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恩聽著眼前一對村姑七嘴八舌地討伐自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死後直接重生到了十五歲,中間沒有任何過度,對於沈千恩而言,她早就已經不是上一世那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而是已經完全適應豪門生活的大小姐了。
要是以前,這麼一群又髒又土的村姑,別說站在她面前了,連被她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她在白家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這種摘水果的活動,她一開始壓根就不肯來。
太陽那麼大,大早晨地開始摘果子,除了吃飯之外,別的時間都站在太陽底下暴曬,一直到太陽下山才能收工。
被這樣曬一天,別說被曬黑了,皮估計都得曬脫一層,不知道養多久才能養回來。
這樣的採摘,要持續好幾天,而最終分到手裡的錢,平均一戶人家不到五塊錢……
她上一世隨便買一包衛生巾都不止花五塊錢,現在在福水村,辛辛苦苦勞作好幾天,就賺個五塊錢,她瘋了才要聽村民的指揮。
要不是沈勇天天在家裡念叨著要把她賣掉,沈千恩在家裡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她根本就不會來。
現在即使來了,她也不可能和眼前這群村姑一樣,那樣粗魯地幹活。
看看她們的樣子吧。
頭發像大媽一樣扎成低馬尾掛在脖子後面,穿著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破衣服,又黑又灰,甚至還有補丁。
褲子肥肥大大的,顯得人五五分,腿又短又粗。
更不用說底下的紅色雨鞋,不僅穿著顯老土,而且這種橡膠做的鞋子,穿在腳上悶個一天,那腳臭味光想想就快吐了……
再看她們因為專注幹活,沒有防曬導致被暴曬後的皮膚,從臉到脖子,到雙手,都被曬得通紅。
現在還隻是泛紅而已,過幾天就會變成黑色,然後脫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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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長出來的肉和原本的肉形成鮮明的對比,看起來跟奶牛似的。
更可怕的是,這樣過度地暴曬,會導致皮膚老化,沒個幾年時間,現在還十幾歲的小姑娘,看起來就和四五十歲的大媽一樣了……
一想到這群人最終的模樣,沈千恩看向她們的目光中,甚至帶著幾分憐憫。
這群人,一輩子都活在這貧困的山區中,沒有見識過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外頭的女人過的是怎樣貴婦一般的生活。
從這個角度來看,這群人甚至應該要感謝她。
整個福水村都是農民,隻有她真正出去過,不僅在大城市裡生活著,而且住的還是豪宅,上的是貴族學校,她見過的世面,是這群人想破腦袋都想象不到的。
一般人想接觸她,都沒那麼機會。
現在她被迫暫時待在福水村,隻要這群村民有心,從她身上學到一丁半點兒,都夠他們受用一輩子了。
這樣想著,沈千恩拿出自己的小籃子,將裡頭的果子呈現在大家眼前。
“你們摘的,都是次品,有的尖,有的扁,奇形怪狀,全都是歪瓜裂棗。再看看我的,個個圓潤飽滿,明顯生長的過程中,不論是營養還是陽光,都非常充足,才能長得這麼漂亮,一看就是上品。”沈千恩道,“你們這種果子,隻能一籮筐一籮筐地賣,而我這種,卻是可以裝進水果籃,作為包裝的水果禮品賣出去的。”
“如果說你們的果子,一籮筐隻能賣兩塊錢,平均一顆價值不到一毛,而我的,十個就可以賣十塊錢,一個身價就是一塊錢。這樣一對比,你們還會覺得,你們這一籮筐的果子值錢嗎?”
沈千恩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村姑道:“同樣的時間,有的人,可以輕松地打造精品,賣出高價,輕松賺錢;有的人,雖然勤勤懇懇,從早忙到晚,面朝黃土背朝天,但就算幹一輩子,都不如別人一個月賺的錢多,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明白嗎?”
李翠苗等人面面相覷,所有人的臉色都十分古怪。
沈千恩一看她們這表情,就知道她們聽不懂,忍不住搖搖頭道:“愚不可及,無可救藥。”
說完,她提著小裙子準備離開。
李翠苗一看沈千恩要逃跑,那怎麼行,立即張開雙臂直接攔住她的去路:“你這十個果子,拿到外面去賣,五毛錢都收不到,你不能走,至少要摘一籮筐才能去休息!”
沈千恩無語地看著她:“不是吧,我剛剛說了那麼多,你不會半句都沒聽懂吧?我雖然隻摘了十個果子,但比你摘的一百個都值錢,知道嗎?!”
“我不知道。”李翠苗直接道,“我隻知道所有果子全都放在籃筐裡,一起拉到縣城裡統一去賣,賺到的錢大家平分。摘一百個果子,拿到的錢,和你這樣遲到,一早晨隻摘十個果子的人拿到的錢是一樣的,這不公平!”
“對!不公平!”
“必須要摘滿一籮筐才能走!”
“否則不準去休息!”
其餘的人紛紛高喊道。
正午的太陽正是最毒的時候,沈千恩忙了一早晨,肚子早就餓了,此時被這麼一群潑婦攔著,心中一陣窩火。
看著眼前這群愚笨的村姑,再看那放在地上的籮筐。
堵著她的去路,不讓她回去休息是吧?
那行,那大家都別休息,一起留在山上好了。
這樣想著,沈千恩直接一腳踹向了一旁的籮筐。
不管是空的還是滿的,全都被她給踢倒。
採摘了一上午的成果,就這麼被沈千恩給踢翻了。
李翠苗等人愣了一下後,直接尖叫起來:“我的籮筐!”
“我的果子!!”
“裡頭還有半籮筐是我九十歲奶奶摘的,嗚嗚嗚……”
幾個小姑娘尖叫著跑下山,想要將果子搶救回來。
奈何山上果林的土地呈階梯狀,她們此刻位於半山腰的位置,沈千恩這麼一踹,籮筐往下栽去,不僅籮筐倒在了下面的地上,果子更是紛紛滾落出來,一路往下掉,直接掉到了山腳下。
這樣一來,水果全都被砸爛,別說拿去賣了,連自家人都吃不成了,隻能爛在地裡。
“完了完了,我肯定要被爸媽罵了。”
“沈千恩,你怎麼可以這樣!”
“你憑什麼把我們的籮筐踹倒?!”
“太過分了!”
“她要跑,抓住她!!”
沈千恩把籮筐踹翻後,趁著那群村姑跑下山的工夫,趕緊轉身離開。
李翠苗等人見狀,趕緊將籮筐往旁邊一放,直接追了上去。
沈千恩雖然跑得快,但畢竟穿著連衣裙和小皮鞋,行走在山林中,到處都是雜草枝葉,她這一身行頭太過於礙事,根本跑不快。
而李翠苗等人則和沈千恩相反。
她們很小的時候就跟著爸媽翻山越嶺,今天又穿著長袖長褲,穿著耐磨耐髒的解放鞋,身手別提多靈活了。
不到五分鍾的時間,李翠苗等人再一次將沈千恩圍住。
新仇舊恨迭加在一起,這一回大伙可沒之前那麼文雅了,直接動手推搡起來。
沈千恩在城市裡生活久了,哪裡想到鄉下村姑們身手竟然這麼靈活。
此時被幾個人一起堵在中間,她心慌得不行,正準備張口求饒,忽然,沈千恩透過人群的縫隙,隱約看到了不遠處有人朝這個方向走來。
沈千恩連忙尖叫道:“張凱哥,我在這兒,快來救我!!!”
喊完後,感覺有人的手碰到了她的肩膀,沈千恩順勢往旁邊一倒,直接摔在了地上。
李翠苗等人被沈千恩的舉動嚇了一跳。
她們雖然很生氣,但也不敢真的動手打人,隻是裝模作樣地推了幾下,想讓沈千恩給她們道歉。
沒想到沈千恩竟然叫了張凱的名字,還直接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沈千恩摔倒的那一瞬間,張凱立刻衝了過來。
當看到這麼多個人圍著沈千恩後,張凱憤怒地道:“你們在幹嘛!李翠苗,你在帶頭欺負千恩?!”
“我、我沒有……”李翠苗被張凱這麼一瞪,嚇得整個人往後退了兩步。
其餘的人也都被嚇到,跟著李翠苗一起往後退。
原因無他,張凱是村長的孫子,今年二十歲,皮膚黝黑,高高壯壯,身高超過一米八,此時他怒視著在場所有人,仿佛下一秒就會為了沈千恩揮拳揍人,李翠苗等人當然害怕。
張凱趕緊將沈千恩從地上扶起來,緊張地看著她,柔聲道:“千恩,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了?”
沈千恩搖了搖頭,說了聲“不礙事”之後,適時將手臂上被枝葉劃破的傷口露了出來。
她乍然被劃破一道口子,雖然沒有流血,但輕微破皮,泛著絲絲血紅色,與白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張凱一看,頓時心疼的不得了,見沈千恩渾身無力,似乎連下山的力氣都沒有了,連忙將沈千恩背起來,一路將她背下山。
李翠苗等人不甘地目送著張凱和沈千恩離去。
“翠苗,這事就這麼算了啊……”
“我們摘了一早晨的果子……”
“一會兒被爸媽看到了,我肯定要挨揍了。”
“張凱和翠苗不是有娃娃親嗎,怎麼這樣護著沈千恩,還把她背走了……”
“這還用說,張凱喜歡沈千恩唄。”
“沈千恩不是和那個殺豬的老朱訂婚了嗎,彩禮兩千塊錢呢!”
“誰知道呢……”
“翠苗,你說句話呀。”
李翠苗聽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話,句句扎在她的心尖上,咬牙道:“我能說什麼,你們誰打得過張凱,上去把他和沈千恩抓回來,給我們摘果子去。”
“張凱是男的,我們哪裡打得過啊……”
“都說男人不打女人,張凱連女人都欺負,真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