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惠惠點了點頭。
江醫生吃完飯後,立刻就要去忙工作,臨走前特意叮囑沈惠惠,山洪將大部分食物淹沒,隻有政府庫存糧倉裡的食物還保存完好,因此這幾日提供給大家的,都是各種米面鹹菜這些好保存的東西。
蔬菜水果這種易腐爛的食物,洪水泡一晚上後就不能吃的了,對於當下的寧平縣來說,蘋果可是稀罕物。
沈惠惠一個小女孩,拿著兩個蘋果,就跟小孩拿著金磚招搖過市一樣,實在是太扎眼了,還是盡快吃到肚子裡安心。
沈惠惠點了點頭,趁著還是中午時分,人最多的時候,抓緊時間朝病房走去。
昨晚她吃了他一點兒包子皮,今天正好有兩個蘋果,兩個人一人一個分著吃。
快步朝病房走去的沈惠惠沒有注意到,在她身後的拐角處,剛剛那幾個小流氓並沒有離開,而是緊緊盯著她的背影。
“她朝病房走去了,這小丫頭難道真的是醫生不成?”一個小流氓驚訝地道。
為首的鼠哥立刻拍了他的腦袋一下:“說你蠢還不承認,有見過這麼小的醫生嗎?而且另一個女人身上有醫生的衣服穿,你看她有沒有?”
“鼠哥說的是。”小流氓連忙點頭附和道。
“這丫頭瘦得跟骷髏似的,我看八成是病房裡的病人。”鼠哥道。
“可是我們已經問過了,病人都沒有蘋果啊。”小流氓又忍不住問道。
“她用特殊的辦法拿到不行啊,騙的,偷的……難不成還真有領導為了這麼個小丫頭,籤字特意給她兩個蘋果?”鼠哥道。
小流氓總覺得這事透著古怪,不過看著鼠哥生氣的臉,不敢再多言。
鼠哥前陣子犯了錯,惹了更上頭的陳哥生氣。
早晨縣裡發蘋果的消息一出來,不少道上的大哥都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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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這批水果縣裡管得嚴,隻有符合條件的人才能領到,其餘的人就算走關系都拿不到。
鼠哥一看有這個好機會,就想弄點兒蘋果孝敬陳哥。
可惜縣裡大部分人都認得他們,一看他們進來,深怕被小流氓找麻煩,手裡有水果的,立刻就咬上一口,就怕被鼠哥盯上。
這被咬過的蘋果,鼠哥自然是不會要的,轉了一圈,最後這才盯上了江醫生和沈惠惠。
她們的表現,也徹底證實了這兩個人就是外地過來的。
欺負當地的老百姓,還得收斂著點,但這外地人,可就完全不用客氣了。
想到這,鼠哥立刻道:“跟上,我就不信治不了一個小丫頭。”
幾人浩浩蕩蕩朝病房走去,結果還沒走進去,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原來門衛大爺認得他們,打死不肯放人進去。
眼看小丫頭都要走上樓了,無奈之下,鼠哥讓底下的小弟和門衛大爺糾纏,自己用衣服捂住臉,找了個機會偷溜了進去,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了沈惠惠。
見沈惠惠站在角落,不僅背對著自己,而且還把兩個蘋果放在身後,鼠哥當即大喜。
有了剛剛失敗的經驗,鼠哥也懶得和沈惠惠廢話了。
他直接從手裡拿出把折迭刀,打算威脅恐嚇一番,讓沈惠惠乖乖交出蘋果,爭取速戰速決。
結果他才剛靠近,還不等他碰到沈惠惠,下一瞬,一雙手就直接擋在他面前——
……
沈惠惠拿著蘋果,像之前一樣進入病房。
雖然這一回又是男人先發現她,不過沈惠惠找到他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不少。
剛過午飯時間,見男人沒有像之前那樣傻乎乎地把午飯留給她,沈惠惠表示非常滿意。
她將蘋果藏在身後,然後笑著對男人道:“昨天我吃了幾口你的包子,今天帶東西來和你交換了,你猜我帶來了什麼?”
男人看著她,聲音略微比平時低沉一些,他對沈惠惠輕聲道:“惠惠,過來我這一點。”
“啊?”沈惠惠一愣,往前走了兩步,這才發現男人的表情似乎和平常不一樣。
他看到她之後,大多時候乖乖坐在沈惠惠面前,雙眼都亮晶晶的,漆黑如墨的眼瞳裡,映著的全是沈惠惠的模樣。
但此刻,他就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目光冷厲地看向前方……
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的身後!
下一秒,男人將沈惠惠拉到自己的身後,用另一隻手為沈惠惠擋了一下。
受傷的右手被攻擊到,但他就像是毫無知覺似的,手猛地翻轉狠狠一扣,直接將對方的手腕擒拿。
這一切都在瞬間發生,沈惠惠直到這時才看清身後發生了什麼。
剛剛在食堂要強買強賣的鼠哥,居然跟著她進病房了!
江醫生叮囑她盡快吃掉蘋果,沈惠惠以最快的速度趕來病房,沒想到還是被盯上了,光天化日之下,在這麼多人的眼前,為了兩個蘋果,竟然還要對她下手!
鼠哥一抬頭,發現自己不僅沒碰到沈惠惠,反而被一個受了重傷看不清長相的人給攔住,頓時氣笑了。
這群外地人上天了是吧?
女醫生身份特殊,不給他面子就算了。
一個黃毛丫頭,還有一個身上還纏著繃帶,臉上青青紫紫,連長相都看不清的半殘廢,也敢攔他?!
病房很大,大多數病人都離這個角落有一段距離,沒有四周群眾的幹擾,鼠哥當即用另一隻手掏出折迭刀,直接朝男人捅去。
傷成這樣還沒死,還敢對他動手,看來沒吃夠教訓。
那他就送他一刀,讓他好好躺下安心養傷,免得不長眼惹了不該惹的人!
對於鼠哥這種小混混來說,打架鬥毆那是家常便飯。
平時沒什麼事的時候,他都經常用折迭刀把人劃傷,隻要不死,不殘廢,大不了賠點錢,進去蹲一陣子就出來了。
更不用說現在全縣都亂了,到處都是傷員,也不差再多這一個。
這樣想著,鼠哥抓緊折迭刀熟練地朝男人刺去。
然而預想中的畫面並沒有出現。
眼前的男人像是早就預判了他的行為一樣,抓住鼠哥的手腕往上,找準位置,直接將鼠哥整條胳膊的關節給卸了。
胳膊脫臼,別說刺人了,連折迭刀都握不穩,刀從鼠哥的手中滑落。
男人精準地從空中接過折迭刀,隨後刀鋒一轉,對準鼠哥的手腕處一挖——
慘叫聲徹響整個病房。
第 41 章
悽厲的慘叫聲徹響病房, 所有病人渾身一哆嗦,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幾天前小偷被抓時的情景。
眾人驚恐地轉頭,便見一個陌生人扶著自己變形的手, 跪在地上慘叫哭嚎。
在他面前,站著個高大消瘦的男人。
折迭刀折射著鋒利的刀光, 鮮血沿著刀鋒邊緣往下滑落。
滴答,滴答。
血液很快匯聚成鮮紅的一灘,猩紅而刺目。
男人似乎嫌鼠哥的慘叫聲太吵鬧,一腳踩在了鼠哥的臉上。
正哭天搶地的鼠哥瞬間安靜下來。
因為他感覺到男人的著力點, 好像在他太陽穴的位置……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地方, 以這個男人的力道, 狠狠一擊,他怕是當場小命就沒了。
要是別人,就算拿刀指著鼠哥, 鼠哥也不害怕。
在道上混這麼多年, 鼠哥見過比他好看的, 比他有錢的, 比他聰明的……
但當小混混,最重要的得狠,下得去手。
他愛玩刀,這些年,捅過不少人,就沒見過幾個比自己狠的。
然而今天,卻是碰上狠角了。
幾秒的工夫, 手就被傷成了這樣。
這個男人還是半殘的情況下, 下手一點也不含糊。
此時感覺太陽穴被踩著,鼠哥毫不懷疑, 他再叫下去,男人會直接弄死他!
雖然痛得渾身顫抖,鼠哥還是咬緊牙關忍住,偶爾才控制不住,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整個病房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半點大氣都不敢出。
正值中午,大部分醫生都在崗,連大忙人紀明遠都在隔壁的醫生辦公室。
一聽到哀嚎,醫生們第一時間衝進來。
當看到眼前的場景,所有人臉色都變得凝重。
男人周身,除了鼠哥和沈惠惠之外,空出了一大片區域,所有病人都後退三尺,離他遠遠的。
紀明遠看著男人手中滴血的折迭刀,第一時間走到了沈惠惠和男人之間,將沈惠惠護在了他的身後。
紀明遠一動,其餘的醫生也紛紛上前,一部分負責安撫那些受驚病人,另一部分則跑到鼠哥身邊,查看他的傷勢。
鼠哥一直忍著不敢叫出聲,嘴唇都被咬出血了,直到看到一聲,才忍不住哭嚎起來。
當看到鼠哥手上的傷,哪怕是經驗豐富的醫生,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