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燼反應過來,頓時有點後悔。
他就想近距離觀察一下天生劍骨到底是什麼樣子,卻就這樣缺失了一次機會。
秦燼看向虞念清,他明顯能感受到小姑娘對他的抵觸,他的目光一看過去,她的身體都緊繃了起來。
真沒想到,幾天前還讓他避之不及的小東西,如今卻讓他後悔起自己之前有點太兇了。
秦燼看到她實在不願意理自己,隻能訕訕離去。
另一邊,後殿外的亭子裡,謝君辭和蘇卿容相對而立。
謝君辭撇開目光,薄唇微抿。
他實在不喜歡蘇卿容,更討厭他在背後耍的那些小心思。
能讓謝君辭這個必須要管理自己負面情緒的人感到厭惡,可想而知他真的很討厭蘇卿容。
雖然他和秦燼關系也不好,可遠不達厭惡,畢竟二人有矛盾都是正面當場便報了。
唯獨蘇卿容的手段是喜歡背後陰人,從過去切磋到如今清清的事情都是如此,這也是謝君辭厭惡他的最大原因。
可如今蘇卿容應下煉制丹藥之事,哪怕為了虞念清,謝君辭也不能再像是之前那樣與他翻臉。
兩種情緒交雜在一起,讓謝君辭情緒低沉。
就在這時,蘇卿容開口道,“師兄。”
蘇卿容的這句師兄,聽多少遍都讓人不適。畢竟青年跟著後面的話,經常不是毒舌便是很難聽的東西。
謝君辭抬起眸子,他冷冷地看過去,對上了蘇卿容的目光。結果很意外的是,謝君辭竟然發現青年今天的臉上並沒有類似狠毒涼薄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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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來很正常。
蘇卿容竟然看起來很正常?
青年垂下眸子,他輕輕地說,“師兄,抱歉。”
蘇卿容竟然道歉了?!
謝君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蘇卿容的身上仍然沒有任何戲謔或者陰謀的影子。
“過去是我不好,總是說一些惹你生氣的話。”蘇卿容說,“在我想得到念清的時候,也想過一些讓你發怒的辦法。”
蘇卿容袖子中的手指已經捏緊,他強迫自己保持這種極其艱難的坦誠,這是他這六天來想過的唯一一個可能不會傷害到清清的辦法。
這個辦法便是承認自己過去所有的狡詐和不堪,贏得謝君辭的原諒,再讓他來決定自己未來是否能和念清繼續接觸。
坦誠總是很難的,尤其是已經習慣凡事都用最壞角度看世界的蘇卿容。
“我那天回去想了很多,我們彼此確實有偏見,可繼續爭鬥下去,一定會傷害清清,我不希望她受傷。”蘇卿容定了定神,他勉強自己繼續說,“所以,我也不想再傷害你了。”
他抬眸看向謝君辭。
“我不想與你爭奪她,她是你救回來的孩子。”蘇卿容說,“可是,可我也……”可他也需要她啊。
蘇卿容說不下去了。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一件貽笑大方的事情,將自己所有的脆弱和真心話就這樣明晃晃地擺在陽光之下,像是個卑微的乞討者,等待別人傷害和踐踏。
哪怕蘇卿容其實知道謝君辭不是這樣的人,可是他忍不住這樣懷疑自己。
“你當我什麼都沒說吧。”他咬了咬牙,轉身要離去。
“念清也需要你。”
就在這時,蘇卿容聽到謝君辭的聲音在他的背後響起,語氣帶著青年一貫的清冷。
蘇卿容不敢置信地轉回頭,他看到謝君辭站在亭子中,神情淡然又平靜。
謝君辭說,“你們的那盤棋還沒下完。”
蘇卿容沒有想到謝君辭會如此輕易地松口,他怔怔地站在原地。
在謝君辭沉靜淡然的目光下,有那麼一瞬間,蘇卿容甚至產生錯覺,好似謝君辭並不是全為了小姑娘,仿佛也有作為師兄對他的關懷。
就像是普通門派的師兄弟,就像是他最初曾經幻想過的那樣。
第56章
虞念清拜師之後的日子,逐漸變得穩定下來。
她仍然和謝君辭住在小院裡,每天早上去主峰和齊厭殊吃飯。
白天的時候,她有時和齊厭殊待在一起,有時和蘇卿容一起玩,也有時會和謝君辭到處轉轉。
事實證明,謝君辭和蘇卿容不互相敵對,而是選擇彼此合作,反而是最優解。
如果隻有謝君辭一個人帶孩子,那他便沒有時間去修煉,畢竟這麼大的孩子不被人看著很容易出意外。哪怕念清再乖,可想到她一個人呆著,謝君辭也很難完全沉下心修煉。
哪怕謝君辭最初吃醋於念清與蘇卿容的交好,可他也不得不承認,如今的生活是最好的發展了。
她一日三餐可以吃飽飽,可以在齊厭殊身邊呆著,又或者和蘇卿容一起玩。而謝君辭就可以專心修煉,哪怕偶爾閉關數天,他也可以放心,因為知道清清一直有人陪著。
對於蘇卿容也是如此,每日能看到小姑娘,並且能和她有交流,其實是最好的了。他自己也明白,就算沒了謝君辭,他也並不是一個適合帶孩子的人。
如今的一切都剛剛好。
謝君辭本來是個修煉狂,過去他除了出門便是在修煉,如今還是因為念清才停滯了一些。他有時候需要獨處修煉的時候,念清就會在齊厭殊的殿裡住幾天。
小家伙自己也適應了這個大家庭和新生活,雖然滄琅宗太大了,謝君辭每次帶她在自己側峰與主峰奔波的時候,念清仍然有一種跋山涉水的感覺。
一轉眼,幾個月便過去了。
在各種頂好的靈肉靈菜接連不斷的食補下,小姑娘終於消滅最開始的瘦弱,開始長嬰兒肥。
齊厭殊伸手掐了掐念清的臉蛋,相比於曾經掐的時候肉都起掐不起來多少,如今的手感終於肉乎乎的了。
他對此十分滿意。
念清不僅僅是長胖了一點,身高也長了一點點。她過去比同齡孩子更加瘦小,如今終於能看出正常快要四歲的小孩子的樣子。
秦燼也經常來主峰看望她。
自從得知小家伙是天生劍骨,青年終於沒有了最開始敷衍的樣子。
這一日,念清和蘇卿容在殿裡下五子棋,秦燼便靠在門邊,遠遠地打量著她。
念清最開始每次被他盯著都會緊張,這段時間被盯習慣了,終於能忽視秦燼,當他不存在。
秦燼雙手環胸,他看著小姑娘趴在墊子上,有墊子做參照物,更能顯出她這幾個月要長大了一些。
他懷疑地說,“是因為天生劍骨,所以才長得這麼快嗎?”
妖族生命比凡人漫長,所以看上去外表三四歲的小妖族能上樹下海,似乎是令人吃驚的事情,可實際上等再過幾年,這些小妖族的外形很可能還是停留在三四歲。
有這樣的對比,就顯得念清好像確實長得很快,才幾個月而已就有這樣的變化。
“小孩子本來便長得快。”齊厭殊漫不經心地說,“更何況她以前是偏瘦的,現在補回來了而已。”
秦燼對於人類幼崽的了解又深了一步。
他又問,“師尊打算何時開始教導她修煉?”
聽到這話,蘇卿容有點無奈道,“師兄,她才這麼小,沒必要這樣著急。”
“此話錯矣,修仙世家那些有點資質的孩子都是從四五歲開始修煉的,更何況念清是天生劍骨。”秦燼說,“她若是早早開始修煉,或許能創下不到十歲就築基的奇跡。”
“你忘了清清的經脈問題還需要好好調節。”蘇卿容說,“若是沒有補好,未來她是要吃大苦頭的。”
秦燼對此有點不屑。他並不覺得吃苦頭算是什麼大事,滄琅宗裡的人誰沒吃過苦頭?他若是天生劍骨,被扒多少次經脈都願意。
“那要等多久?”秦燼蹙眉道,“若是她十歲、二十歲的時候還沒有解決經脈問題,難不成一直不修煉?那豈不是太浪費她的資質。”
蘇卿容這幾個月本來已經金盆洗手,不打算再說話嗆人了。可是聽到秦燼的話語,他還是沒忍住。
“先天劍骨之所以強悍,不就是因為進步神速,隨時都可以反超他人麼?”蘇卿容似笑非笑道,“也隻有資質普通的修士才會斤斤計較這點得失。”
“你——”秦燼揚起眉毛。
蘇卿容沒讓他有說話的機會,他笑道,“再者說,我記得師尊說過,大師兄前二十多年裡也沒怎麼修煉過,還是拜師之後才開始認真修煉,如今二師兄不也打不過他嗎?這樣看來,十年二十年實在算不得什麼大事。”
聽到這句話,在旁邊一直默默吃瓜的系統不得不感嘆,蘇卿容不愧是滄琅宗最頭鐵的小魔王,整個門派除了師尊就沒有他不敢嘴的人。
實力無法贏過謝君辭,和龍族混血的身份,絕對是秦燼最大的兩大痛處,哪怕他的資質其實是很高的。
秦燼的母系秦氏一脈是龍族中力量最為暴戾的黑龍一族。
黑龍天資卓越,是天生的霸主,如果單看天賦與進步速度,都可以稱得上是龍族中最強大的一脈。
可惜與極高的資質一同並存的是黑龍天性的殘暴與嗜殺成性。
在黑龍一族裡,弑父弑子手足相殘都是很常見的事情,黑龍無法用理智控制自己,嗜血的殘忍讓它們成為龍族中唯一的‘敗類’,被囚禁在龍族地盤深處的無域之海中。
幾百年前,有一大乘期的修士不知出了什麼差錯,渡劫沒有成功,被糾纏不放的天雷追趕,誤入龍族禁地,雷劫將無域之海的禁制劈出裂縫,被囚禁的黑龍一族借此機會全部逃竄了出來,與其他龍族大戰一場。
在這場混亂中,秦燼的母親秦氏看那昏死過去的修士長得好看,文質彬彬的,沒有龍族的暴戾,好奇心驅使她救了人。
修士蘇醒後,又趁著龍族大亂,借機帶著秦氏離開了龍域。
後來的事情系統便不太清楚了,原著裡沒細講,隻不過說了秦氏後來懷孕生下秦燼,而因為擅自離開龍族,她被龍族下了追殺令,後來被龍族誅殺。
親眼所見殺母之仇,讓以人形出生的少年在仇恨之中激出了龍身。這件事也震驚了龍族,畢竟過去血統不純的混血終身隻能以人形活著,而沒辦法化龍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黑龍一族極高的天賦帶來的沒有理智的殘暴,在秦燼身上並沒有體現。仿佛混的另一半血統極其有效地平衡住了黑龍的天賦與秉性,讓他能一直保持理智——這讓龍族十分不安,它們經常擔心秦燼練成之後回來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