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清雖然睡著了,可是系統沒有。系統可以偷偷聽師徒四人說話,以此繼續進行分析。
謝君辭和秦燼講述了自己進了魔界之後的事情,果然那個之前暗算了秦燼的毒修就是魔將的屬下,這個魔將不知是與龍族還是妖皇合作,要合力一起弄死秦燼。
龍族和秦燼交手這麼多年,對他知根知底,暗地裡不知研究如何殺了他多久了,上次的毒便是第一次試驗。
秦燼的脾氣一向睚眦必報,對方猜到他會去魔界,早早地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他來。
本來這件事應該萬無一失,畢竟秦燼在明,而魔將和他的屬下在暗,秦燼到達魔界之前,都被那個毒修的假身份迷惑,並不知曉背後是魔將在搞鬼。
他們唯獨沒有想過,謝君辭會和秦燼同行。
謝君辭的閻羅之力極其強勁,他們專門為秦燼布下的陷阱,在謝君辭面前卻不攻自破。師兄弟二人一路血戰,打到魔將不得不出面迎戰,最後反被他們殺死。
二人是強拖著一口氣跑出魔界的,他們不僅身受重傷,還要抵抗力量的反噬。
謝君辭如此劇烈地使用閻羅之力又筋疲力竭,他閻羅力量和兇劍血玄都因嗜血而興奮不已,虎視眈眈。若是謝君辭意志稍微薄弱點,恐怕早就被它們反過來拽進黑暗了。
秦燼也是如此。
“我當時重傷衰竭,體內的真氣都被揮霍一空,在魔界恢復得極慢。”秦燼沉聲說,“在那一瞬間,我忽然感受到周遭的魔氣不再排斥我,我的身體也不再拒絕魔氣,仿佛隻要我願意,便可以立刻吸收魔氣,化為我用。”
沒錯!就是這個!系統的心頓時緊了緊,它生怕聽到秦燼說出自己已經使用了魔氣的話來。
秦燼低聲道,“當時一度走投無路,我動過幾次想吸收魔力的念頭,隻是……”他看了眼謝君辭,又對齊厭殊說,“這家伙不讓我用,我們二人一路打一路躲,誰狀態好便多抗一點,就這樣堅持過來了。”
聽到他的話,系統和齊厭殊都輕輕地松了口氣。
“你幸好沒有這樣做。若是動了魔氣,再想除魔根便難了。”齊厭殊沉聲道,“我雖不覺得這世上力量有高低貴賤之分,也不覺得修魔必定是為世人不恥的壞人,隻不過唯有修仙才是正途,你若是因此轉而修魔,才是最大的可惜。”
隻有運用靈氣修仙的修士,才能飛升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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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在眾界之上,而除此之外,魔族、妖修、鬼修並無飛升路徑。更別提三族修為若是能到達渡劫期以上,便總會召來天雷。
可惜修士的天雷是渡劫,三族的天雷是天道為避免大惡人出世,所以要經常劈一劈。
聽起來是天道不公,但實則已經是天道在盡力保持各界平衡。畢竟修士修仙還講究道心純粹,講究因果幹淨,不會隨隨便便殺生。各方面萬般苛刻才能離飛升越來越近。
而妖族魔族修煉想修到渡劫期,鮮少是靠自己修煉,更多都是靠濫殺無辜來壯大自己,修為越高,手上沾的血便越多。
這也是為何龍族、鳳凰這類的神獸一脈超脫普通妖族可以自成一脈的原因。
秦燼都已經分神期了,若是為了殺一個魔將而魔氣入體,確實是太可惜了。
聽到齊厭殊的話,秦燼卻是自嘲地笑了笑。
“弟子並不覺得能有飛升的那天,也不覺得自己能活到大乘期。若是能在餘生報仇雪恨,也便值得了。”他低聲道,“我抗住沒有吸取魔氣,隻是因為還有謝君辭能夠信任,更何況,我答應了清清要早點回來。”
而且他還想回門派,當面和師尊道歉呢。
隻是如今人回來了,話卻很難說出口,秦燼隻能一味地低著頭。
“這也是本尊想與你們說的。”齊厭殊沉聲道,“此次一殺魔將,魔界和妖界算是與我們都撕破臉皮了,你們絕不可能像是過去那樣來去自如,既然如此,便安生在修仙界呆著,好好修煉,別再出去。”
齊厭殊看向秦燼,他說,“不是不讓你復仇,而是過去那樣的方式已經行不通了,在他們的地盤裡,他們會布下天羅地網等你上門。既然如此,就沒必要做無意義的事情,不如你安心強大自身,過個百年一口氣端掉他們。”
很明顯,齊厭殊也是被他們九死一生的這次出門給搞怕了。他這樣獨斷專行的人,一個月前還懶得和秦燼解釋自己為何要謝君辭跟著他,如今卻是秦燼還沒開口,他便主動解釋。
按照秦燼的性子該是很難說服的,然而,他卻低著頭,沉沉地說,“都聽師父的。”
……竟然這麼聽話?
齊厭殊不可置信地掃了他一眼。
他又看向謝君辭和蘇卿容。
“本尊有些想法,你們可以聽聽。”齊厭殊道,“今日不搞一言堂,你們若是覺得不行,直接開口便好。”
齊厭殊如此客氣,徒弟們不由得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對這個發展有些緊張。
“既然妖界魔界都得罪了我們,鬼界那個地方更不是人呆的,那麼我們如今隻能留在修仙界。”齊厭殊沉聲道,“既然如此,便好好過,不能再像過去那樣了。為了你們,也為了念清。”
窮什麼不能窮孩子。
師兄們聽到師父提他們還有些不解,一聽到清清,頓時都了然。
“師尊說得對,我們小師妹天生劍骨,可別因為我們以後出門抬不起頭。”蘇卿容自言自語道。他又立刻補充,“當然,我也沒覺得我們哪裡不好。”
不就是師尊被在修仙界地位至高無上的玄雲島除名、大師兄擁有邪惡能力和兇劍,二師兄是惡名遠揚的黑龍,以及他這麼一個在修仙界屠了仇人滿門的小毒物嘛。
都是小事,小事。
雖然說起來,他們都還沒做過什麼實打實有害修仙界的事情,可滄琅宗裡的每一個人身上都有被津津樂道的惡人標籤,再加上他們懶得和外人交往,以及其實也無所謂自己會入魔之外,還是以訛傳訛的部分比較多。
“師尊想怎麼做呢?”謝君辭蹙眉道,“若是想讓修仙界接納我們,恐怕有些難。”
哪怕他們身上沒有這些爛事,光是齊厭殊被玄雲島除名,那些基本和玄雲島沾輩分的大仙門聯盟便不可能接受他們。
“倒是也不一定讓他們接納,最重要的是洗清惡名。”蘇卿容腦子轉來轉去,他立刻說,“我們可以遺世獨立,留下神秘的傳說,就像……就像另一個玄雲島!不出門就震得他們滿地亂跑。”
師父師兄還在議論怎麼擺脫現在的名聲,蘇卿容倒是好,就已經想到要搶玄雲島飯碗了。
玄雲島大能輩出,如今剩下的幾位都是數千歲的老前輩了,在幾千年前就教過如今大多修仙門派前前代的宗主長老,如今的門派掌門人見到他們是要叫一聲師爺甚至師祖的。
這麼高的地位,蘇卿容的話在外面可以說是大不敬的。
齊厭殊卻哼笑一聲,他懶散地說,“不錯,滄琅宗若是起來了,那幾個老家伙得氣死。”
“可是要怎麼做呢?”謝君辭疑惑道,“玄雲島不認滄琅宗,其他門派也不會認,他們人多嘴雜,就算硬是造謠,恐怕也能引領修仙界的風氣。”
“師兄,你就是太死腦筋了。”
蘇卿容最唯恐天下不亂,他如今已經完全興奮起來,越過秦燼,探著身子對謝君辭說話。
“都修仙了還管個錘子的闲言碎語。我們雖然想壞,但現在就是還沒壞,說到底了也有理。屆時那麼多危險秘境和各種比試,我們通通拿第一,壓他們一頭,以後有點什麼事情再救救人,我再買通點人到處吹噓咱們,就算沒用,也能將他們氣個好歹。”
秦燼面無表情地將快趴在他腿上地蘇卿容推開。
蘇卿容還沒盡興,他道,“對了,不是有七星閣嗎?咱可以加入七星閣,把門派名號刷上去。”
七星閣,倒是原著其中一個露面比較多的建築,它是個中立的任務部門,大概就是把正常門派內分發任務的職能擴大化,變為整個修仙界的中立機構。
七星閣會推出很多任務,都來自各方委託。
大到收集危險秘境的珍稀材料,為地方仙州除滅變異靈獸,小到一些給普通百姓跑腿或者清潔建築等小事,各項繁雜,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任務等待解決。
等到解決之後,就會按照任務等級提供點數。
點數明面上是可以兌換東西,甚至可以兌換山水地契,但更重要的是,這也能衡量每個門派的能力。幾大仙門弟子多資源好,這些年他們門派的點數總額一直遙遙佔據前幾位。
七星閣由仙門聯盟的幾大仙門共同管理,隻不過他們並沒有控制它的能力,除了添加任務,點數分配都是由七星閣自主完成。
除了做任務可以得到點數之外,如果某個門派的人做了什麼好事,也可以由傳統規定的獎勵來進行點數給予。
七星閣內部有問心鏡,隻要問心無愧地做了善事,照過這面鏡子,隻要符合要求,都可以加點數。
據說七星閣是天道在修仙界的一縷力量化成,也有人說是當年大戰後神仙補天後留下的石頭,總之眾說紛紜,但被所有人信服。
如果滄琅宗以此為契機,哪怕有人亂嚼舌根,可隻要七星閣認可他們,便是不爭的事實。
七星閣脫離所有人的掌控獨立存在,這確定是滄琅宗重新開始的很好契機。
可是……
相比於興奮的蘇卿容,齊厭殊、謝君辭和秦燼明顯遲疑了。
“門派若是想加入七星閣的總榜,第一次要掌門人親自去一趟。”齊厭殊沉沉地說。
“若是想記入點數,每一次都要去七星閣交接?”謝君辭有些猶豫。
“本座要總是看到那些人的蠢臉?”秦燼又開始不爽。
看著他們的表現,系統:……
它倒是差點忘了,滄琅宗上下都遊離於傳統仙門之外,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齊厭殊很宅,而弟子社恐又不愛交際。
蘇卿容有些無奈,他頭疼地說,“要不然,弟子先出門打探一番再說?至於門派未來如何,弟子也再回去想想。”
“甚好!”齊厭殊大悅道,“不錯,老三甚是靠得住,比你兩個師兄好得多了。”
蘇卿容第一次被師尊這樣誇獎,頗為腼腆地坐了回去。
不知是不是被他們的聊天吵醒,念清抹著眼睛迷迷糊糊地走過來。
這段時間謝君辭和秦燼養傷,她每次要他們抱的時候都會被齊厭殊叫走,所以久而久之她便明白了,再要抱的時候直接去找蘇卿容。
蘇卿容將睡得迷糊的小家伙抱在懷裡,她打了個哈欠,靠著蘇卿容的肩膀又睡了過去,已經胖乎的臉頰被擠得鼓出來一點肉肉,讓人很想伸手捏。
“好了,先這樣吧。”齊厭殊說,“老三帶你師妹先出去醒醒,老大回去養傷,秦燼,你留下。”
齊厭殊單獨留下秦燼,秦燼的後背瞬間便僵住了。
謝君辭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和蘇卿容行禮過後先行離開。
殿裡隻剩下齊厭殊和秦燼,氛圍忽然變得安靜。
剛剛三人是坐著和齊厭殊交談的,如今隻剩下自己,秦燼低著頭,他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緊。
他猶豫地想,自己是不是主動跪下認錯比較好?
齊厭殊第一次叫人單獨留下,而且是這麼平和的語氣。該不會……是想逐他出師門吧?
完全習慣不了師尊溫柔一面的秦燼不由得有些緊繃。
他差點就要主動跪下了,便聽到齊厭殊淡聲道,“與本尊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