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大叔忍不住想,等哪天他不開車,也去讓這位大師算一算吧,也不知道他跟這位大師有沒有緣分。
“華夏文化研究工作室到了,”司機大叔看了眼價格表,總價一百二十八,“大妹子,相逢就是有緣,我收你一百塊就行,祝你以後順順利利,平安幸福。”
“這怎麼可以,”王麗從包裡掏出一百三,“你賺錢也不容易,怎麼能……”
“妹子,你瞧不起人是不,說一百就一百,”出租車司機抽了一百塊,關上車門就走,王麗連反應都還來不及。
王麗愣了幾秒鍾,才往那間看起來裝修風格十分古樸的工作室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有一個穿著西裝的青年替她拉開了門:“女士,歡迎您的光臨。”
“謝謝,”王麗看著裡面豪華的裝修,顯得有些拘束,“請問……大師在嗎?”
“大師?”林鵬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大約三十五歲,頭發精心打理過,裙子價格大約也在四位數以上,應該不是豪門出身的人,但應該是家境殷實,生活無憂的那類人,不知道她想要什麼,“你說的是祁大師?”
“我不知道他姓什麼,我是來還錢的。”王麗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角,“不知道大師現在有沒有時間見我?”
“那請您在旁邊稍坐一會,祁大師正在幫人解決問題。”林鵬倒了一杯茶放到王麗面前,“紅茶,您喝得習慣嗎?”
“謝謝。”王麗看著眼前這杯茶,想起八年前大師請她吃零食時的樣子,忍不住道,“你是大師的徒弟?”
“不,我是他的助手,”林鵬搖頭,“祁大師說,他還沒到收徒的年齡,而且我命太好,做不了他的徒弟。”
“命好不好嗎?”王麗喝了一口茶,“命好的人活得開心。”
林鵬想起自己幼年時期的生活,其實覺得那樣的時光與命好是沒有任何關系的,也不知道祁晏所謂的命好標準有多低。這樣的想法他沒有告訴王麗,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王麗外外面坐了半個小時,疑惑地看了眼大門:“這會兒沒有其他人來嗎?”
“他們不會來了,”林鵬指了指門口,“我們今天不再接待外客,沒人會壞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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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王麗面頰有些發燒:“不好意思,我……”
“你跟這些人不同,你不是來算命的,”林鵬給王麗杯子中續滿茶,“所以不用算在內。”
兩人正說著,祁晏辦公室的門打開了,裡面走出一個神情有些恍惚的女人,她臉上尚掛著淚,但是眼神卻一點點變得亮起來。
“祁大師,謝謝你。”女人鄭重地朝祁晏鞠了一躬,才轉身離開。她走的步子太快,仿佛急著去尋找什麼。
“大、大師,”王麗有些緊張地看著祁晏,“您、您還記得我嗎?”
“你是?”祁晏看著面前這個面色紅潤的女人,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見過她。
“八年前,您借給我三千塊錢,您還記得嗎?”王麗神情有些激動,為了找到大師,她特意花了幾萬塊錢找到一個私家偵探,把她當年偷拍的照片交個他,才查到大師所開的工作室 。
她不敢冒犯大師,所以除了想知道他所在地以外,連他姓甚名誰都不敢輕易打聽,隻有親自前來拜訪,才能顯出她的誠意來。
“三千塊錢……”祁晏想了很久,才想起那年他剛跟柏鶴認識,九月的時候,給一個身體消瘦,神情憔悴的女人看過相,當時他見那個女人有了自殺的意向,便勸了她幾句,好像還借了錢給她,至於借了多少,他已經想不清了。
沒有想到時隔這麼多年,這個人竟然找回來了,隻是比那時候富態了很多,皮膚也白了很多,他根本就沒認出來。
“竟然是你,”祁晏臉上露出了笑容,“看你這樣子,這些年過得似乎還不錯。”
“嗯,”王麗抿著嘴笑,臉上帶著滿足,“我回家後,就找了一份工作,後來開了一家店,現在生意越做越大,已經做成超市了,生意還可以,父母身體也好。”
“這就好,”祁晏笑了,“看來我當年的錢,沒白借。”
“沒有當年的您,便沒有今日的我,”王麗道,“當年我傻,隻想著用自殺去報復一個不再愛我的男人。實際上我的死亡能換來什麼呢,他照舊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做他的老板,未來還會當一個負責任的爸爸,我的死……根本換不回什麼。”
祁晏拍了拍林鵬:“去給我倒杯茶。”
林鵬給他倒了一杯牛奶:“多喝牛奶身體好。”
祁晏無奈搖頭:“你是我的助理,還是岑柏鶴的助理?!”
“岑總給我的紅包比你開的工資還多,所以我聽他的。”林鵬毫不猶豫道,“你前兩天剛感冒過,別想喝茶,也不要想喝飲料。”
“走走走,你一邊去。”祁晏嫌棄地喝了一口牛奶,對王麗道,“讓你見笑了。”
“不,看到大師身邊有這麼多人關心你,我覺得挺好的,”王麗笑了,從包裡拿出一個信封,放到了祁晏面前:“我知道這點錢對大師來說不算什麼,但是我希望你能收下它。”
八年前,她是想要自殺的女人,他是蹲在街頭給人算命的年輕大師。
八年後,她人過中年,做了超市老板,他看起來仍舊年輕,卻成了很多人都不敢得罪的大師。她這幾萬塊錢的謝禮,對於他來說,不過隻是九牛一毛,但她不能因為他現在不缺錢,就心安理得地忘記他曾經對自己的資助。
“好。”祁晏沒有拆開信封看裡面有多少錢,他把信封放進外套口袋裡,對王麗道,“所謂否極泰來,後福無窮,你未來的生活會很美好。”
“謝謝,”王麗臉上露出一個平靜的笑容,“京城變化很大,不過有些地方卻是不會變的,祁大師,真的很謝謝你。”
“我叫祁晏,”祁晏伸出手,“祝你餘生幸福。”
“謝謝。”王麗與他握了握手,“再見。”
“再見。”祁晏起身看著她一步步走出工作室,就像是看著一個人邁入了新的人生,站在了陽光下,活出了光彩。
“哎,岑先生知道你這麼盯著女人看,是會吃醋的,”林鵬拍了拍他的後背,“你昨天不是答應一個編輯,說要去幫他們公司看風水嗎?”
“我約好的是下午三點,現在還早。”祁晏把信封拿出來遞給林鵬,“把這個納入總賬裡。”
“哎!”林鵬拆開信封,發現裡面除了有厚厚一沓嶄新的錢以外,還有一枚玉觀音。
“男戴觀音女戴佛,”林鵬忍不住道,“你都收了多少女性送給你的觀音了?”
“東西有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祁晏把玉觀音撿起來放到手心,自己收了起來。
王麗租了一輛車,她想在帝都四處走走看看。
原本她居住的地方,已經建起了一棟新樓,再也找不到當年的痕跡。她又來到了當年那個男人開的公司下,建築還在,隻是公司的名字不叫千飛科技,而是換成了一個綠色生化環保公司。
“你好,請問一下當年的千飛科技公司是開在這裡的嗎?”王麗內心裡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大約有種若是萬一他過得很好,她就會不開心的小情緒。
“千飛科技?”前臺小姑娘想了很久,搖頭道,“沒有聽說過有這麼一家公司,我們公司是三年前搬來的。”
“你說的千飛公司我知道,”一個掃地的老婆婆精神滿滿道,“就是當年說是研發出什麼新軟件,最後發現是抄襲,還有什麼商業欺詐之類的,他們家老板早在八年前就被抓進去了。聽說因為詐騙金額大,判了十年還是多久,如果在牢裡表現好,現在應該放出來了。”
“還有這件事啊,”前臺小姑娘很年輕,她笑眯眯道,“八年前我還在念高一呢。”
王麗有些恍然,八年的時間似乎恍然而過,但是對於這個前臺姑娘來說,卻又是少女與成人的差別,真有意思。
“謝謝你啊,大媽。”王麗對清潔工阿姨道了一聲謝。
“這有什麼,”清潔工阿姨爽朗道,“那老板長得人模狗樣的,誰知道竟是那樣的人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清潔工阿姨念叨完,見王麗走了以後,才對前臺道:“剛才那個女的你們知道是誰嗎?”
“是誰啊?”前臺見有八卦可以聽,都來了精神。
“是那個千飛科技老板的老婆,當年她給老板送過飯,我見過,”清潔工搖了搖頭,“不過當年她又黃又幹,身上還有淤青,多半是男人打的。”
“竟然還打老婆,活該被抓進去蹲號子,”前臺小姑娘最討厭家暴男,“這種人太惡心了。”
“可不是麼,不過看她現在的樣子過得還不錯,”清潔工有些得意道,“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她當年能跳出火坑,也算是件好事。”
王麗走出公司,便去四處遊玩,爬長城,看故宮,參觀博物館,動物園,海洋館,這些是她當年與孟瑄在一起卻沒能做的事情。明明人在帝都,卻沒有在帝都好好玩過,說起來也真是諷刺。
最後一天,她去了據說十分靈驗的紅梁觀。
紅梁觀裡人山人海,擠滿了各色人種,看那些黑人白人念念有詞的拜著神像,王麗忍不住有些懷疑,神仙能聽懂外國話嗎?
剛好她經過一個白眼,聽他用蹩腳的華夏語祈禱自己能夠成功拿到華夏戶籍,就忍不住笑了,在功德箱裡捐了錢便退了出來。
她離開帝都的時候,還沒有紅梁觀,現如今這裡已經修建得很漂亮,但是一草一木都保護得很好,隨處可見一些護林員在四處走動,可見很看重這裡的生態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