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韻看向旁邊一言不發的謝君辭,他笑道,“這個月最好辛苦你的小師妹,多來玉石福地,過了這段時間,想遮住你們滄琅宗多了一個弟子的事情便難了。”
謝君辭一怔,他抬眸看向謝清韻,又像是後反應過來一樣,將頭扭了過去,仍然一副冷冷的樣子,明顯還是生氣,仿佛是要學謝清韻什麼反應都不作一樣,隻是看起來有點失敗。
饒是社交能手的蘇卿容在這對兄弟間都有些頭皮發麻,他隻能一個勁兒地感謝佛子,然後趕緊將謝君辭推走。
謝清韻目送他們離開,他返回殿中坐下,過了一會兒,其他幾個佛修進了殿。
“佛子,他們二人離開了。”
謝清韻似要開口說些什麼,可是有血順著他的唇邊溢出,謝清韻捂住嘴,血順著他的指縫不斷淌下,落在白色的僧袍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佛子!”
其他和尚驚呼著,他們圍在謝清韻身邊。
“無事。”謝清韻垂眸,淡淡道。
他的語氣和情緒與剛剛相比沒有任何波動,仿佛流血的人不是他一樣。
年輕一些的和尚有些無措,中年佛修則是蹙起眉頭。
“佛子,您這次的反應怎麼會這樣大,難道是那年輕人病得極重?”
謝清韻搖頭,他低聲說,“或許是這孩子因緣太重,我救他,變動了他的未來,也改變了世界的因他而結的果。”
他抬起頭,囑咐道,“若是他們再帶那女孩來,你們要好好幫助,守好這個秘密。我能感覺得到,那個小姑娘很重要。若是有她在,或許許多災難都可以提前避免。我們要助她一臂之力。”
“佛子,您也很重要啊。”年輕的佛修眼眶都湿潤了,他擔憂地說,“我們實在擔心您這樣下去會出什麼事情……”
“不會的。”謝清韻垂下睫毛,他淡聲道,“我的命數,我自己清楚。你們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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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佛子似乎有些虛弱的樣子,年輕的和尚們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年長者攔住了。眾人離開殿內,輕聲關上了門。
謝清韻注視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掌,他衣袍和手上的血逐漸化為金色的粉末散開,再無痕跡。
……
謝君辭帶著蘇卿容回到小院,院子裡看似沒有人,結果他們一回來,各個屋子的門便瞬間都推開了。
秦燼大步走過來,他蹙眉道,“怎麼樣了?”
另一邊,齊厭殊和虞念清師徒二人也冒了頭,念清在前面,她跑過來,抱住蘇卿容的腰,抬著下巴,擔心地問,“容容師兄,你生病了嗎?”
蘇卿容伸手揉揉小姑娘的頭,輕輕笑道,“沒事,一點小毛病,現在已經好多了。”
他抬頭看向齊厭殊,抱歉道,“師尊,讓您擔心了。”
齊厭殊沒說什麼,隻道,“那邊坐吧。”
眾人來到涼亭裡坐下,小姑娘也跟著。
“清清,出去玩一會兒,師兄們談些事情。”秦燼說。
念清看了看師父師兄們的表情,他們似乎都達成一致,希望她先離開,她不開心地哼了一聲。
她的腳尖鬱悶地踢著地面,嘟囔道,“為什麼什麼事情都要背著我呀。”
聽到小姑娘柔軟的抱怨,師父師兄們有些無奈。
“清清,不是背著你,而是我也有些悄悄話想和師父師兄說。”蘇卿容伸手將她攬在懷裡,緩聲道,“就像你和其他孩子們一起玩,孩子也有些共同的秘密不想告訴大人,對不對?那大人也有自己的秘密想要守住,想對孩子保密。”
他這樣說的話,小姑娘就能理解一些了。
畢竟孩子們也有秘密基地,也會有些發生的小事不想讓大人知曉。
念清靠著蘇卿容的胸膛,她小聲說,“等我也是大人的時候,會告訴我嗎?”
“當然,等清清也是大人的時候,什麼事情都要告訴清清。”
聽到蘇卿容這樣說,念清就開心了一些,不再打擾他們,而是跑去一邊玩了。
蘇卿容這才松下一口氣。他抬起頭,就對上了秦燼的目光。
“你口才真好。”秦燼感慨道,“要是我的話,我可說不出這麼多大道理就倒戈了。”
謝君辭也是認可的樣子。
過去他們隻覺得蘇卿容說起話來毒舌又難聽,刺得人心髒疼。沒想到如今不論是出門在外,還是關門教孩子,卻都反過來需要靠著蘇卿容出力。
“客氣客氣。”蘇卿容道,“我還是說說今天的事情吧。”
他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齊厭殊和秦燼的神情逐漸放緩。
“看來是我誤會佛子了,不錯。”秦燼道,“果然你之前治標不治本,這次若是能被他治好,再加以心法輔助治療,你是不是就不會再發痛了?”
“長久來看是的,但我這是老病根,佛子治愈我之後,也需要我自己努力,恢復起來估計也要很長時間。”蘇卿容嘆氣道,“但我已經知足了。我是今日才發現,原來我總是發作是因為這個原因。如果不是師兄帶我去找佛子,恐怕我這輩子都不會知曉。”
“能治好就行。”秦燼笑道,“這回你小子可逃不了懶了。”
齊厭殊說,“你需要師兄們看著你修煉心法嗎?”
“師尊,這就不必了。”蘇卿容老臉一紅,他無奈道,“連清清修煉都不需要人看著,我這麼大的人若是還需要監督,那成什麼樣子了。”
看到蘇卿容竟然會不好意思,師兄們輕笑起來。
而且最重要的是,蘇卿容不是不想偷懶,而是有佛子這個因素在。
他每隔八日要見佛子一次,加起來是八十日一共十面,謝清韻叮囑他回去就開始修煉心法,好鞏固今天的治療,讓自己恢復得更快。
蘇卿容是不怎麼怕自己兩個師兄的,師尊又不太可能對他非常嚴厲,反而讓八日後再見佛子,成為了他的壓力來源。
就好像他不是去治療,而是去回課的。
蘇卿容許久沒這麼刻苦了,他當天晚上便去之前師兄們找好的山林中的修煉地點去修煉,第二日再陪念清去佛門福地。
有了第一次的突破,虞念清在玉石上的修煉簡直如虎添翼,第一步是最難的,她已經躍了過去,剩下的便是進入正題,正式開始修煉心法。
心法的中心是療愈經脈,本來會一直疼痛,而在福地裡,減輕了這份痛苦。念清隻感覺了一點點痛,像是被螞蟻咬了一樣,不大不小正好。
功法的疼痛也是為了更加準確地治療經脈,哪裡痛就說明經脈的哪裡出了問題,隻要全部解決就好了。
白天,念清在洞府裡修煉。晚上回去之後,蘇卿容則是自己修煉血術心法。
他發現在修煉心法的過程中,真的有一種在溫補療愈自己的感覺,這種感受在過去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蘇卿容曾經覺得自己的病就像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原來以為已經於事無補,可是如今竟然能夠感受到逐漸好轉的感覺。
噩夢般纏繞自己幾十年的疾病正在好起來,也讓蘇卿容越來越充滿動力,修煉的時間也自覺提升。
就這樣,一個月過去了。蘇卿容又見了佛子三面,而念清也天天去修煉心法。
有一天吃飯的時候,念清好奇地問齊厭殊,“師父,我會因為變得更厲害,而真氣也越來越多嗎?”
“為何會這樣問?”齊厭殊看向她。
“我也不曉得。隻覺得以前能吸收一碗的靈氣,現在變成兩碗啦。”小姑娘晃著腳,她說,“而且我好像精力也越來越好了,怎麼修煉都不累。”
聽到她的話,師徒四人都很欣慰。
這代表念清的經脈正在慢慢治愈,這些年她喝的那些頂級靈藥,還有心法、福地,都全部發揮了自己的作用。
作為劍骨,她本身能夠吸收的靈氣便該是同境界修士的更多倍,如今經脈逐漸打開,自然得到的靈氣也更多,恢復起來就更快了。
“不錯。”齊厭殊欣慰道,“清清很快就要痊愈了。”
“清清,你現在還覺得心法痛嗎?”秦燼問。
虞念清想了想,“沒有一開始那麼痛了,但痛的地方還是很多。”
在洞府的幫助下,她的經脈在以很快的速度成長愈合。隻不過就像是受了傷又重新長了腿的螃蟹,新生的經脈雖然即將長好,可還需要長時間的磨合鍛造,讓脆弱的新經脈逐漸強韌。
滄琅宗並不貪心,隻要再去幾次,念清的新經脈就會全部長全,剩下的他們自己慢慢修煉便好。
秦燼感慨道,“這下子,我們可欠了佛子兩大人情。”
滄琅宗已經不知不覺統一戰線,從最開始謝君辭和秦燼得罪魔界,整個滄琅宗一起面對,和妖魔界劃清界限。再到如今蘇卿容和念清被佛子的救治恩情,秦燼也很自然而然覺得這是自己的事情。
滄琅宗已經是一體的了。
謝君辭卻不買賬,他冷聲道,“欠什麼人情,他是保護蒼生的佛子,你們不是蒼生的一員嗎?他救你們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過去不論秦燼怎麼惹謝君辭,謝君辭都鮮少變臉色。隻是一提謝清韻,他就像是被點燃了一樣,說一次炸一次。
秦燼笑道,“你看你生氣那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為了蒼生吃你哥的醋呢。”
他本來就是打趣一句,等到謝君辭殺人般的目光看過來了,秦燼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好像說中了他的痛處。
謝君辭氣得抓住劍柄,怒聲道,“你胡說八道,你、你找死!”
第89章
秦燼看到謝君辭惱羞成怒的樣子,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他的情商已經不足以在這時說出什麼恰當的話來,好在不繼續惹怒謝君辭的前提下將這件事岔過去。
……謝君辭還真是一個表裡如一的人,果然如他自己說的那樣不會撒謊。平日淡漠少言,被人說中痛處就羞惱成這個樣子,也是實在讓人無奈。
秦燼求助的目光看向齊厭殊和蘇卿容,蘇卿容清了清嗓子,“就是,秦燼一天到晚淨是瞎說,大師兄明明是為了我才這麼上心的。”
“原來是這樣,原來你是為了師弟,本座誤會了,失策失策。”秦燼立刻接茬道。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給謝君辭臺階下的意圖實在是太明顯了,謝君辭都能察覺得到,那種感覺好似是他們哄他一樣,謝君辭臉皮薄,這讓人更羞惱。
但他又不好再說些什麼,隻能冷冷地哼了一聲,扭過臉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