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阮佑衣來說,岑柏鶴的相貌,一言一行早在她腦海裡回訪過無數遍,但是對於岑柏鶴而言,這是一個聽說過名字,但是卻不太熟悉的女性。
“岑總,這次我來,是想跟你談一談西郊城區的規劃,不知道您對那塊地有沒有興趣。”阮佑衣知道岑柏鶴公司前幾年開發了一塊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塊地特別旺,據說是因為風水好,所以現在那邊的店鋪與房子都被炒出了天價。
岑柏鶴吃了這麼大一個甜頭,現在她再提土地開發項目,對方應該會動心才對。
但是讓阮佑衣想不到的是,岑柏鶴的態度似乎並不是那麼熱情,他看過大致策劃案以後,搖頭道:“阮經理,這個策劃案非常不錯,但是在我看來,這個策劃裡還缺了很重要的一環,那就是消費者的購買能力以及消費觀念。”
阮佑衣道:“在帝都,還有什麼地方的房子,是賣不出去的麼?”
“我們公司求的不是能賣出去房,而是消費者的滿意度,還有名下那些商鋪的價值,”岑柏鶴把策劃書還給阮佑衣,“在我看來,這塊地沒有這麼大的價值。”
“為什麼?”
“阮經理年少時期就開始出國留學,可能對這塊地不太了解。這塊地在一百年多年前有個監斬臺,附近還有一片亂葬崗,所以這塊地一直賣不出高價甚至時不時還有一些鬧鬼的傳聞,”岑柏鶴頓了頓,“不過開發這塊地不會出現什麼虧損,所以貴公司不會擔心這一點。”
阮佑衣有些失笑,沒有想到岑柏鶴竟然會因為這種原因拒合作開發,這可真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找了一個風水先生做男朋友,他如今也變得封建迷信起來。
“沒有想到岑先生也相信這些。”阮佑衣沉默了片刻,“看來祁大師對你的影響很大。”
“岑某隻是不想打擾亡者清靜之地而已,”岑柏鶴不覺得阮佑衣是在諷刺,反而露出一個笑,“戀人之間難免會受到同化,讓阮經理見笑了。”
不知道為什麼,阮佑衣有種把手裡的策劃書扔到岑柏鶴臉上的衝動,但是想到這好歹是她暗戀過好幾年的男人,她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岑先生也相信鬼神?”阮佑衣怎麼都不敢相信,像岑柏鶴這樣的人會相信這樣。
“不,我不相信鬼神,我的愛人常說,做人要相信科學,世間並無鬼神,鬼神隻存在人類的心中,”岑柏鶴臉上的笑容更加溫柔,“阮經理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
阮佑衣扯著嘴角勉強笑了笑:“看來是我誤會了岑先生。”
當年她大概是瞎了眼,竟然會暗戀這種有事秀恩愛,沒事仍舊秀恩愛的男人。他們在一起三年多時間了吧?都秀了三年,還沒秀夠呢他們圈子裡,偷偷流傳著幾張岑柏鶴朋友圈截圖,裡面每一條朋友圈都是關於祁晏的,大致內容就是,我男人好,我男人很好,我男人最好,我男人天下第一號,我男人宇宙無敵霹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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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她以為這個截圖是別人P的,今天見了岑柏鶴以後,她開始有些相信那張朋友圈截圖了。
這個天好像已經被聊死,無法再繼續下去了。作為岑柏鶴的特別助理,梁峰開始出來活躍了一下氣氛,“阮經理,雖然這次的合作不能成功,不過我們預祝您找到很好的合伙人。”
“謝謝,”阮佑衣也想結束這種“尬聊”氣氛,順著梁峰的話題便進行了下去,“雖然有些可惜,但是希望以後還會有合作的機會。”
岑柏鶴站起身,與阮佑衣握了握手,“剛好快到中午了,阮經理賞臉的話,請一起去吃頓便飯。”
“好啊,那就多謝岑先生了。”阮佑衣直接答應了下來。
梁峰望了望天花板,老板說這話,肯定是隻是出於禮貌,沒有想到阮經理竟然真的答應下來了。隨後,他以去洗手間的名義,給祁大師打了一個電話,說明老板中午為什麼不能跟他一起吃飯,要跟誰吃飯,到哪裡吃飯。
工作室這邊,祁晏掛斷電話,轉頭對小楊跟林鵬道:“走,今天我請你們出去吃飯。”
“你不跟岑先生一起吃飯?”林鵬穿好外套,“竟然請我們?”
“你去不去?”祁晏套上一件風衣,對林鵬道,“有沒有人告訴你,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隻需要安靜吃飯就好?”
林鵬切了一聲,不過還是乖乖地跟在祁晏身後,坐上了他的車。
等三人進了餐廳,看到角落裡坐著的岑柏鶴、梁峰以及阮佑衣後,林鵬瞬間反應了過來:“你是來抓奸的?”
“你個小屁孩,誰教你的這些,”祁晏翻開菜單,點了兩個成人套餐,特意給林鵬點了一個青少年喜歡的套餐後,對林鵬道,“我這不叫抓奸,我這叫夫唱夫隨。”
林鵬在嘴巴上一拉,示意自己不再亂說話以後,扭頭去看小楊哥。
小楊哥頭一扭,堅決支持祁晏任何一個決定。
林鵬輕嗤一聲,腦殘粉!
“岑先生與以前相比,變了很多,”阮佑衣放下紅酒杯,神情有些復雜,“比以前鮮活了很多。”
她到現在還記得,當年二十歲左右的岑柏鶴站在人群中,整個人冷漠得仿佛在場所有人都與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明明相貌出眾得讓很多人都黯然失色,卻沒有一個人敢靠近他。
那時候她很想走到岑柏鶴身邊,然後對他說:“嗨,帥哥,你需要有人陪嗎"
隻可惜那時候的她沒有這樣的勇氣,隻能站在角落裡偷偷地看他,然後與其他人一樣,聊著沒有營養的八卦,說著漫無邊際的話題。
現在想來,若是那時候她勇敢一些,說不定就沒有這麼多的遺憾,也沒有……
岑柏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覺得自己一直都是鮮活的,隻是那時候沒有人去了解他,也沒有人敢真的去觀察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唯有錢錢不同,他就像是自己生命中的異光,照亮了所有。
當他戀愛以後,所有人都說,你變了真多。
但是他明白,自己沒有變,變的是這些人的看法而已。
不過這些想法他不必告訴無關的人,而他們也並不關心這些真相。世人皆是如此,把你掛在嘴上,不一定是喜歡你,關心你,而是把你當做一個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其他並不是那麼的重要。
阮佑衣見岑柏鶴態度淡然,似乎與她並沒有什麼話可說,不過她也不在意,反而釋然道:“不過你這樣的男人,大概隻有祁大師那樣的人,能夠打動你的心了。”
“嗯,他很好。”
阮佑衣:不用你強調,我知道這位祁大師很厲害,很好,現如今誰不知道這位祁大師看風水本事高強,求他看風水還要憑緣分,錢多錢少人家根本不在意。
反正對祁晏這種來說,錢隻是一個數字,多少無所謂。
話題再度被岑柏鶴聊死,阮佑衣已經沒心情再感慨過去了,午餐結束後,他們就準備離開,哪知道她一偏頭,就看到坐在另外一個角落的祁晏。
阮佑衣忍不住笑開,這可真是太巧了。
她看了眼對此一無所知的岑柏鶴,挑了挑眉:“岑先生,如果你跟異性出去吃飯,會反感你的戀人跟著嗎?”
岑柏鶴不明白阮佑衣什麼這麼問,他愣了一下:“阮經理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好像看到祁先生了。”阮佑衣伸手指了指對面角落,“你看,那是不是祁先生?”
梁峰猛地朝阮佑衣所指的地方看去,哎呀我的親娘,還真是祁大師啊。
一般人被發現這種事,怎麼也要尷尬一下吧,可是梁峰卻看到祁大師笑眯眯地朝這邊招著手。回頭再看老板,臉上的笑容燦爛極了,一點都不懷疑祁大師為什麼在這裡。
算了,這種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情,他這個天天吃狗糧的人,就不用去操心了。
阮佑衣仔細觀察著岑柏鶴的表情,在她看到對方露出笑容以後,心底僅剩的那縷小火苗,也被她給掐死了。
第158章 番外六
“嗨,真巧啊。”祁晏朝岑柏鶴揮著手。
岑柏鶴對他無奈一笑,招手讓服務生把祁晏這桌的賬單一起算了,他摸了摸祁晏身上的外套,“怎麼穿這麼薄?”
“我開車過來的,不冷,”祁晏看了眼岑柏鶴身後的阮佑衣,“阮小姐,真巧。”
“是啊,真巧,”阮佑衣對祁晏禮貌一笑,“我還以為祁大師與岑先生約好一塊來這裡吃飯呢。”
“大概這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你說對不對,柏鶴?”祁晏扭頭看岑柏鶴,岑柏鶴笑著無聲點頭。
理智上阮佑衣知道,岑柏鶴與祁晏是情侶,兩人再親密也不為過,但是阮佑衣心中卻不太喜歡祁晏這個人。大概有些人天生就不太對盤,早在她看到祁晏第一眼的時候,心裡就不太喜歡他,即使到了現在,這種感覺也沒有好多少。
明明祁晏其人有風度,不仗勢欺人,甚至是上流圈子裡比較討人喜歡的那一類,但她偏偏就是喜歡不起來。
阮佑衣有時候也挺討厭自己這種心態,小家子又沒意思,更何況對方還根本不在意她這種討厭。
世人總愛把女人定位在小氣、刻薄、眼界狹隘這些位置上,女人生氣叫小心眼,男人生氣便是有血有肉;男人出軌叫做生理需要,女人出軌叫做水性楊花;男人有事業心叫有志氣,女人有事業心卻被人叫做男人婆,滅絕師太;男人不結婚叫鑽石王老五,女人不結婚就叫老處女。
部分男人這樣貶低女人,部分女人也同樣如此貶低女人,曾經的她呼籲過,憤怒過,甚至為了女性權益協會捐款過,可是現實一次次擊敗她,甚至連女人都罵她是多管闲事的“女表子。”
她從一開始對女性罵同性為“各種婊”感到憤怒,痛心,到現在已經變得麻木。
別人怎麼樣,她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是她不想把自己變成自己討厭的那個樣子,為了一個男人竭嘶底裡,為了一個男人卑躬屈膝,為了一個男人跟另外一個人毫無顏面的撕破臉。
她不會做這些事,但是不代表她沒有情緒。