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是他表演。
終於輪到他們班,看著朝夕相處的孩子們朝他走來,宋拂之調整好相機。
主持人念完串詞,他們趕緊站好表演位置,全員背對著觀眾。
第一個音符響起時,所有人轉身甩頭,很酷很有力量感的一個開場,立刻掀起一陣尖叫。
不出所料,表演的效果很炸裂。
由於他們班成分復雜,所以年輕人們感興趣的文化他們幾乎都佔到了,從韓舞到宅舞,每換一首歌就掀起一片新的尖叫,臺下還有不少學生跟著唱跟著扭。
表演結尾也是相當重量級,全班學生一起喊:“如果你也喜歡我們的表演,那我們覺得這件事情——泰褲辣!”
這將整個場子的氣氛燃至巔峰,笑聲掌聲經久不息。
學生們都玩得很嗨,端坐在主席臺中央的老校長禮貌性地鼓掌,不太明白年輕人們都在笑什麼。
宋拂之錄完了整場開幕式,唇邊的笑容一直沒放下來過。
青春恣意,單純熱烈,讓人太羨慕了。
宋拂之小時候就是那種絕不會參加運動會開幕式,而在旁邊默默寫作業的低調“乖”小孩,這是他不曾體驗過的青春。
現在他是旁觀者,卻覺得同樣暢快,也覺得感動。
胸中血液很熱。
孩子們表演完,回到班級的擁抱裡,同學們互相擁抱,錘對方胸口,說他們演得很棒,全場都在尖叫。
學生們興奮得不行,炫耀般地問宋拂之:“宋老師,我們表現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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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拂之關了攝像機,吝嗇道:“不錯。”
他把錄下來的視頻保存好,回頭準備刻成光碟,一人發一份兒。
宋老師還要收集他們三年來所有這種瞬間,剪輯成集,然後等他們畢業之後,在畢業晚宴上,當著所有家長和任課老師的面,公開把視頻放出來。
年輕人總是喜歡玩各種梗,或許這些梗第二天就被網絡遺忘了,或許學生們明年就會覺得自己當初太幼稚太中二,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他們經歷過的青春。
孩子們還是太嫩,考場小測驗算什麼報復,這才是“報復”。
第32章 晉江獨家32
宋拂之班上的學生們雖然興趣愛好成分復雜,但是他們很團結,比賽的時候旁邊永遠有別的同學加油鼓勁。
他們班的孩子們勝負欲特強,各個都是奔著第一名去的,考試可沒見他們這麼積極。
宋拂之扛著照相機在各個賽場裡穿梭了一整天,拍滿了一張儲存卡。
饒是身強力壯如宋老師也有些吃不消,回家後吃了飯就想躺著休息,第二天他還要跑長跑。
宋拂之靠在柔軟的沙發裡放空自己,時章坐到他身邊,問他:“宋老師,累了?”
宋拂之“唔”了一聲,笑笑:“今天運動會當了一整天攝影師,扛著相機到處跑。”
時章輕輕扶住他後頸,拍了拍:“給你按按。”
肩上被施加了一道輕緩但不容反抗的力道,宋拂之順著手掌的輕微控制往下倒,慢慢趴到了沙發上。
“適度放松一下肌肉,明天的跑步能發揮得更好。”時章說。
宋拂之抱著靠枕趴在沙發上,有點不好意思。他去外面做過SPA,但老公幫他按摩這是頭一回。
宋拂之沒話找話:“教授還記得我明天要參加運動會啊。”
時章微訝:“我記性那麼差嗎?”
“不是這個意思。”一點笑意埋進靠枕,宋拂之道:“說起來我高中時候都沒怎麼參加運動會,現在三十多了反而開始參加了。”
時章問:“你參加過什麼項目?”
“高一的時候,參加過跳高,被拉去湊數的。”宋拂之的聲音變輕了許多。
他頓了一會兒,有點自嘲地笑笑:“不堪回首。”
“怎麼?”
宋拂之沉默著沒說話,時章揉了一把他頸側,溫聲說:“不想說就算了。”
“沒什麼不想說的,就是現在想起來挺搞笑。”
宋拂之把下巴埋在柔軟的抱枕裡:“當時跳高比賽和短跑接力是一起比的,大家都跑去看接力了,就我一個人在別的地方比跳高。”
“我那時候體育不好,也沒練過跳高,助跑衝過去的時候不僅把杆撞倒了,還把腳崴了。但是旁邊沒有我認識的同學,最後還是體育老師把我扶到了醫務室。後來我就再也不想參加運動會了。”
原來是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故事。
時章按揉著宋拂之的肩膀,無聲安撫。
宋拂之笑笑,繼續道:“體育老師知道我媽媽是學校老師,當時就去找她去了,結果她說自己正在給高三的學生講課,走不開,拜託醫務室老師幫忙照顧我。”
“那天下午我同學們來醫務室看我,班主任也來看了我,直到晚上,我媽要領我回家的時候才想起來我崴了腳。”
原來他想說的不僅是運動會。
時章垂下眼:“怎麼辦,王老師那時教的就是我們班。我們太讓她操心了,讓她都沒時間分給兒子。”
宋拂之笑了兩聲:“我那天是挺不開心的,覺得我媽就在學校裡她還能把我給忘了。結果現在自己也做了班主任,就突然覺得能理解她了。”
“班裡幾十個孩子顧都顧不過來,分給家裡小孩的心思肯定就少了。”
宋拂之停了幾秒,聽起來有些不好意思:“時教授,我平時是不是沒怎麼顧得上你?”
時章本來想說“沒關系,我又不是小孩”,話沒出口又改了主意。
時章答:“是的。”
他蹲到沙發邊,目光正好和宋拂之的眼睛平齊,湊近了些,低聲問:“那怎麼辦呢?”
宋拂之沒料到他的靠近,心跳突然變得有些快。
“宋老師,也分我一點心思,可以嗎。”
宋拂之覺得自己不應該問那個問題。
居然能被時教授拿來用作撩人的籌碼。
但宋拂之竟甘心服輸,既然這人找他討一點心思,那他就給一點吧。
宋拂之溫和地看著時章,小心地替他取走了鼻梁上的眼鏡。
不戴眼鏡的教授看起來年輕了幾分,清淡的五官帶著冷色調。
溫度很高的指尖從宋拂之的耳垂滑到下巴尖,留下一路火星,時章輕輕掌住宋拂之頸側,偏頭垂眸,和他接了一個很深的吻。
宋拂之被壓入沙發的夾角,氧氣被緩慢而強勢地吮走。
他抱著時章的肩膀,感覺到掌下扎實緊繃的肌群,和教授漸漸提速的脈搏。
吻結束,呼吸仍然交錯著。
時章閉著眼在宋拂之耳邊,近乎嘆息:“老師,你的舌頭好軟。”
宋拂之酥掉半邊身子,按住時章胸口:“教授,你的心跳很快。”
兩人離得很近,看著對方的眼睛,忽然一起笑了。
時教授把眼鏡戴上,又恢復了那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對不起,剛剛說了不太正經的話。”
宋拂之把臉埋在抱枕裡,眉眼彎彎:“嗯,老不正經。”
時章不動聲色地撤開一些距離,回到最開始的站位:“我再幫你按按。”
男人的手掌很大,按揉的力度正好,溫度一如既往的高,反而很熨貼。
宋拂之舒服得闔上雙眼,聲音聽起來也軟:“時教授,你學過按摩啊?”
身後傳來時章的一聲輕笑:“沒,隨便按按。”
卻分明每一下都精準地按在穴位上,讓宋拂之從肌肉深處感到一股又酸又麻又疼的勁兒。
手掌在自己的脊背和手臂上遊走,哪怕隔著一層衣物,宋拂之也漸漸覺得有點不對勁。
時章突然問:“你是不是怕疼?”
宋拂之肩背一緊,緩慢道:“……還好。”
“肌肉都繃著。”
時章輕輕打了一下他的肩胛,手掌隔著衣服落在皮膚上,激起短暫的痛,接著泛起蕩漾的熱意。
“放松點。”時章聲線平和。
宋拂之盡量讓肌肉休息,嗡聲說:“放松了……”
時章問:“舒服嗎?”
宋拂之把頭埋在柔軟的靠枕裡,從鼻腔裡哼出一個“嗯”,呼吸有些急。
時章捏了一下他後頸:“沒聽清。”
宋拂之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但教授聽起來很需要別人對他的工作予以認可。
於是宋拂之稍微仰起頭,眼裡帶著一點因忍耐而積蓄起來的水光,說:“舒服。”
時章說:“明天就要出發去露營了,帳篷不大,睡起來也沒有床舒服,宋老師要委屈兩天了。”
後背湧出的酸脹還佔據著感官,宋拂之悶哼半聲,懶聲道:“露營不就是為了體驗那種質樸原始的生活方式嗎,不委屈。”
時章在他身後輕輕笑了一聲。
宋拂之這會兒想起來要確認第二天的安排:“明天我參加完運動會,去大學找你?”
“如果沒記錯,你們大學在出城方向的順路上。”
時章點點頭:“可以。”
“按完了。”時章問,“客人還滿意嗎?”
宋拂之趴著回他:“……滿意。”
“那起來吧,早點休息。”
宋拂之還是面朝下趴著不動,聲音犯懶:“你先去洗吧,讓我……休息會兒。”
等時章去洗澡了,裡面傳來哗哗水聲,宋拂之才慢條斯理地坐起身來。
宋拂之若無其事地低頭檢查一眼,慢悠悠地站起身,晃進浴室洗澡。
大概是時師傅的按摩服務當真不錯,當晚宋拂之睡得很踏實,第二天精神飽滿。
隨著運動會的進度條漸漸拉滿,全年級的比分形勢逐漸明晰。
宋拂之班上的總分和隔壁班咬得很緊,你追我趕地把別的班遠遠甩在後面。
“去年就是他們班壓了我們兩分!今年一定要一雪前恥!”孩子們揮舞著小拳頭,各個鬥志昂揚。
第二天上午幾乎都是跑步,接力之類的比賽,戰況相當激烈,觀戰的群眾們嗓子都要喊啞了。
孩子們因為勇猛奪冠而欣喜若狂,也因為馬失前蹄而捶胸頓足。
宋拂之在旁邊看著,覺得他們可愛,無情地用相機記錄下豐富的表情包瞬間。
到下午,學生們的比賽徹底結束,主持人公布分數的時候,全校人都屏住了呼吸。
“高二年級組,第一名,高二四班,87分。第二名,高二三班,85分——兩個班的分數相當接近啊!這實在是太巧啦,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難道三班又要重蹈覆轍,以兩分的分差惜敗嗎?四班又能否蟬聯桂冠,成為衛冕冠軍呢!”
宋拂之班裡的孩子們發出了比得知要數學小測驗更慘十倍的叫聲:“不是吧?去年就差兩分,今年又他媽差兩分?啊啊啊不活了!四班有本事我們來單挑!”
兩個班本來就是挨著坐的,主持人宣布完比分之後,四班人笑得無限猖狂:“喲喲喲,一年不見,三班還是這麼拉呀?”
這太戲劇性了,其他的班雖然輸得很慘,但是看熱鬧看得很開心,就連高一的小弟弟小妹妹們都來強勢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