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珹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一把撕開自己的睡衣,露出勻稱結實的肌肉來。他捏住丁雪潤的下巴強行扳正,垂首惡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嘴唇,兇道:“還笑,不許笑!”
然而這霸道維持了不足幾分鍾,丁雪潤便聽見樓珹的肚子“咕咕咕”地在叫。
他隻好爬起來給樓珹做晚飯。
沒幾天,復試放榜。樓珹人不在北京,但有人給他傳遞消息,告訴他確鑿的消息,說復試過了。
接下來就等三試了。
他北電復試過了,老竇自然也知道了。樓珹請那麼久的假去考試,他當然很關心這個學生的考試情況:“雖然過了復試,但也別掉以輕心,學習還是要抓緊。不然等你以後紅了,做了大明星,記者來採訪我,問我你的學習情況,我難道說你高考考了三百分?還是說你的高考成績被野狗叼走了?”
樓珹嘴角一抽,心說班主任這想得也太遠了,都想到他紅了以後的事了。
殊不知辦公室裡已經針對他展開了激烈討論。
一月,大雪籠罩了整片校園,天上還在飛雪,站在教學樓處往外望去,一片白茫茫。
校門、大操場和小操場,都是重點清掃區域,學校的各個區域,都安排了學生去清掃積雪,每個班出兩個學生負責一小片區域,每天換。
高三學生也要掃,不過他們的任務比其他年級的學生輕一點。
正好這天就輪到了丁雪潤和樓珹,掃操場的一小片區域。
操場緊挨著一片山坡,山坡背後不遠就是廢棄的男生宿舍,丁雪潤經常打掃,幹活起來很快,樓珹雖說很少做這些,但也毫不遜色,生怕丁雪潤累著了,搶著幹完了。
掃得差不多了,還有點時間,丁雪潤摸了一下校服兜,很快找到了煙和打火機。
他嗓子有點幹痒,想了想把掃把放下了,道:“樓珹,我過去抽支煙,你在這裡等我?”
樓珹不喜歡煙味,他是知道,所以很少當著他的面抽,每次抽樓珹都會罵人。剛開始那會兒,兩人還不是那種關系,樓珹罵味道臭,說燻到他了。後來關系親了,樓珹就不罵臭了,說對身體不好,讓他:“少抽點啊,對身體不好,肺要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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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雪潤不聽:“我抽的少,不礙事。”
樓珹知道戒煙難,說了幾次也不說了,而且丁雪潤又總是背著他抽,連說教的機會給不給他。後面就變成樓珹主動給他買煙:“貴的對身體傷害小點,別抽你那個,嗆得慌。”
丁雪潤要拋下他去抽煙,樓珹當然不讓他一個人過去,把掃把往旁邊雪坡一丟,也追上去:“等等我啊!”
丁雪潤走到那個監控死角的位置,他把校服脫了,丟給樓珹,讓他別過來:“你就站那裡,等下燻到你了。”
樓珹單手抱著他的校服,單手插著兜,臉上是很不高興的模樣。
丁雪潤靠著牆點火,他用手攏著打火機點燃了煙,嘴唇含著煙頭吸了一口,濃白的煙霧又從嘴間籲出來。
樓珹一張臉拉到底,就站在旁邊看。冬雪紛飛,冷空氣阻礙了他聞到煙味雪色越發襯得丁雪潤肌膚細白如雪,氣質出塵,讓樓珹移不開目光。
丁雪潤指尖夾著煙,輕輕彈了下煙灰,側頭目光很深看著他:“別這樣看我,看那邊,樓珹,幫我望風。”
樓珹好像他的小弟一樣任他使喚,鬱悶地背過身去,幫他看著有沒有老師經過。
不過這地方太隱秘,連隻鳥都看不見。
丁雪潤煙還沒抽完,就打鈴了,他趕著回去上課,立刻掐了煙,用幾張紙巾包好揣在褲兜裡。他出來忘了拿口氣清新劑,現在滿嘴的煙味。
樓珹把校服遞給他:“上課了,咱們從這兒走吧。”他指著山坡。
從山坡爬過去,至少要節省三百米的路程。
雖說山坡上堆滿了雪,但還能見一點臺階和路。
丁雪潤應道好。樓珹便一手拉著他,一邊爬坡。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穩,但踩在雪上會往下滑幾釐米,爬得有些艱難。
兩人手拉著手,終於快要爬上去時,丁雪潤忽然踩到了一塊冰上。
他猝不及防地打滑,向前撲去,樓珹眼疾手快地拉著他的手,往自己懷中用力一卷——可他們本就站在山坡上,這下原本一個人打滑,變成兩個人摔倒。
樓珹的第一反應就是護著丁雪潤的後腦勺,他把丁雪潤死死摁在自己懷裡,兩人快速順著雪坡滾下去。丁雪潤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一切都太快了,快得來不及反應,隻不過幾秒時間,兩人就滾到了底。
丁雪潤心髒劇烈地跳動著,他有些眩暈:“樓珹……”他叫了一聲,眼睛睜開,抬頭便是樓珹雙目緊閉,眼睫毛深深垂著的安靜模樣。
丁雪潤心裡一慌:“樓珹,你別嚇我。”他推了樓珹一下。
然而樓珹還是毫無反應,他的眉眼和頭發上都沾了雪,連呼吸都變得很淺,幾乎靜止。這是真的嚇到了丁雪潤,以為樓珹摔下來時撞到了腦袋。他臉色煞白,立刻去摸手機,嘴裡大聲呼救:“有人嗎,有——”
“噓。”‘暈倒’的樓珹忽然睜開眼。滿眼笑意地壓著他的嘴唇,貼著他低聲道:“喊那麼大聲做什麼?寶寶,你要讓全校都來圍觀我們偷情嗎?”
第54章
丁雪潤驚魂未定, 聽見樓珹的聲音先是松口氣,而後就是生氣。怒罵道:“樓珹, 你開玩笑也有個限度!幼稚到裝死騙我, 你差點把我嚇得……”
樓珹見他是真的生氣,連忙露出吃痛的表情來賣慘, “哎喲”一聲道:“我腦袋好疼, 肯定是撞到了!”
“哪裡疼?”丁雪潤手足無措地要打電話叫救護車,樓珹抓住他的手腕, 神情可憐:“別打了,就是後腦勺撞了一下, 滾下來的時候碾到了一塊石頭。”
丁雪潤不知道樓珹是在說真話還是假話, 但是隻要一想到是因為他踩滑, 樓珹為了保護他,才會抱著他滾下雪坡,才會因此而受傷, 心裡面就隻有無奈。
又是無奈又是感動的,丁雪潤盯著他的眼睛:“真的沒事?”他忘了自己還躺在雪地裡, 或許是樓珹身上太暖和了,像一個大火爐,丁雪潤一面躺在雪上, 一面靠著他的胸膛,也不覺得冷了。
他正要起來:“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就又被樓珹抱著翻滾了一圈,換做樓珹躺在地上,一雙眼睛溫柔地注視著他:“等等, 先別起來,情還沒有偷完呢。”他鼻尖在丁雪潤鼻尖上蹭了蹭。
丁雪潤懷疑他是不是真的不小心撞到了石頭,以至於腦震蕩了:“……我真想撬開你的腦袋看看,你的腦內都是些什麼構造。”
“你。”樓珹語氣真摯,微微歪著頭,在他嘴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丁雪潤也扭頭,不對著他說話:“別親了,去醫院,我剛抽了煙。”
樓珹果然沉默了,但不過幾秒,他就不在意般道:“沒關系。”
“你不是怕二手煙?”
“……哪怕吸二手煙,老子也認了。”樓珹歪著頭,湊上去便把舌尖抵到他的口中,他是真切地嘗到了煙味,然而並不覺得討厭,一番深吻霸道而綿長。
丁雪潤回過神來,還是因為心裡惦記著要上課!他倆打掃掃了這麼久,一看就有問題。
兩人都站了起來,樓珹伸手拍了拍丁雪潤身上、頭發上的雪,摸了摸他的手:“你的手太冷了吧。”他說著把丁雪潤的手揣到自己的包裡。就在這時,山坡上面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你們倆是哪個班的?偷偷摸摸的幹什麼!”
樓珹心裡一驚,下意識把丁雪潤推著翻轉過身,讓他背對山坡頂的老師。而丁雪潤已經飛快地把手從樓珹的兜裡抽了出來,抬頭一看,是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顯然也把樓珹給認了出來,但是看見丁雪潤是背過身的,心中狐疑:“這位男同學,你轉過身來。”
樓珹以為他倆接吻被看見了,在想要不要把校服罩在丁雪潤頭上,拉著他跑掉,就聽見教導主任道:“樓珹,你們倆是不是在這兒偷偷抽煙?”他是剛好路過,聽見有人喊叫的聲音,這才爬上來看一眼的。
樓珹自然是趕緊認下,但是他戲很多,大聲而慌張地否認:“我沒有抽煙!”
教導主任早已看破他,一聲冷哼:“還說沒有!不然你們在這兒幹什麼?”
在他說話的時候,丁雪潤已經轉過身來了。
教導主任一下就把他給認出來了,這……這不是拿了IMO金牌,又拿了IPhO銀牌的——他們學校的驕傲,丁雪潤同學嗎!
他一點沒有懷疑丁雪潤,甚至問:“你是不是看見他抽煙,過來抓他,還叫老師?”
樓珹:“……”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學校老師腦洞這麼大。丁雪潤扭頭看了他一眼,正要其實是承認是自己抽煙,不是樓珹,就聽見樓珹搶白道:“是,是我錯了,我了抽煙,他過來讓我不要抽。我也不聽他的。”
樓珹露出沉痛的神情:“我現在反思,對自己發出靈魂深處的拷問!我抽煙是不對的!我認錯,我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以後再也不抽煙,抽一次我就扇自己一耳刮子!”
教導主任看他這樣誠懇地認錯,還發了毒誓,一時間也不好叫他寫檢討了,隻道:“快回去上課了,以後不許在學校裡抽煙,讓我抓到就是記過一次!”
樓珹拉著丁雪潤跑了。
“好險,差點就被發現了。”樓珹心裡也不是沒有數,普通的早戀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學校管不了他。但他對象是丁雪潤就不行了,首先丁雪潤是男生,其次丁雪潤還是他們六中整天在其他學校面前吹噓的資本,學校在自己和他面前,肯定會選擇開除自己。
樓珹肯定也不會被開除,但這件事或許就會這麼鬧大。
跑得氣喘籲籲,撿回了掃把,再跑向教室。一邊跑,丁雪潤一邊說謝謝:“樓珹,下次就不要這樣幫我背鍋了。”
他一邊跑一邊喘氣,樓珹順手把他的手拉到自己的校服兜裡:“我就喜歡給你背鍋。”丁雪潤跟他不一樣,丁雪潤是好學生,抽煙這種事哪怕對他也形成不了什麼影響,但還是會敗壞老師對他的好印象。
樓珹幹脆就認下了。
他抓著丁雪潤的手掌心:“你手怎麼這麼冷,怎麼捂都是冷的。”
丁雪潤說:“我一直都是這樣。”他感覺到樓珹手心裡的汗。
他堅持要帶樓珹去醫院檢查一下,他一去給竇老師請假,說樓珹磕到了頭,要去醫院檢查一下,竇老師問都沒問具體的就同意了,可見他是如何地信任著丁雪潤。
兩人去醫院的出租車上,樓珹從兜裡摸出來了丁雪潤的護手霜。他剛才進教室順手拿的。
他看了一眼:“綿羊油?手給我。”
他捏著丁雪潤的手指尖,往他手心倒護手霜,一不小心倒得多了,樓珹便挽起袖子,低頭幫他認真地塗抹起來。
司機師傅嚇得話都不敢說,覺得這倆男學生看著好奇怪。
檢查過後,出了片子,說是沒什麼事。
但丁雪潤伸手一摸,能摸到樓珹後腦勺都腫了一塊,問樓珹,樓珹說有一點點疼。
醫生說:“過幾天消腫了就行了,下一個。”
期末考試過後,學校便放了寒假。丁雪潤要回老家,樓珹過了年也要去北京考三試,他舍不得讓丁雪潤走,甚至想通過關系,把丁雪潤他爸的工作調到這邊來。
可如今已經是高三了,馬上面臨畢業,哪怕他把丁雪潤他爸爸調到本市來當老師,也無濟於事。反而可能會對他們造成阻礙。
再是不舍,他也得放丁雪潤走。
丁雪潤回家又帶了禮物,等他到了“新家”,這才知道,丁兆文已經當上副校長了。
半年內他被提拔了兩次,原本十多二十年都紋絲不動的鐵飯碗,變成了銀的,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這種晉升速度。
而且因為被提拔,又分配了新房子,是一座離學校很近的小區,精裝修、拎包入住。
丁兆文覺得很不正常,可是又想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是不是他得了某個領導的眼緣?
丁雪潤心裡大概知道原因,但是不點破,隻是打電話問了樓珹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