之後,兩人第一反應都是慶幸白琴不是他們的姐姐。
他們從小生活在白琴的陰影之下,最厭惡的人就是白琴,但礙於血緣關系,到底是一家人,隻能忍著惡心假裝姐弟和睦,實際上恨不得白琴不要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
如今白琴真的要出局了,兩人開心還來不及。
蘇心憐請求白老爺子,讓繡芬住進白琴別墅這件事情,白棋和白書略有耳聞。
但這件事情與他們無關。
南省那麼遠,被錯換人生的也不是他們,白琴看到真千金,心裡膈應得不行,白琴不開心,他們就開心了。
至於繡芬?
他們從來沒見過繡芬,對繡芬自然是沒什麼感情,繡芬面對白琴時是怎樣的心情,自然也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
畢竟繡芬年紀比他們還大,都中年人了,總不可能和小孩子一樣,樣樣都需要別人替她操心吧。
怎麼也想不到,繡芬居然長得和白老夫人還有白畫這麼相像。
什麼“一個人生活在貧困的鄉村裡,每天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看看這母女兩,一個賽一個的漂亮,哪有半點鄉下人的貧窮寒酸。
指不定日子過得比他們都好,畢竟白畫現在還在醫院呢。
白家雖然對比普通人是有錢人家,但和真正的豪門比起來,總歸有些差距。
京都這麼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見識過更多厲害的豪門,再看自家那點兒錢財,頓時就感覺有些少了。
更煩人的是,白家家產不如別人多,子孫後代倒是不少。
四個兒女,兒女下面又有小的。
好不容易白琴帶著她的孩子出局了,又來了個帶著孩子的繡芬。
現在白琴帶著繡芬來參加壽宴,白琴是名義上的大小姐,繡芬是血緣上的大小姐,這兩個人聯手,豈不是又要給他們找不痛快了?
一想到這,白棋和白書的臉色都不大好看,連帶著看繡芬也不順眼起來。
能和白琴聯手的女人,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有這兩個人在,白家怕是沒法過太平安穩的日子,以後有的惡心了……
白老爺子作為壽星,又上了年紀,不可能在門口迎客。
白棋和白書就是今天接待貴賓的負責人。
此刻時不時有賓客入內,隻有工作人員招待,白棋和白書都不見人影,顯然是不妥當的。
再加上白琴在旁邊不斷地催促。
最終白棋咬牙道:“彩錦樓內的座位有限,尤其是內場,一人一把椅子,都已經排滿了,你們要進去的話,隻能坐在看臺上……”
說完,白棋警惕地看著白琴和繡芬,深怕她們不同意,鬧著要內場的位置。
織星園主樓名為彩錦樓,一共三層樓,目前隻有一樓對外開放。
雖說是一樓,但實際上有普通樓房三層高,越靠前的雅座位置越寬敞,代表能坐這個位置的人,身份地位越高。
若是錢財權勢不夠,隻能靠後坐。
如果連後排的位置都擠不上,那就隻能去二樓的看臺上呆著了。
看臺雖然能夠俯瞰全場,但距離中心卻很遠,平常吃個便飯倒是無所謂,但這種特殊場合,坐的位置越邊緣,代表身份地位越低。
要是平時,白琴肯定不幹的。
以她的身份,至少要坐第一排,敢讓她去看臺,簡直就是找死。
不過今天她倒是格外地好說話,笑了一下道:“放心吧,我們也是講道理的,這臨時過來,確實有些倉促,有地方坐就不錯了,不會要求太多的。”
白棋和白書有些意外地看了白琴一眼,不過難得白琴這麼配合,他們沒多說廢話,立刻安排了個工作人員過來,把白琴繡芬和沈惠惠一起領了進去。
看臺空間不大,安排的都是小桌,每張桌子坐六七個人,桌子和桌子之間,距離很近,不少人幾乎是背靠背坐著了。
白琴一看這密密麻麻的人群,頓時就不想進去了。
白老爺子過壽,請了不少人來,因為人數過多的緣故,質量自然也參差不齊的。
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坐在內場,隻有不入流的才會安排在看臺。
別說坐進去了,哪怕和這群人擦肩而過,白琴都覺得掉價,畢竟她身上的這身禮服,可不便宜。
這種場合,不適合她,倒是適合繡芬和沈惠惠這兩個鄉下人。
白琴這樣想著,假裝咳嗽了兩句,對繡芬和沈惠惠道:“我有點兒不舒服,先去外頭透透氣,你們先進去坐下吧。”
說著,白琴深怕繡芬和沈惠惠挽留她,不等繡芬和沈惠惠回話,白琴又道:“我答應帶你們參加壽宴,現在已經兌現了諾言,等一會兒壽宴開始後,你們就能看到老爺子了,能不能進白家,就看你們的造化了,不管結果如何,可都別怪我。”
說完,白琴似乎被四周人群的臭氣燻到,有些嫌惡地用手扇了扇,然後捂著口鼻離開看臺,朝下方走去。
繡芬看著白琴遠去的背影,緩緩低下頭。
離開福水村到省城的時候,繡芬以為自己能見到親人,她幻想了無數和親人團聚的溫馨畫面,沒想到等到的是張阿姨和蘇志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