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
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嗣聖元年,唐中宗李顯被廢為廬陵王,與韋氏一族流放嶺南;冀王李旦即位,居於別宮,凡事皆聽天後武氏及攝政王單超裁決,改年號垂拱。
次年,唐發兵安東,徵平高麗,納降新羅。
垂拱三年徵討契丹,攝政王親自掛帥,剿滅賊首並推進突厥,漠北始平。
戰功傳回長安,皇帝李旦親自公開了攝政王的身世,口稱其為長兄,並令其改姓認祖歸宗。
載初二年,天後稱帝,改唐為周,立長子李超為皇嗣,重用狄仁傑等名臣。
轉年下人進獻張昌宗、張易之兄弟入侍,武皇因愛其姿容而極其放縱,致使邵王李重潤及永泰郡主等人讒言被殺;張氏兄弟又建立控鶴府,氣焰權勢滔天,李唐宗室人人自危;神龍元年,攝政王帶兵入宮,御前親手斬殺張氏兄弟二人,武皇禪位。
攝政王就此登基稱帝,後世號興宗。
單超一生未曾封後,亦無子孫,唯與北衙禁軍統領謝雲過從甚密。中年時過繼李旦第三子李隆基,封臨淄王,後正式冊封皇嗣。
延和元年,臨淄王李隆基於長安即位,號玄宗,後世亦稱唐明皇,開啟了開元三十年盛世之始。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
一部分劇情歸在番外裡
第111章 番外 七夕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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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朔三年,漠北。
七月初七。
咣當一聲,門板在狂風呼嘯中撞開了。單超吭哧吭哧地拖著一麻袋東西進門,沒留神麻袋邊緣擠在門框上, 發出吱吱幾聲裂響。
泥土和著木條做成的門框被擠壓變形了。
單超:“……”
半大小伙子呆愣半晌, 把麻袋拖進後廚,回來嘗試關門, 卻怎麼也關不上。無奈隻得撿來兩塊石頭把門頂住,頂著滿頭滿臉的沙塵, 躊躇滿志地回到灶邊。
麻袋裡的東西如下:油、鹽、豆子、香料、米面、兩隻肥大的野兔、一個集市上換來的珍貴的蘋果、以及幾朵尚帶著泥土的小粉花。
單超把花擦擦幹淨養在碗裡,又把蘋果洗了,深深嗅一口水果的清香, 虔誠地供在桌上;然後捋起袖子宰兔燒肉, 半個時辰後,小土屋內便飄起了濃鬱的肉香。
傍晚,謝雲打獵回來, 把馬拴到後院去讓它吃草,徑自一推屋門。
吱呀——嘭!
門板結結實實摔在地上,濺起了半人高的沙塵。
謝雲連眉梢帶嘴角都在微微抽搐,半晌一抬眼,隻見青春少艾血氣方剛的徒弟正坐在屋裡,不安地搓著手,說:“我馬上……馬上就來修。”
謝雲的目光落在桌上,意外地發現有一盤紅燒兔肉,一碟削好皮切好塊的蘋果,兩碗豆子稀粥配幹餅,晚飯竟然已經做好了。
“……你做的?”
“嗯,嗯。”單超討好地把那碟蘋果往謝雲面前推了推:“師父,吃。”
謝雲無言片刻,過去吃飯。青春期小伙子的胃就是個無底洞,堆了尖的肉眨眼間就沒了,謝雲慢條斯理放下筷子,隻見單超起身去後院找來工具,借著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蹲在門口叮叮當當地修門。
謝雲端起水果走過去,撿了一塊兒喂他:“嗯。”
單超搖頭避開:“我吃過了。”
“……?”
“真吃過了。”
單超削了木楔,把門板立起來,剛要小心翼翼地對準眼兒,忽然下巴被一陣大力扳了過去,緊接著一塊清甜多汁的水果被強塞進了嘴。
謝雲嘲道:“你啃的那是皮!”
夜幕降臨,油燈吹熄,月光從窗上木板的縫隙中漏進屋內。單超從地鋪上輕手輕腳爬起來,端起窗臺上那碗浸在水裡的粉花,放到床頭。
謝雲熟睡的面容白皙平靜,如水清輝中,視線甚至能感受到嘴唇那柔軟的質地。
“……”單超咽了口唾沫,強行壓下親上去的衝動,心中默默念了句:“七夕快樂,師父。”
·
鹹亨三年,西域。
“哇——”
“別翻別翻,再看眼!”
“嘖嘖嘖……”
單超用刀尖挑起軍帳的門簾,冷冷道:“嚷什麼呢?”
幾個親兵慌忙將一物藏在身後,單超眼尖,瞅見像是一本圖冊,眼神當即沉了下去:“是什麼,地圖?拿來!”
尾音隱隱裹挾內力,眾人當即心神悚然,片刻後為首那個親兵戰戰兢兢將圖冊雙手捧著送上前,單超接過來隨手一翻,卻愣住了。
那並不是私繪的軍營地圖,而是一本春宮圖。
“……”場面一片靜寂,單超面無表情,將滿本赤條條的男女啪一聲合起,往親兵懷裡一塞,轉身回帳篷去了。
是夜,單超在榻上翻來覆去,難以成眠,某種火熱的衝動在內心深處左衝右突。
半晌他終於翻身下床,悄悄出了主帳,踮手踮腳來到親兵睡的帳篷前。將輕功運足到十成十的腳步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彎腰鑽進帳篷,黑暗中隻聽周圍幾道鼾聲此起彼伏,不時還響起磨牙抓痒放屁之類詭異的聲音。
單超摸黑翻了半天,期間捏死了幾隻蟲,踢到了幾個屁股,踩到了數不清多少次腳,終於從某個親兵枕頭下發現了目標。
“嘿呀——”
單超一使力,拔河般把春宮圖抽出來,頭也不回跑了。
哗啦,單超窩在被子裡,借著油燈微弱的光,面無表情翻過一頁。
邊荒之地流傳的小畫冊大多粗制濫造,和京師長安那種逼真精致的彩繪春宮沒法比。但這是單超第一次細細觀摩春宮圖,瞪著紙頁上手腳如面條般細長的小人看了半晌,一個深藏已久的疑問終於漸漸浮上心頭。
為什麼圖上女的表情都那麼銷魂?
這事對承受的一方來說,難道不是很痛苦、忍耐、純屬犧牲的嗎?
所有青春期性教育全來自八年前山洞中短暫一夜的單超,在萬裡西北的一盞油燈下,瞪著面前精光光的小人兒,再回憶起那一晚上自己身下痛苦萬狀的謝雲,滿腦子疑問簡直要爆炸了。
·
垂拱三年,長安。
“報——!”
“契丹大敗,我軍歸京,攝政王回來啦!”
從契丹王帳中劫掠來的戰利品一車車運回府,人聲鼎沸笑語歡騰,遠處長街上響徹歡慶的鞭炮。謝雲推開院門,巷口隻見一匹戰馬風馳電掣而來,轉眼停在面前,“籲——”一聲重重踏在地面上。
戰將旋風般翻身下馬,隨手丟了頭盔,露出一張五官鋒利深邃、英俊得令人怦然心動的臉。
謝雲抱臂站在院門前,盡管很想板著臉,嘴角卻掩飾不住地微微上勾,正要開口說什麼,卻冷不防被當頭一抱:“喂!外面還有人!放我下來……”
單超就像搶了壓寨夫人的山匪,一路扛著謝雲直奔內室,兜頭把他摔在了榻上。
“你這個……”謝雲的笑罵還沒出口,隻見單超單膝跪地,魔術般從兜裡變出了一朵寶石花。
“戰利品裡偷的。”單超一笑,眼底狡黠的神情一覽無餘:“送你。”
那朵花黃金為枝,翡翠做葉,花瓣全是大顆大顆晶瑩剔透的鴿血紅,由金線繞在一起呈現出花瓣的形狀,日頭一照流光溢彩。謝雲接過來端詳片刻,側臉和手指在紅寶石的映襯下白得泛光,單超隻盯著看,連目光都挪不開。
“一路急行軍,緊趕慢趕,總算趕在了七夕節回來。”單超握住謝雲的手,小聲說:“皇宮裡來人叫我去赴宴,老子才不跟那幫酸文假醋的文臣們應酬……”
謝雲晃晃花枝,饒有興味地問:“幾時大勝的?”
“五月底。”
“何時拔營?”
“六月初。”
“去的時候一路用了多久?”
“約莫二十來天。”
謝雲幡然變臉,捏著單超的下巴喝問:“去的時候帶著糧草辎重才走了二十來天,回來走了整整一個月?!蒙誰呢?!”
可憐攝政王英俊的臉被捏得扭曲,隻覺滿肚子不白之冤:“搶、搶太多東西了!押車根本走不快!契丹那幫王族整天水土不服拉稀吐血……已經拼命催他們了……”
謝雲把寶石花往單超發髻上一插,徐徐背過身去,盤腿支著額角,開始玩冷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